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和你們說過,整個雲州基本上,都已經知道我這狐假虎威的葉氏三聲了。”
葉三生說到這裡,臉上又有些不好意思,他拿手撓撓腦袋,又接着說道。“可是我還是一如既往的,扮演着這已經嚇不到人的紈絝角色。”
“並不是所有人,都有着好的脾氣和涵養,在我的葉氏三聲失敗後,就有人將我逮住,然後送回葉家,父親便拿出贖金來,將我贖回來。”
“原來是這麼回事。”葉七點點頭,但又搖搖頭。“只是他們公然向葉家勒索,葉老爺子竟然能夠這樣好脾氣,容忍對葉家的羞辱?”
“父親是個修士,也是個商人。而且敢捉我回來的,也沒有幾個不是有人暗中支持,所以葉家也拿他們沒有辦法。”
葉七弄明白前因後果,忍不住搖頭一嘆。
天下熙熙皆爲利來,利益不停爭鬥不止。看似只是葉三生一個人的事,竟也能夠牽扯到家族門派之上,那些玩弄權術心機的人,實在太過深沉。
把不開心的事情放在一邊,三個人也來到大廳參加晚宴。
葉鴻豐看來是真的高興,熱情地將桌上擺滿,密密麻麻的菜餚五光十色,有些比寶石還要璀璨,有的則是流光溢彩。
葉七看看四周,有些好奇地問。“葉家主,就咱們四個人吃?”
葉鴻豐“哎”了一聲,佯裝責怪的語氣。“叫葉家主多生分,叫我老葉就行。葉家人本來就不多,除了下人,也就只有三生和內人。其他旁支不算,這會客的晚宴自然只有我們四人。”
葉七當然不敢叫葉鴻豐老葉,那纔是沒大沒小的舉動。不過葉鴻豐既然這麼說,他也就順勢改口。“葉老爺子,這麼多菜,只有我們四人,怕是太奢侈了吧。”
“不奢侈不奢侈,你們是三生的朋友,三生這孩子在雲州能找到朋友,簡直比登天還難。什麼‘退避三聲’葉三生,那些老傢伙的骯髒手段,把我葉家新一代都給毀了!”
見葉鴻豐這樣說,葉三生羞愧地低頭,葉七和端木秋也不敢接話,這個話題顯然不是他們能夠參與討論的。
葉鴻豐也發現自己說得有些過,忙打了個哈哈,拾起筷子招呼。“胡言亂語,胡言亂語,吃菜,你們都吃菜。”
盛情難卻,葉七和端木秋也拾起手下的筷子。雖然修士對食物的要求很低,不過能夠享受到如此美味的食物,還是讓他們胃口大開。
葉家作爲一個大家族,伙食這塊當然不差,很快大家就都放開,大肆朵頤起來。
玉盤珍饈,龍肝鳳髓,佳餚美味亦難尋。
⊙ttκΛ n⊙C〇 飯後,四人來到會客廳,開始閒聊。
葉三生首先把早上發生的事情,告訴葉鴻豐。讓葉鴻豐把桌子拍得噴響。
“丟臉,丟臉,我葉鴻豐的兒子,竟然連一個女人都搶不過別人,以後還怎麼傳宗接代!”
包括葉三生在內,三個人都被葉鴻豐說出的話語給驚住。這位葉老爺子倒好,第一時間想的不是其他,居然還是……
“不過還是要多謝兩位小友,能夠在關鍵時刻,給三生出頭。雲州已經不像表面那麼太平了,這葉家的生意,也只會越來越難做,你們敢伸出援手,真是少年出英雄啊。”
“父親,他們是從青州來的。”見葉鴻豐又把話題說跑偏,葉三生忙提醒道。
“是的,葉老葉子,我是端木家的嫡子,端木秋。”端木秋對待長輩,完全跟第一次遇到葉七時那般,溫文爾雅氣度非凡,絲毫看不出他的陋習。
“原來是端木家,端木家派你去青州……”
“歷練,歷練而已。”
葉七見葉鴻豐把眼睛看向自己,也緊跟着開口道:“我是劍仙殿弟子,葉七。”
“劍仙殿!”葉鴻豐聽到葉七的話,“啪”的一聲把茶杯放下,一時有些失態。但好歹是葉家家主,又是見慣場面的生意人,很快就調整過來。
搖了搖頭,葉鴻豐原本熱情的語氣,變得不鹹不淡。
“劍仙殿?世上已經沒有劍仙殿了。”
葉七聽出葉鴻豐語氣中的變化,只是對這些層面的東西,他涉足不深。“前輩是不是消息有誤,家師君子風尚在,劍仙殿也好端端的,在青州式微山。”
葉鴻豐的話,已經開始觸碰葉七的底線,在他的心中,劍仙殿就是家,一個居住十年的家,怎麼能夠說沒有就沒有了?
連葉老爺子都沒有叫,只是更加生疏地稱呼前輩。
“我沒有錯,雖然不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不過自從劍仙殿撤出雲州,這個世上就再沒有劍仙殿了。你也不要以劍仙殿弟子自稱。”
葉鴻豐彷彿沒有聽出葉七的不悅,依舊我行我素地說。
“哼!我葉七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也不會忘記劍仙殿弟子的身份,前輩說出這樣的話,就不怕家師來理論一番嗎?”
葉鴻豐的話,已經算得上是一種挑釁了。無緣無故的,將一個門派說沒有了,那是對它的輕蔑和無視,是對其最大的侮辱,葉七沒有憤而離席,已經是看在葉三生的面子。
說來奇怪,葉鴻豐是修士,也是商人。和氣生財的道理,他怎麼會不明白,爲什麼要好端端地,用言語挑釁葉七。
“我說了,劍仙殿已經沒有了,你要不要再已劍仙殿弟子的身份,再在外面行走了!”葉鴻豐將手緩緩降下,欲放上茶杯,語氣中聽不出喜怒。
原本暖和的房間裡,突然變得凝固,在座的葉七三人,都感覺到周身,被一股氣場包圍住,壓迫之下動彈不得。
他們只看到葉鴻豐那發福的身子,與和和氣氣、笑臉相迎的一面,卻都忘了葉鴻豐歸咎起來,也是一個修士,能夠當上葉家家主的修士。
端木秋和葉三生還好,葉鴻豐只是封住他們的行動。但葉七就不同了,他感覺到不斷有力量追加到周圍,像無數堵無形的氣牆,牢牢地卡住自己。
葉七的呼吸逐漸變得困難,因爲他的喉嚨,也被無形的大手握住,讓臉上泛起不健康的紅色。
牧家家主是大鬼仙,葉家家主又能弱到哪裡?對付一個法訣四重的小輩,葉鴻豐連起身都不用。
“我……說過,我是,劍……仙……殿……的……弟子!”
即使在葉鴻豐的真氣壓迫下,葉七也沒有屈服,他的雙眼因爲缺氧變得通紅,脣角有被牙齒咬破的血漬,他依舊斷斷續續地發出聲音。
可惡,對方的修爲太高了,完全沒有還手之力,不行,我不能放棄,不能丟了師傅和劍仙殿的臉!
葉七本來已經變得渾噩的腦海,想到這裡頓時有短暫清明。也幸虧是之前,在墓村墓地經受過沖擊磨礪,讓他纔有現在這樣堅韌的精神。
寒潮真氣,起!
葉七努力運轉寒潮真氣,用自己相比之下微弱的法訣四重,來抗衡一面大山。
九歸寒潮第一歸,寒潮乍起!
葉七渾身泛起蔚藍色光芒,像穿上一層藍色薄紗,並且不斷向外撐大,距離
身體有了三寸空間。
葉鴻豐沒有說話,只是原本虛按的大手,結結實實地按上了茶杯杯蓋。
依靠寒潮乍起掙出的三寸空間,又開始急劇收縮,藍色薄紗也被無形氣牆,緊緊地壓在了葉七身上。
葉七咬牙,體內寒潮真氣再變,這次是匯聚到葉七持劍的右手,連帶着傳入劍鞘。
九歸寒潮第二歸,劍雪吞空!
葉七手上的劍鞘劇烈顫動,二刃青鋼劍露出一截劍身,雪亮無比。可是依舊只有這一截劍身露出,彷彿撞上一堵厚重的牆壁,再無法拔出。
九歸寒潮第三歸,冰星隕屑!
葉七見無法拔出利劍,體內的寒潮真氣已經開始劇烈消耗,仍舊毫不遲疑地選擇第三重法訣。他將剩餘的寒潮真氣盡數聚集在左手,正是之前在墓村施展的那招。
這個時候,屋子內部沒有氣流流動,可是衆人依舊感覺到,有股刺骨的寒冷瀰漫開來,甚至透過了凝固的空氣。
“哼!”葉鴻豐原本握得輕緩的手,陡然一抓,將杯蓋牢牢握在手中,不知是不是太過用力,手心邊緣泛起白色,又像霜雪,看不真切。
葉七在座位上,左手全力召集冰星隕屑,連體內最後的寒潮真氣都用盡,也沒有能夠成功。整個會客室內的天地彷彿被禁錮了一般,沒有真氣能夠流通。
葉七三招用完,體內已經沒有寒潮真氣殘存,葉鴻豐也並非要置他於死地,只要他服軟就能脫身。可是葉七在劍仙殿的問題上,沒有任何妥協的餘地。
九歸寒潮第四歸,納元歸一!
這是葉七從來沒有主動施放的,第四重法訣。至於威力如何,他更不知曉。
沒有寒潮真氣,本來是無法施展法訣的,可葉七的身體告訴他,能夠施展第四歸的納元歸一,所以他沒有遲疑的施展了。
納元歸一一經施展,葉七週身突然有瞬間的藍光閃現,又很快消失。在葉七的感知中,周圍那種堅固如牢籠的無形牆壁,似乎消失不見了?
葉七詫異的擡起手,觸碰向四周,手掌接觸的地方,又有藍色光芒閃爍,然後整個空氣中,就暈開一層波紋,像是觸碰開的水面,向四周蕩去。
堅固牢籠,變成了水?
葉七也是第一次施展,好奇之下不由又伸出手,探向那盪開波紋的水面。
入水,一股清涼,葉七感到全身的毛孔都舒張開來,像是久旱逢甘霖般,開始貪婪地吮吸周圍的“水”,而在體內,原本告罄的寒潮真氣,竟開始重新得到補充。
納元歸一,納元歸一,原來是納千萬真元,歸自己一身的意思啊!這周圍空氣中,不就是葉鴻豐釋放出來的真氣嗎?
會客廳的屋外,一條金鱗鯉魚越出水面,屋內,葉鴻豐手下的杯蓋“哐”的打開,裡面冒出一層白氣,茶水已經冷透結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