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9聞訊歸來
“看到你這個模樣,我當真感到欣慰,因爲,我也曾經嫉妒過,可至少,我沒有像你這般,嫉妒得不折手段。走吧,我不想再見到你!”凌霄公主不屑掃了一眼蘭馨公主,她當初何曾不是嫉妒,嫉妒石幽夢可以得到南宮無忌所有的寵愛和溫柔,卻肆無忌憚傷害着南宮無忌,而她,傾心相贈,南宮無忌卻連看一眼都未曾。這樣的不公,讓她嫉妒,讓她痛苦,讓她懊惱,可是,她卻始終堅持一點,不能丟掉自己。她沒有讓嫉妒吞噬,而是換了一種方式繼續愛着,哪怕她離幸福遙遙無期,她也心甘情願!
蘭馨公主的粉拳狠狠攥緊,臉上的怒氣慢慢上涌,咬牙說道:“可是你得到了什麼?五哥依舊不喜你,不是嗎?”
凌霄公主猛地直視她的眼眸,怒氣早已溢出眸低,卻突然嫵媚一笑說道:“至少南宮無忌心中有一個不喜歡的人,叫作凌霄,可是逍遙王心中卻沒有一個不喜的人,叫蘭馨的,這就是差別。還有一種可能,逍遙王心中,連蘭馨是誰,都不知道,也許就是那個連奴都不如的畜牲,當然,在他眼裡,畜牲是不需要有名字的。”
“你……”蘭馨公主的臉色一紅一白,幾乎咬破了紅脣,憋着一口怒氣,卻只能極力隱忍着。
“呵呵……生氣了?南宮無忌有你這樣的親人還真是感到悲哀。不過也不差你一個,在他心裡,他身邊的親人也許沒有幾個。而你,不過只是一個毫不相干的外人。以前你藉着姑蘇玲瓏,才接近他,才遇到了逍遙王,若非你是站在南宮無忌身邊,想必那一眼,逍遙王都不會給你。”凌霄公主見她臉色通紅,顯然已經氣得不輕,她自然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好好替南宮無忌收拾這個胳膊一直往外拐的蘭馨公主。
蘭馨公主突然陷入憂傷之中,她永遠忘不了那一眼,那美得無以復加的男子,張狂而逍遙灑脫的姿態和神情,那狹長迷人的丹鳳眼,只是停留了一下,就將她的心俘獲,讓她陷入萬劫不復的瘋狂和癡戀之中,無法自拔。
“怎麼?自從南宮無忌受傷之後,你不但不幫忙,反而還向你父皇母后提攜了石幽夢,讓石幽夢嫁給南宮無忌,當真不知你是怎麼想的?居然要用這個定國出了名的煞星傻女,無顏鬼女來配你至高無上的五哥?想要抹殺掉他昔日的輝煌?侮辱他,你以爲逍遙王會喜歡?逍遙王要打敗一個人的威望,從來都是自己親自動手,豈會用這麼卑鄙的手段?你可知逍遙王對此,說了什麼?”凌霄公主嗤笑一身,慢慢走回蘭馨公主面前。
蘭馨公主的臉色,愧色,悔色,羞色,怒色,恨色,交雜在一起,似一個大染缸,卻還是忍不住想知道,“他說什麼?”
“他只說一句,蘭花之聖潔孤傲,卻被污穢不堪的俗人所玷污了,真是不堪入目,噁心至極!”凌霄公主狠狠咬重了最後八個字‘不堪入目,噁心至極’。
這就是她在逍遙王心中的模樣,不堪入目,噁心至極?卻似萬把飛箭直射她的心口,萬箭穿心,蘭馨公主捂住耳朵,苦哭尖叫:“啊……”
凌霄公主身子猛然退後,只見蘭馨公主眼眸瞬間變紅,神情猙獰,直撲凌霄公主,凌霄公主一腳將她踢倒在門口,幾個宮女聽到蘭馨公主的尖叫聲,立馬衝了進來,第一個宮女當場被狠狠咬住脖子,她貪婪地吸着血,眼眶漸漸變回原色。
恢復神志的她,猛地將那宮女的屍首往地方一扔,滿嘴是血,衝了出去。
凌霄公主揚眉一笑,喃喃自語道:“是你惹我在先,今日之後,你魔怔的事實將會公佈於衆,別怪我故意激你,讓你魔怔發作,要怪就怪你自己,惹了我。”
東宮中,太后派來的幾個人尾隨着石幽夢的隊伍前往,東宮雖說是定國儲君住的地方,比起殘王府卻少了一分雅緻和威嚴,只顧一味的奢華,卻沒有王府的別緻和優雅。
石香蓮身上的傷已經痊癒,可是身上的疤痕卻隱隱可顯,於是一直留在東宮,在花園中閒散時,一見到石幽夢,她的臉色頓時不善,“你來做什麼?”
“來看看,看看妹妹的傷好了沒有?”石幽夢淺笑,嘴角揚起一個嘲諷之色。目光卻落在緩緩走過來的那麼黃影,按照慕容嘩的預測,太子是太后一手扶持的棋子,若這顆棋子沒有了,想必她和石丞相的關係將會慢慢付出水面,而她的目的也將昭然若揭。這一場計中計,她倒是要好好演繹。
“是嗎?”石香蓮似乎突然想起什麼,笑了笑,卻總感覺很不善。
“五弟妹怎麼突然光臨寒舍?”太子說得酸溜溜的,他比誰都清楚,東宮和殘王府相比,就是地於天的差別,東宮就是地,這一年來,他奮進全力從殘王府搬寶貝,卻只是如九牛一毛,根本沒有損傷南宮無忌半分。
石香蓮手中的什麼立馬藏回袖中,見到太子的出現,她立馬溫柔一笑,行禮。
石幽夢自然聽出太子所指之意,沒有理會,輕輕擡手,淡淡道:“今日奉太后之命,替將太后賞賜的天蠶絲給妹妹送過來。聽說是貢品。”
殘月將那繡着繁花紋路還閃着金光的天蠶絲交到石香蓮手中。
石香蓮一看,臉上頓時全是喜色,這是一年兩匹的貢品,她求了好多年,都未能得到半塊,而今就放在她面前。
“那妹妹在此謝過太后賞賜。”石香蓮竊喜笑道,一把將天蠶絲抱住,模樣珍惜不已。
“原來香蓮喜歡,明日本太子找雲繡娘來爲你縫製幾件衣裙,如何?”太子揚起俊眉輕笑道。
“是千嬌閣的雲秀娘嗎?聽聞她縫製一件衣裙要千金才肯出手,只有太后皇后才能穿到她親手縫製的衣裙。”石香蓮興奮不已,似乎忘記這裡還有一個敵人,石幽夢。
“月兒,沒想到這未來的太子妃就這點品味,抱着這天蠶絲就笑成這模樣,當真是丟人。”黑鱗依舊化身成了小鱗,站在石幽夢身邊,早已經看不下去,不屑鄙夷說道。不斷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裙,那是幻術所變,雲繡孃的手藝,天蠶絲的華貴,被他不經意間展露無疑,明顯是在叫囂和拉仇恨。
“剛纔我們王妃還說將那天蠶絲賞賜給我們做幾件衣裙,沒想到這石二小姐居然要用來做自己的衣裙?看來石丞相府中還真是窮得可憐啊。”殘月萌萌疑惑問道,做出一副單純無知的模樣。誰人不知石丞相府中錢財被石幽夢討債拿走?殘月就是故意戳石香蓮的痛處。
石幽夢嘴角勾起,黑鱗還真是懂她的心思,到哪裡都少不了這個毒嘴之人上陣。
太子見石幽夢任由身邊的丫鬟一唱一合,自然明白這是她的意思,臉色猛然一沉。
“太子……”石香蓮見這兩個小丫頭既然這般大膽,當面說她,眸光中的恨意瀰漫,她立馬嬌柔委屈看向太子,嬌滴滴喚了一聲,顯然委屈至極。
“太子不必介懷,這兩個小丫頭一向口無遮攔,不過句句都是實話,我不知妹妹居然喜歡這個天蠶絲,若是知道,我也不會將人賜給下人,定然送給妹妹。”石幽夢故意刺痛石香蓮,石香蓮抱着那天蠶絲,心情早已經變了味,原本那是榮耀,而今成了恥辱,石幽夢身邊的下人都可以穿的布料,她怎麼可以再用?她恨不得將這天蠶絲撕成碎片才罷休。
太子故作鎮定一笑置之,可是石幽夢的每一個眼神,每一個動作既然都透着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韻味,原本被他忽視的那張紅色的臉,看得次數多了,才恍然發覺,他錯過一個多麼美麗的女子,不管言行舉止還是這精緻完美的五官,都那般美妙絕倫,太子的手輕輕攥緊,掩飾他內心那種錯失的煩悶,說道:“弟妹不必多禮,既然是弟妹不喜,不知喜歡些什麼?”
石香蓮一驚,太子居然癡癡看着石幽夢,還不由自主問人家的喜好,難不成他要取悅她?她的聲音越發嬌柔,眼神很委屈,可是看向石幽夢時,卻陰毒無比,漫天濃烈的恨意和妒忌早已溢出眼眶,“太子……”
“她喜歡什麼,就不勞你關心了,本王關心即可!”逍遙王張揚的步伐,囂張的姿態,瀟灑的身形緩緩步入大家的視線,羽翼一閃而過,飄落在不遠處的假山之上,低眉冷眼觀看這一切。
太子的臉色一沉,可是卻不能惹這個逍遙王,只好幽幽站起來笑着開口:“不知逍遙王突然來訪,有失遠迎。” www ¤ttκΛ n ¤C〇
“遠迎就不必了,本王閒來無事,就出來隨意走動,活動筋骨而已。”逍遙王沒到之處,都是寂靜無聲,沒人敢大口喘氣,更別提說話。他毫不客氣坐在石幽夢對面,眸光如炬,死死盯着石幽夢,他可不相信石幽夢不知道太后的詭計,想剷除這個沒用的太子,同時又能除掉石幽夢,這借刀殺人,一舉兩得的毒計還真是高。
“我的喜好,只需要我的夫君一人關心即可,越俎代庖對你而言百害而無一利,還是安分做你的逍遙王吧。”石幽夢從未給過逍遙王好臉色看,卻也不輸一分大氣和優雅,淡淡說着,漫不經心看了看不遠處那抹白影。
逍遙王昨夜回去之後也得知石幽夢的幻影組織幻影軒查找一個人,就是羽翼,也猜到了羽翼的身世。而太后,因石洪的離世,連夜命人畫了石穹小時候的畫像,羽翼的身份很快就會公佈於衆,可是按照他對羽翼的瞭解,羽翼不可能認石丞相那個熊人做爹。“你現在的夫君未必就是你未來的夫君,本王爲了日後打算,自然從此刻開始關心起。”
殘月憋了一口惡氣,幾乎衝過去和逍遙王理論,這話居然毫無掩飾他的心跡和虐奪之意,真不愧是逍遙王的作風。
殘葉一把抓住她的肩膀,搖了搖頭,他相信石幽夢並沒有那麼好惹。
“哦?你這麼斷定?難不成你和琉璃國太子一樣,會占卜之術?”石幽夢嗤笑一聲,眼神頓時不喜,明眸中的怒氣毫不掩飾。
“不會占卜之術,但是會扭轉乾坤!”逍遙王自信一笑,似乎勢在必得,卻給人一種說不出的安全感。殘月的心咯噔一下,逍遙王的魅力,讓她開始擔心。
石幽夢冷眼一掃,冷冷道:“那麼,恭喜你,註定一敗塗地!”
“哦?冷美人這般自信?”逍遙王眉梢揚起一個自信而自戀的笑意,他可不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有他得不到的女人。
“姐姐,你這般招蜂引蝶,真是給王爺蒙羞!”石香蓮幸災樂禍,早已經看不下去,這兩個人看不到她們的存在,她依舊站在一邊,抱着她喜歡,但是現在很討厭的天蠶絲。
“妹妹此話如何講解?是我招蜂引蝶,讓王爺蒙羞?那妹妹呢?當衆向別的男子表達愛意,而且還身爲未來太子妃,豈不是給太子蒙羞?比起妹妹你,我可謂潔身自好。”石幽夢嘴角勾起一抹嘲諷之色。
太子的臉色早已經黑下,石香蓮當衆對南宮無忌表達愛意,這讓他顏面掃地,若非是因爲要得到石丞相的擁護,他早已經將這個可惡的女人處決,豈會和她這般繼續做戲?
石香蓮的臉色猛然一白,再次紅起,她惡狠狠盯着石幽夢,卻半天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卻無人知道,那天蠶絲中細得看不清的東西正往石香蓮身上爬去,遇到石香蓮袖中的蠱蟲,頓時發作散發出淡淡的異香,花園中,各種花香味夾雜着這奇怪的異香,飄散在空中。
“只是這些討人厭的蜜蜂揮之不去,改日帶上醉花香囊,想必這蜜蜂能敬而遠之!”石幽夢輕笑說道,醉花就是那聞酒香而開的花,那夜南宮無忌用這種花,狠狠算計了逍遙王,讓逍遙王終生難忘。
殘月憋住沒笑出來,那是一件很解氣的事情,她可不會忘記。
“醉花?”逍遙王從齒縫咬出這一句話,臉色頓時凝結了一層冰霜,他怎麼忘記了,南宮無忌的女人和南宮無忌一樣,是腹黑的主,可是南宮無忌卻比石幽夢更腹黑,他用的不單單是醉花,還有月紅顏!
突然四周密密麻麻的飛蟲聞着石香蓮身上那獨特的香味蜂擁而來,帶着震耳欲聾的嗡嗡聲。衆人大驚,亂作一團,都紛紛朝花園中心靠攏。
羽翼瞬間閃入其中,早已穩穩落在石幽夢身邊,手中畫出一道屏障,逍遙王狹長的丹鳳眼猛地一睜,一道強大殺傷起直衝屏障外,一層層黑色的蟲子化爲灰燼,飄落一地。
石香蓮立馬躲在太子身後,袖中那個小巧的錦盒似無意卻偏偏是有意落在地上,一道清脆的玉笛響起,那血紅的飛蟲如一道閃電,悄無聲息,飛向石幽夢。石幽夢袖子一揮,那血紅的飛蟲被她捏住翅膀,催動內力一甩手,直擊太子的心口。
太子一驚,居然猝不及防一把揪出石香蓮擋在面前,石香蓮大驚,伸手去擋,那蟲子毫不客氣狠狠一口咬在石香蓮那細皮嫩肉上,頓時烏黑一片,她身子一歪,直接昏迷過去。
“嗤……”石幽夢的脖子似乎被什麼叮了一下,頓時知道中計,太后果然狠毒,居然在這些人中埋伏了她的人,趁亂躲進屏障之中,這漫天的飛蟲是幌子,就連石香蓮那錦盒中的毒蟲也是幌子,可謂防不勝防,她終究自大了一點,只能說太后的心,讓她看不透,爲什麼連太子的命,她都不顧及,一心只要她死?難道只是要爲石洪祭魂?石洪難道比太子還要重要?
太多疑問,纏繞在她心頭,憑藉深厚的內力,立即控制毒性蔓延,可是身子卻如凋零的花瓣,慢慢墜落。
殘月大驚,一把接住石幽夢的身子,“王妃……”
逍遙王一聽,猛然回頭,那美麗的丹鳳眼中燃起濃烈的驚恐,他未曾這般害怕,甚至連害怕是什麼滋味都未曾體會,可是這一刻,卻深深陷入恐慌之中,頓時明白了這些人當中定然有奸細。再次催動一股強大的殺傷力,那無關緊要之人統統震出屏障外,那黑壓壓的飛蟲隨着笛聲消失。
那懷抱天下的胸襟,如天地震碎,讓他幾乎無法呼吸,她不能倒下,不能!
羽翼毫不猶豫一把將她扶正,盤腿而坐,運功逼毒。
而黑鱗得臉色早已變得猙獰可怕,抽出一把利劍,似瘋狂般揮舞,那些宮女太監,無一倖免,他似乎在發泄心中的怒氣和恨意,招招狠辣,毫不留情,殘葉見那些人都喪命於黑鱗手中,黑鱗的殺氣卻未減半分,飛身而上,似乎要去養心殿。殘葉頓時攔截住他,“先去通知王爺,不可胡來!”
黑鱗身上青霧慢慢顯現,露出了真身,俊眉的臉上,被濃濃的恨意和怒氣淹沒,狠狠咬牙,俊眸中竟因爲那複雜的情緒染上一層霧氣,胸口似被什麼狠狠撞擊着。暗處的黑影一閃而過,立即回去覆命。他沒有知道這場戲這般絕,讓他心中一顫,不過看到了居然還有夢國皇室的人生存,至少可以抵過錯,沒有保護好石幽夢,孤鷹的身影如離弦之箭,射向遠方。
殘葉一把將自己的披風取下,將他罩住,他比誰都深知其中的厲害,黑鱗極力平撫自己的心情,卻無法平靜,如驚濤駭浪將他深深淹沒。
殘葉回頭看到逍遙王和羽翼合力運功爲石幽夢避毒,他咬了咬牙,一把打暈黑鱗,扛起黑鱗飛身離開。
“王妃,王妃,你不能有事,不能有事,不能……”殘月急得眼淚不斷往下掉,急得只能看着逍遙王和羽翼運功逼毒。
“香蓮,香蓮……來人,來人,傳太醫!”太子狠狠搖了搖石香蓮,眼中的關心卻看不出是真是假,也許他也清楚地看到太后對石家的重視,想要得到石家的擁護,就如同得到太后的全力支持。可是他卻忘記了,剛纔就是他拉出石香蓮爲他擋住血蠱。石香蓮一隻手全是毒血,黑得慎人,這花園中,除了他們幾個,其他人除了被那些黑色毒蟲咬死,其他都已經被黑鱗殺了,他見無人,一把將石香蓮抱起,飛身而上,直奔太醫院,找薛城。
殘月狠狠磨牙盯着遠去的石香蓮,恨不得她直接被毒死,因爲石幽夢接住從她身邊飛來的毒蟲纔會被中招,她哭了出來,“王妃,嗚嗚……”
“想讓她死得更快你就繼續這麼吵!”逍遙王冷哼一聲,俊眉幾乎鎖在一起,根本無法解開。
殘月兩手緊緊捂住自己顫抖的紅脣,卻還是發出低低的哭泣聲,她深知這個王妃對她的好,她打心裡喜歡她,她也知道石幽夢是南宮無忌心尖上的人,若王妃走了,王爺還能好嗎?他好不容易纔振作起來,好不容易纔敞開心扉,讓一個人住進去,這個對他而言是多麼不容易的事情,若王妃真的就這麼離開了,她家王爺該如何是好?若是沒有喜歡,就不會傷心,可是偏偏愛得那麼深那麼真,連她一個下人都看得真真切切。
越想越難過,捂住的哭聲依舊不斷,她不能做什麼,她深知噬魂珠都無法抵擋的蠱毒,必然是蠱王,看到地上被逍遙王捏死的蟲子,依舊躺着地上,那血紅得透明的小蟲,就是血蠱,一口就能斃命。
一口黑色的血吐了出來,石幽夢迷迷糊糊睜開眼,只看到殘月身後一個明黃色的身影慢慢走進。
“這一子下得不如意!”慕容譁淡淡道,那淡紫色的眼眸似乎有一股複雜的情緒一閃而過。手中一顆小巧的靈珠化作一道光芒,直擊石幽夢體內。
“馬有失蹄,人有失足。”石幽夢無力輕聲吃力說着,其實,她已經很小心,只可惜,這場計謀裡,不單單是太后一個人的手段,還有一個人,交給了石香蓮血蠱。
“你這一子依舊奏效了。”慕容譁淡淡說着,石幽夢會意一笑,其實不管她有沒有成功,哪怕丟了性命,她這一步依舊奏效了,她若無法趁亂殺了太子,南宮無忌也會因爲她的受傷遷怒東宮,除掉太子,斷絕皇后和太后的合謀橋樑,分散他們的勢力,再慢慢剔除!慕容譁既然這麼說,必然是已經看到了趨勢,或者說,他了解南宮無忌的脾氣,興許他們是一類人。
片刻,三人幾乎相當的內力同時撤回,那靈珠飛回慕容譁手中,原本藍色的珠子,此刻早已經烏黑一片。
石幽夢緊蹙眉,眼前一黑,殘月立馬接住石幽夢,小心翼翼沙帶着濃濃的鼻音喚着,“王妃,王妃。”
“南宮無忌的碧血珠落到你手上,卻成了救他的女人不可或缺的靈藥。”逍遙王鬆了一口,可是那驚恐之色已經沒有退下。
“當初換血蔘時,本宮算了一卦,告訴他,日後會用碧血珠救他身邊最重要的一個人。若非如此,你以爲他會將用碧血珠換血蔘?區區血蔘,如何能和他的護身練武法寶相提並論?”慕容譁瞥了一眼逍遙王一隻手,居然有些發青,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他居然將石幽夢身上的毒吸進身體裡?若非他及時到達,逍遙王這隻手就要廢了!
逍遙王手一揮,手中一個小口子飛出一灘黑血,他瞥了一眼慕容譁,難怪南宮無忌那個從不吃虧的人,做出這麼虧本的事情,原來如此,卻若無其事瀟灑離去。
羽翼一把將石幽夢抱起飛身離開,如一道白影,消失,殘月追了好久都追不上,看着他離開的方向,知道他帶她回了殘王府,不由地有些吃驚,喃喃自語:“爲什麼這個羽翼對王妃這麼好?又不像有兒女情長之意,真是奇怪,似乎更像濃濃的親情,就像我對王爺的情一樣。”
太后坐在養心殿,念着佛教,臉色慈祥。
“太后,五王妃和石香蓮都中了血蠱。”孫嬤嬤回來稟報。
太后手中的佛教猛然一落,仰起頭看着佛像,片刻,取了一個小瓶子,“出來吧!”
一隻金蟾蜍從她袖中跳了出來,似乎能聽懂她的話,在她手腕上吸了一大口鮮血,直到吸得肚子鼓鼓的,太后將它抓起,一捏,那金蟾蜍朝小瓶子吐出一口綠色的毒液,委屈調回太后袖中。
“拿去救石香蓮!”太后嘆了一口氣,繼續唸經。
“太后,難道你不追究爲什麼出現兩隻血蠱?我們只排出去一個血蠱啊,如今那人已經隨蠱王死了,可是卻沒有發現還有誰也離奇死去,只怕給石香蓮蠱王的人不在宮內,不是我們的人。”
“你說還能有誰?去相府查查誰失蹤了便知道是誰做的!”太后依舊垂眼。
“太后,若非有這個人,只怕我們無法得逞!我們應該謝這個人。”
太后長嘆一口氣,淡淡開口:“石雲山已經死了一個兒子,不能再死一個女兒,快去吧!”
孫嬤嬤點了點頭,拿起小瓶子立馬下去。
而此刻,南宮無忌站在山之巔,冷眼盯着山下那一行人。
“五哥,要將他們殺個片甲不留……”九皇子弱弱喚一聲,聲音細如雨絲,警惕地盯着南宮無忌。
“噓……”賢王做了個禁聲的動作,用摺扇示意他隨他走一邊去,讓南宮無忌靜一靜。
南宮無忌的玉顏上竟看不出一絲情緒,那銳利如鷹的眼眸,卻似狂風暴雨,翻江倒海,目光落在山下的一行人,一個美麗的婦人,笑得那般溫柔,掏出手絹遞給身邊騎着黑馬的男子,神情是他從未見過,原來,那笑容纔是真的。
姑蘇玲瓏挽着一個寡婦的髮髻,柔美的臉色卻帶着幸福的笑容,一身素衣卻不失一分美麗動人,已經四十出頭的年紀,卻看不出,總讓人誤以爲不過三十不到。臉頰帶着一個黑痣,卻不降低一分美,反而帶着一種媚色的美麗。
那男子取下面具,露出一張俊美的容顏,高鼻樑,斜飛入鬢的劍眉,鷹隼般銳利的眼眸,既然和南宮無忌有五分相似,如同畫中仙,眉宇間的沉着和堅韌,可見此人的冷靜和深沉。他突然擡起頭,四目相對的瞬間,硝煙四起,彷彿天地間,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仇兒……”姑蘇玲瓏見歐陽仇凝神盯着遠處的山頂,便隨着他的視線望去,身子猛然輕顫,眸中無數的情緒瞬間炸開,慢慢化作一個濃濃的恨意,狠狠磨牙,拳頭早已經攥緊。
南宮無忌的眼眸瞬間結冰,如臘月的冰霜,凍入骨髓。薄脣輕輕抿緊,原來如此!在你眼裡,只有他纔是你的兒子!當初你說的那句爲了他,必須除掉本王,原來就是你的兒子。姑蘇玲瓏,在你心中,原來,只有他一個兒子,本王不過是你和仇人所生的仇人而已。至始至終,你給予本王的一切,居然是水中花鏡中月,虛無縹緲。
南宮無忌的手輕輕擡起,目光如冰霜,寒氣入心。
“爲什麼?五哥,別忘記,她當初是怎麼對你的,爲什麼要放行?”九皇子憤憤不平上前問道。他不明白,爲什麼南宮無忌放過這個絕佳的機會,將姑蘇玲瓏這個狡猾的狐狸抓住,還有那個歐陽仇,歐陽仇是剛選拔出來的武林盟主,可謂一呼百應的霸主,這樣的人,留着就是一個禍害。
南宮無忌不語,那如夢似幻的容顏似被薄霧掩蓋,看不清一絲顏色。
“老九,他自有自己的打算。”賢王知道九皇子是個急性子,怕他生出事端,擾亂南宮無忌的事情,上前拉回九皇子。他很明白,這一次放行,意味着,他日兵戎相見,他不會顧念生育之情!想必他也很想知道,那個威脅並且協助姑蘇玲瓏傷害他的幕後是誰?
南宮無忌依舊不語,他做事,從不解釋,也不需要解釋。心卻如落入冰池,感覺自己一直生活在一個謊言之中,若非親眼見到她的笑容,他依舊選擇相信她昔日對他的母愛還殘留三分真,可這一刻,他看得清清楚楚,哪怕一分真情都未曾有過,這一刻,他突然好想好想他的妻子,好像抱住她索求一絲溫暖。因爲她的怒氣,她的冷漠都是真實的,就連最後那一眼的眷戀,也不是虛假。
九皇子看着那巋然不動,穩如泰山的背影,卻無法窺探他的心跡,只見那冷冽高傲的氣焰依舊燃燒着,脊樑挺直,俯視江山的姿態,卻不自覺染上一層冰霜,令人不敢直視。只好悶悶壓住內心憤憤不平的怒和恨,轉身背對着山下的一行人,否則,他一定忍不住要衝下去殺了那個狡猾的女人。
只見到一個侍衛飛身穩穩落在他跟前,跪下說道:“王爺,王妃的信件。”
九皇子無語擡頭望天,一道掌力從耳邊呼嘯,他回頭一看,南宮無忌依舊站在那裡,手中卻多了一張信紙,卻只有一滴墨跡。
“這五嫂派你送來這麼一封信?”九皇子冷哼一聲。
“不是,是殘月吩咐影閣的人帶出來的。”那侍衛一驚,生怕九皇子說他辦事不利,立馬解釋。
南宮無忌的眸光久久停留在那一滴墨跡,心中頓時不安,石幽夢是一個冷靜的人,既然要寫下什麼卻欲言又止,似乎是想要告訴他什麼事情,最後卻無法開口,冷靜的她,似乎有些亂了,是什麼讓她亂了心智?那漆黑如夜的瞳孔瞬間炸開,明白了石幽夢要以身犯險,他猛地轉身。
一個侍衛飛身落在跟前,如一尊雕塑,單膝跪下,手中高高舉起小摺子。
南宮無忌的手緊緊捏緊那薄薄的一張紙,那寂靜如夜般深沉的眸子瞬間被打破,那慣有的冷靜,微微動搖。
賢王從未見過南宮無忌這般模樣,隱隱猜到這事情和石幽夢有關,打開摺扇,擋住自己的聲音,對九皇子說:“想必京中出事了。”
“確切地說,是五嫂出事了,只有五嫂出事,五哥纔會這樣。五嫂如今的修爲和功力,連我都要敬畏三分,到底是誰能傷得了她?”九皇子微微蹙眉。
“你忘記祭臺上的巫術?雪峰上的苗疆毒人?這些都和太后脫不了一絲關係。”賢王收起摺扇,狠狠一敲九皇子的腦門。
“疼,這個太后還真是不簡單,居然有這麼大的能耐,想必這二十年來她可沒少閒着。”九皇子吃疼捂着被打得有些暈乎乎的腦門,似乎恍然大悟,佩服地豎起拇指,衝着賢王嗤牙咧嘴笑了笑,顯然佩服賢王的慧眼識人。
南宮無忌收起那小摺子,冷冷道:“派幾個人尾隨,看看她到底要去見誰?卻務打草驚蛇,回京!”
“什麼?回……回京?”九皇子大驚,怎麼可以放過姑蘇玲瓏?她狡詐無比,藏了一年都未查到蹤影,而今就出現在眼前,卻還是選擇放過?難道京中還有比復仇更重要的事情?
賢王見九皇子這般大驚小怪,無奈搖了搖頭,打開摺扇,瀟灑走在南宮無忌身後。回京多好啊,他又可以醉生夢死。
九皇子見沒人回答他,急得直跳,立馬追了上去,見南宮無忌一個冷冽的眼神掃過,他頓時沒了聲,把所有的疑惑都憋回肚子裡。
藍天之下,那抹潔白的錦袍在空中飛揚,白馬吃疼長鳴一聲,四蹄飛揚,梟雄之態,戰王之姿的他穩穩駕馭,如離弦之箭,直射京城。早已將部隊甩在身後,一心只想回到她身邊。
東苑,屋檐上那一抹如羽毛般飄逸的人兒,一直在守護着,不分晝夜。因爲那抹紫色俊影不斷出現,壓抑不住自己心中的擔憂之色,想看她爲何一直沉睡,卻一直被羽翼擋在門外。
“羽翼,你可別忘記,你是本王的人!”逍遙王說得雲淡風輕,丹鳳眼中那抹怒火顯而易見。
“我說過,你現在不能見她!”羽翼絕不示弱,雙手依舊交叉胸前,冷漠的眼神如藍天一般乾淨晴朗,回擊逍遙王的威嚴。
逍遙王冷哼一聲,他和羽翼再此打了不下五百回,卻依舊不能攻進去,讓他心煩意亂,只想殺人,可是要殺死羽翼,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凌霄公主嫵媚一扶腰,挑眉看着羽翼,喃喃自語道:“看來他們的關係不淺。”
逍遙王的眼眸怒氣毫不掩飾,卻揚起脣角,眼中的醋意顯而易見,卻笑道:“看是不淺!凌霄,走。”
凌霄公主見逍遙王的態度轉變得這麼快,不由地好奇,“剛纔在路上是你說,羽翼這般誓死保護,你怕美人心落入他掌中,怎麼?現在就這麼走了?”
“美人心早已經落入他掌心了,本王何必與他計較?”逍遙王眼中的漣漪早已氾濫,不過是兄妹關係而已,可是他還是忍不住吃醋,他很好奇,南宮無忌見到羽翼,會是什麼神情?
凌霄公主的臉色頓時不怎麼好看,大美人,你的心只能有南宮無忌,若你敢背叛他,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逍遙王的腳步一頓,感覺到一股驚人的內力在暴動,狹長的丹鳳眼猛然一眯,只見天邊那一抹潔白如雲的男子,以天人之姿,從天而降,直奔東苑。
凌霄公主隨着逍遙王的目光望去,那一刻,她的心又不自覺地沉淪,心醉,眼中的悸動慢慢化作一抹哀痛。她深知,他永遠不會是她的,他永遠如那藍天下的雲,只可遠觀,永遠無法觸碰。
逍遙王飛身而上,隨意坐在屋檐上,挑眉看着南宮無忌和羽翼,漫不經心說道:“南宮無忌的佔有慾可不比本王少半分,他的女人身邊突然多出這麼一個男人,想必心裡很不好受。更何況,冷美人對羽翼一向與衆不同,呵呵……這回,算是擊中了南宮無忌的死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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