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面紅光的蚩弭站在大殿中央,他的目光沒有波瀾和神采,身上完全感覺不到有絲毫魔氣。
“佛舍魔君來我伏靈山有何貴幹呢?”
路露嘉沒有客套,也沒說請人坐下之類的。這些禮數在伏靈山基本沒有,甚至大殿裡都沒有座椅,泠和一衆邪靈魔將都是分立兩旁。
“魔皇果然是快人快語,小僧此來只爲一件事——探討佛理。”佛舍魔君笑着說道。
路露嘉淡淡的一笑,道:“如果是這樣,那就請回吧。”
她怎麼會不知道這個人來做什麼,無非是爲了鴻語仙府大婚的事,現在成親的日期推遲了一個月,之前所有的部署都打亂了。他是因爲戰陽在場,所以才扯出這個理由。所謂出家人不打誑語,但是這個出家人的嘴裡絕對沒有一句實話。
“看來魔皇是打算退出了。”路露嘉如此一說,蚩弭自然就明白了。
“佛舍魔君,佛家講求的不是因果循環,一切順其自然不必強求嗎?雖然我並不知道這次鴻語仙府爲何要將成親之日延期,但是那個能達到預期結果的因已經改變了,現在再動手便是逆天而爲。”路露嘉說道。
蚩弭臉色不變,道:“既然如此,小僧也不便強求。不過剛剛所言的探討佛理並非是藉口。近日偶悟所得一招佛相,想向魔皇討教一番,也好彌補不足精益求精。”
路露嘉目光微眯,說是討教,不過是說得好聽一些,沒有直接撕破臉皮罷了。實際上他怕是早已經知道兩王叛逃和自己受傷的事,應與不應都由不得自己。
一旁的戰陽起身向前一步,緩緩的開口。
“我來吧。”這句話是對路露嘉說的。
蚩弭用打量的目光看了看她,伏靈山並沒有這麼一號人物。而且看她的樣子與魔皇身份平等,並非她的屬下。
“這位是….”他問道。
“一位朋友,還請魔君手下留情啊。”路露嘉臉上帶着一絲微笑。
“也好,所謂不打不相識,就當是初次見面以武會友了。還請小姐移步,我們到殿外去。”蚩弭並不介意。相反這是他所期盼的,因爲根據消息,現今的伏靈山只有弗洛泠一個邪靈王,而魔皇也受了重傷,所以現在不確定的就只有這個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女子。
蚩弭凌空而立面對着伏靈山,戰陽就在他的對面。他沒有多說什麼,一尊古佛從他體內放大開來,這是他的靈身,也是他尊號的由來。這古佛出現之後,它身後泛起了陣陣佛光,伏靈山前波光粼粼。在這光芒之下,下方較矮的山川隱隱的發生變化。
“這一式名叫佛光世界,也是小僧對於佛理所悟所形成的世界,小姐可以以意識進入其中,看能不能從中出來。”
“當然,小姐不必擔心小僧會動什麼手腳。”蚩弭話音落下,波動的光芒靜止散去,一座古剎佛寺拔地而起,高聳的寺門之後什麼也看不到。
戰陽沒有猶疑,嬌軀微動,主體意識離開身軀落到了古剎門前。路露嘉微微皺眉,她本想告訴戰陽要她直接進去的,因爲意識和身體分開很可能會發生意外。但是還沒說出口,戰陽的意識已經走進了古剎。
在她的意識進入古剎之後,門內的情況就能看清了。左右兩邊是十二尊不同的古佛雕像從大門一直延續到正殿門口。戰陽緩步的走過前庭,當她的意識進入正殿,殿中的佛像光芒一閃,她便消失在了大殿中。
泠抱着雙臂守在她的身軀旁,蚩弭留下靈身再次來到大殿前的廣場上。
“現在沒有外人了,魔皇也不必再避諱了吧。到底鴻語仙府爲何要將日期延後!”
他的臉色雖然還是那般無喜無悲,但是語氣卻是嚴肅起來。
“你認爲我剛剛所說的話是在玩笑嗎?”路露嘉凝視着那座古剎。
蚩弭搖搖頭,說:“小僧的佛光世界魔皇應該知道吧,若是不是玩笑,你又怎會讓她以意識進入其中。”
蚩弭明白,如今伏靈山的情況,路露嘉找個人作爲保障是很正常的。而他也知道剛剛那些話是讓自己想個辦法支開這個女子。
“我剛剛所說的話並非全是玩笑。成功的那個契機的確已經錯過,龍炎之元不會再爆發了。”路露嘉說道。
“小僧明白了,這便是鴻語仙府推遲日期的原因。但爲什麼….即便是純陽之體,四百年也是極限了,爲什麼會突然….”
蚩弭不明白。這件事可是籌謀了很久,每一步都已經佈置好,卻偏偏在最關鍵的地方出了問題。
“並不是突然,有人尋到了仙品紫鬱暗香。”
“仙品的紫鬱綺羅暗香!”蚩弭平靜的目光鮮有的微微一動,這種品級的紫鬱暗香培育方法早就遺失了。
“所以回去告訴蚩蜃,最好先暫時暫停一切計劃靜觀其變。縱使是延期之日到來,兩府聯姻,計劃也天衣無縫。但是多了一個純陽體的小師叔,恐怕也會功虧一簣。”路露嘉說道。
“這麼看來的確是功虧一簣了。不過如果還有一個契機,不知道魔皇可還願意出手,以前的條件不變。”蚩弭似乎並不失望,好像早有所料一般平靜。
路露嘉扭過頭來,目光略微沉凝的看着他沒有說話。
“這個契機目前還沒有形成,所以不可說。等時候到了便會通知魔皇了。”蚩弭說。
路露嘉收回目光,道:“我說過,之前所說的話有一般是玩笑吧。不知道仙府聯姻因爲什麼而推遲是玩笑,其他的…..便是我的決定!”
“這似乎不是明智的選擇吧。現在她還在佛光世界,魔皇應該知道我蜃魔府的形勢風格。”蚩弭淡淡的說。
“當然,所謂順者生逆者亡,不過說來湊巧,這也是我伏靈山的法則。”
路露嘉目光深沉,眼眸之中寒意涌動,玉手掌心之內小小的精魄若浮若隱。
“莫非魔皇不顧佛光世界中的人嗎?”蚩弭手上纏繞着的念珠發出暗淡的光芒,手心破開一個漆黑的口子,宛如深淵一般深邃。
“就憑這點東西,還奈何不了她。”路露嘉自信的一笑。
蚩弭不以爲然,淡淡的氣息散發出來,令一座三頭六面的暗黑佛像浮出。
“無需奈何,只需片刻便已足夠了。聽聞伏靈山的魂王和半身邪靈王不知道因爲什麼原因離開了,而魔皇也受了一點小傷,今天小僧便幫魔皇診斷診斷,看看這傷勢要不要緊!”
說着,他身後的兩個魔將也騰空而起,目標不是路露嘉,而是半空中的泠和戰陽的身軀。
恰值此時,伏靈山中一陣無比凜冽的波動衝出大殿,伴隨着這波動而生的還有一把把森寒的利劍。所有人爲之一震,而後便紛紛避開。這強烈的劍意一直衝出廣場近百米仍然能夠凝聚出劍。
這些劍意和凝聚的劍都是其次,作爲至尊境生死境,不論蚩弭還是泠,甚至伏靈山其他邪靈將都能輕鬆化解。真正麻煩的是摻雜在這波動之中那一絲若有若無的紅色火焰。當這火焰不斷靠近時,每個人的意識都感覺到一股奇怪的危險氣息,所以所有人下意識的是避開。
泠也帶着戰陽的身軀躲開,那伏靈山蛇宮的蛇口成了噴吐劍雨的巨口。這股波動倒是很快的散去,但是空氣中一把把的長劍不斷的凝出,整個蛇宮都被密密麻麻的劍所包圍,就連佛光世界內的古剎裡都凝出了長劍。
臉色從未有過波動的蚩弭流露出了一抹吃驚,他能感覺凝聚長劍的人意識不強,因爲這長劍很容易就能驅散。但是他的劍意卻極強,散去的劍下一瞬便會再一次復原,並且還能在自己的佛光世界中凝聚劍,也就是說單從凝鍊東西之念,這波動的主人比自己還要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