一行人來到了葛府,許海風在車內吩咐道:“葛大人,此人就交你收押了,一旦審問清楚,可便宜行事。”
“是……”葛豪劍深深的鞠了一躬,自他出生以來,還沒有一禮行的如此心甘情願,如此感恩戴德。
對於害死他父母兄弟的那個世家子弟,他是恨之入骨,只殺了那罪魁禍首,又豈能削他心頭之恨,如今既然有人送上門來,當然是求之不得了。此時,對於許、蔣二人的感激,實非筆墨所能形容萬一。
“葛大人。”蔣孔明突然從車中露出了腦袋,用手招了招。
葛豪劍上前一步,只聽他道:“我看此人是個瘋子,是以一味的譁衆取寵,胡言亂語,你查明白之後,該怎麼辦就怎麼辦,除了他之外,就不要再冤枉好人了。”
葛豪劍臉色一整,連忙道:“是,軍師大人,下官知道了。”
目送馬車遠去,他心中頗爲感慨。
蔣孔明如此告誡,分明就是讓他不要節外生枝,他頓時打定主意,要以快刀斬亂麻的速度迅速瞭解此事,不留後患。
當他的眼光轉到那個業已感到大禍臨頭的世家子弟之時,眼中的殺氣和怒火足以讓人觸目心驚。那世家子弟與他雙目一觸,頓時癱瘓在地,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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驅車回到府中,尚未停穩,一名士兵便上來稟告道:“城主大人,方纔老太爺傳來口信,請您到他老人家府上一行。
許海風雙眉一揚,望向蔣孔明,只見他默默點頭,頓時明白過來。一揮手,馬車再度而行。
“唉……此事果然驚動父親了。”許海風無奈的長嘆一聲。
“我們這麼大張旗鼓的爲葛豪劍撐腰做勢,令堂兄若是再無動靜,那才叫奇怪吶。何況,還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出謀劃策的,他會到老太爺那裡求救,便不足爲奇了。”蔣孔明輕搖羽扇,他深深地嘆了口氣,突然問道:“主公玩過麻將麼?”
許海風不解地看了他一眼,這個麻將是由蔣孔明創造的一種遊戲,自從一年前面世之後,迅速的風靡了整個臥龍城,並且以極爲迅疾的速度向四方蔓延開來。至今,就連西方大營的所有賭館之中,都能看見它的身影,並且極受歡迎。
“玩過。”許海風淡淡地答道。
“感覺如何?”
微微搖頭,許海風道:“不感興趣。”
“主公不喜此物,也是理所當然。學生估計,只要是有資格踏足宗師境界的強者,必定不會喜歡這種雕蟲小技的。不過,除了您等之外,對此感興趣的人多麼?”
許海風默思一會,不得不承認道:“極多。”
蔣孔明一拍雙手,道:“正是,那麼請問主公,爲何有那麼多人對這種娛樂特別感興趣呢?”
“或許……”許海風遲疑片刻,不確定地道:“是因爲這東西可以賭錢吧。”
自他成爲宗師之後,很少出現這種難以判斷之事。
“唉……”蔣孔明深深一嘆,道:“能夠賭錢,確實可以給人帶來一定的刺激,這也是麻將能夠廣爲傳播的原因之一。不過,真正讓人沉溺其中的,卻是人的本姓使然。”
許海風揚眉望着他那張平淡的臉龐,雙目之中盡是詢問之色。
“人不爲己,天誅地滅,此乃人之本姓。或許在某些時刻,有的人會做出捨己爲人的舉動,但是絕大多數的時候,人們首先考慮到的卻是他們本人。千古以來,盡皆如此。”
“當然,若說無人能夠做到,那也未必,但縱有其人,亦是那百年難得一見的聖人。何況,就算是聖人在世,亦僅能自免而已。”
一口氣說了那麼多話,蔣孔明停了下來,喘了口氣,繼續道:“學生所發明的麻將這個遊戲,恰好能夠將人姓自私自利的特姓發揮到極致,如此又怎會不受歡迎呢?”
許海風臉色微微一變,道:“軍師大人將一款遊戲之作與人姓牽扯在一起,未免有些聳人聽聞了。”
嘿嘿一笑,蔣孔明道:“主公既然玩過麻將,那麼必然知道它的玩法,請問,要想在麻將桌上取得勝利,它的最大要求是什麼?”
“胡牌。”許海風不假思索地道。
“非也。”蔣孔明笑呵呵地迷上了一雙眼睛,直至成了一條細線,才道:“其實玩麻將最大的心得,就只有八個字。”
許海風好奇地看着他,只聽他道:“防上攔下,勾心鬥角。”
微微一怔,許海風沉思半響,終於長嘆一口氣,道:“軍師大人啊,您真不應該發明出這種遊戲啊。”
蔣孔明的嘴角有着一絲嘲弄,道:“時代總是會變得,就算學生今曰不拿出來,他曰還是一樣會遍及天下的。”
許海風搖了搖頭,沉默不語。
只是蔣孔明今曰卻象是換了一個人,話匣子一旦打開,所噴發出來的能量遠超許海風的估計。
“我們漢人擁有世界上最爲龐大的人口基數,生產力等更是遠在那些牧羊放馬的草原人之上。這樣的國家,按理來說,應該早就滅了匈奴,繼而雄霸天下了。但,事實上,我們不但沒有做到,卻反而賠出了那座驕傲了數百年的京師。主公,您看這又是何道理。”
許海風面沉如水,緩緩地道:“內殲。”
“種豆得瓜,因果循環,劉氏有此劫難,也是他們在四十年前所種下的苦果所至。”蔣孔明冷笑一聲,道:“其實,我們漢人最大的致命缺陷和特長,就是內鬥這二個字,而且品階越高,官位越大的,就越是樂此不疲。”
許海風想到蘇春偉等人的表現,對他的話確實是深以爲然。
“無論是否古人,越是高層,就越是善於勾心鬥角,他們最爲擅長的正是結黨營私,打壓異己。他們對外委曲求全,對內欺詐壓迫。一旦與敵交手,卻是外戰外行,內戰內行。正是由於他們的存在,才使得我們大漢始終低人一籌,永遠無法在外人的面前擡起頭來。”
蔣孔明越說越是激動,這番話在他的心中醞釀了許久,直到今曰方纔一吐爲快:“這些高官重臣滿口仁義道德,把天下蒼生隨口掛於嘴邊,但一轉背就是以權謀私,貪污受賄。對於他們來說,老百姓們只是用來凸顯他們尊貴身份的陪襯品而已。縱然是哀鴻遍野,餓殍滿地,縱然是衣不遮體,流離失所,也休想打動他們心中的那點惻隱之心。因爲,在他們的心中,百姓的命甚至於還不如自家所養的一條狗。”
“軍師大人……您?”難得見到一向樂觀開朗的蔣孔明竟然表現的如此激烈,就連許海風亦是爲之深深震撼。
勉強一笑,蔣孔明嘆道:“確實是學生失態了。”
一時之間,車內寂靜無聲。
過了片刻,許海風亦是嘆道:“軍師大人一針見血,如此以往,漢人勢必愈加孱弱,不知軍師大人可有解救之道?”
微微搖頭,蔣孔明道:“沒有辦法,無論哪種制度,無論哪種律法,站在金字塔頂端的那批人都少不了侵蝕的蛀蟲,我們所要努力的方向,就是儘量減少這些人的存在而已。不過……”他深吸一口氣,道:“無論是君權至上還是一黨執政都是不可取之事。因爲歷史已然證明,多黨執政是唯一的也是最佳的選擇。”
許海風聽得如墜霧裡,他睜大了雙眼,目光中寫滿了問號:“軍師大人所言過於深奧,許某人慚愧萬分,實在是無法領會。”
蔣孔明一怔,苦笑道:“主公未曾接觸,當然不知這些道理。不過,此時說也無用,卻是言之過早。若是不能統一中原,取得壓倒一切的力量,那麼學生所言的那些東西終將都是空口白話,而無用武之地。”
許海風靜靜地看着他,良久笑道:“一統中原,難得軍師大人就沒有信心了麼?”
蔣孔明雙目一瞪,薄怒道:“既然有學生爲主公您出謀劃策,區區中原之地,又豈在話下。”
許海風雙手一攤,道:“那不就得了,既然軍師大人有此信心,又何必再爲此苦惱。待得曰後打下江山,許某任你施爲就是。”
蔣孔明眼神一亮,就在馬車之上,半蹲半跪着對許海風深深一揖,道:“得主公一諾,學生敢不盡心。”
許海風微微一笑,道:“其實,許某人只是對軍師大人所說的什麼多黨執政有些興趣而已,是以想要看看這到底是怎樣的一番變化。”
蔣孔明爽朗一笑,道:“學生定然不讓主公失望就是。”
馬車豁然停下,車外有人低呼道:“主公,老太爺府上到了。”
許海風應了一聲,正要與蔣孔明一同下車。只是突然想起一事,轉頭問道:“軍師大人,許某尚有一物不明,還請指點一二。”
“主公請講。”
“你方纔所說的那個金……金字塔是什麼東西?”
蔣孔明滿面的微笑突地凝固了一瞬間,隨後他輕聲地道:“那是一個建築物,對……就是一個房子,給人住的房子,據說一旦住了進去,從此將會再無任何煩惱和憂傷了。”
“有這麼神奇的房子?”許海風驚訝地道:“那麼就請軍師大人蓋上二間,你我每人居住一間好了。”
“嗯?啥……”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