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延欲言又止,他跟在曹衝身側想了半天,卻一直沒說出來。曹衝看見他的神情,也沒有多說,一路說着閒話。快到當陽的時候,魏延終於還是忍不住了:“公子如何知道山谷中有埋伏?”
曹衝笑了,他饒有趣味的看着魏延:“文長知道山谷中有埋伏?”
“正是,陳叔至帶着江夏的一萬精兵在谷中,就等着公子上勾呢。”魏延見他們離那個山谷已經很遠了,不可能再回去,這纔將劉備的打算說了出來。不過他看曹衝好象並沒有太驚訝的樣子,一直有些不解。“公子如何如何山谷中有埋伏?”
曹衝有些慶幸的回頭看了一眼那個已經看不見的山谷,吐了一口氣笑道:“劉備早上就被丞相大軍打散,休息到下午,人應該也收攏得差不多了,兵也聚了不少了,又搶在我們前面出,爲什麼還一直在前面不遠處,如果他一心逃命,只怕我們根本追不上他,所以我覺得他有詐。”
“另外,”曹衝又說道:“江夏的人三天前就出了,以他們的度計算,這個時候應該趕到了當陽接應纔是,就算趕到當陽已經沒有作用,也不應該在這一路上都沒有消息,一萬人不是幾百人,不容易藏得住身形,要麼就是他們躲起來了。而這一路上適合埋伏的地方只有這裡。”
曹衝原本只是猜測,現在已經得到了魏延的驗證,山谷裡確實有伏兵,而自己卻在落入圈套之前安然迴轉了,這份得意讓他覺得份外輕鬆,分析起開始的猜測來也多了幾分把握,少了幾分狐疑。
龐德和閻行一聽山谷中確實有埋伏,心裡的一點遺憾也消失得乾乾淨淨,如果說開始是迫於曹衝的身份他們不好反對的話,現在卻只有佩服。兩人相互一笑,暗自慶幸這次算是此行不虛,損失極小,而收穫卻是不小。
半路上他們遇到了夏侯尚,夏侯尚正在着急,他一千騎兵現在只剩下不到八百人,可他收攏的劉備殘兵卻有四千多人,除去那些受傷比較重,能戰的還有兩千多,一旦這些人要亂,他還真有些看不住,又不能拿起刀來就砍了,那更容易引起動亂。這裡看到曹衝的兩千騎兵回來了,心裡總算放下了,連忙趕過來交差,順便把他答應送給曹衝的一對雙胞胎給了過來。
曹衝看着那一對哭得梨花帶雨的小美女,憐惜不已,看着夏侯尚那一副饞樣,本來對這兩個小姑娘不太感興趣的他倒是捨不得把她們送到夏侯尚手裡了。他假模假式的謝了夏侯尚,一邊安排人去接收那四千散卒,一邊和顏悅色的問話。
兩個小姑娘見曹沖和她們年紀相近,態度也是極好,驚恐不安的心情好了很多。相互看了一眼,其中一個穩重些的說道:“我們姓米,我叫小雙,姐姐叫大雙,都是襄陽城外的人家,在長阪坡被亂軍衝散了,父親走失了,母親……死了。”米小雙說着,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看了一眼夏侯尚,夏侯尚沒敢吭聲,把臉扭了過去。
“既然如此,你們就跟着我回襄陽,如果能找到親人你們就回去,找不到就暫且跟着我。”曹衝嘆了口氣。說實在的,他雖然生理年齡只有十三歲,心理年齡卻是二十大幾的成年人,雖然對美女並不排斥,但對才十二歲的美女還是覺得下不了手,總覺得有點太禽獸。雖然他的那些兄弟們十幾歲結婚的多的是,象曹丕曹彰就不用說了,不光有妻子,還有好幾房妾,就連十七歲的曹植、十五歲的曹熊都有了妻子。給他提親的人也不少,那蔡瑁不是已經把女兒送到他的房中來了嗎。只是他自己覺得不太習慣,這還沒育開的美女,再美也是花骨朵。要說漂亮,還就是曹丕的老婆甄氏那樣的最好,二十五六歲,如盛開的花一樣誘人,正符合他前世的審美觀點。
米氏姐妹謝過曹衝,合乘到一匹馬上,跟着一個虎士去找到母親的遺體,找了車拉回襄陽安葬。
劉備在谷中等了好久,卻聽人來報曹衝在谷外看了一陣,撤回去了,當下氣得大怒,將手裡的長刀狠狠的砍在一棵小樹上。徐庶和諸葛亮相視苦笑,卻又無可奈何,只得勸劉備稍安勿燥,以後機會還多,現在陳到帶着一萬精兵來了,關羽也帶着一萬水軍到了漢津,合兵一處,和江東談判也不是全無實力。兩人正勸說着,一個荊州斥候騎着馬進了山,舉着小白旗走了過來。
“我家公子讓我帶個信給徐福先生。”那個斥候看着臉色鐵青的劉備有些害怕,說話的聲音都有些虛了,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兩步,生怕劉備一言不合,一刀就砍了上來。
“我就是。”徐庶心中暗驚,他這個名字還是老早用的,現在知道的人還真不多,怎麼那個曹衝卻知道?“有話就當面說,沒有話就趕快走。”
“我家公子說,令堂受傷嚴重,要回襄陽療傷,令弟也跟着去了。先生如果想回襄陽,就趕緊動身,他在當陽等先生,如果先生不回襄陽也沒關係,他會好好替先生照顧令堂和令弟的。”
徐庶一聽,如遭雷擊,頓時傻在了那裡。母親走散的時候他就有種不祥的預感,只是想着弟弟還在母親身邊,想來不至於有太大的事情,說不定很快就能趕上來,沒想到等到的卻是這個消息。什麼好好照顧,那就是軟禁了。他一時心亂如麻,進退失措,在山坡上亂轉起來。
劉備見了,心中暗自失望,他上前拍了拍徐庶的肩膀說:“元直,是我劉備沒有福氣,本想着與元直共創一番事業,沒想到助劉伯玉奪襄陽不成,南下江陵又遭此慘敗,連累得數萬百姓受曹賊殘害,如今伯母又被小賊擄去,實在是痛心不已。元直大才,只要回了襄陽,想來曹賊不會爲難伯母,元直,你還是隨他去。”
徐直六神無主,早已亂了方寸,聽劉備這麼一說,眼中流出淚來,拉着劉備的手說道:“主公,庶本是一介村夫,得主公高看,相與機密,本想與主公同力,建功立業,不料老母爲人所擄,方寸亂已。縱使留在主公身邊,也是行屍走肉一具,與主公無益。孔明大才,勝過庶百倍,願主公信之聽之,大事可成。庶在北,遙祝主公功成。”
說完,哭倒在地,拜了三拜,起身又與諸葛亮等人告別一番,單身一人,隨着那個荊州斥候下山走了。一路向西,半夜裡分,趕到了曹衝在當陽的大營。
曹衝正在米大雙和米小雙的服侍下洗腳,兩個小姑娘雖然手腳不太熟練,但勝在皮膚細嫩,所以雖然有點笨手笨腳的,幾次差點打翻了銅盆,曹衝倒也沒有說什麼。一聽外面通報徐庶來了,他連忙推開正在給他穿襪子的小雙,兩三下穿好了襪子,穿上鞋迎了出去。
“元直先生,來得何其慢也。”曹衝大笑着,將徐庶拉進帳來坐好,對米大雙和米小雙說道:“快去吩咐準備點酒菜,元直先生想來還沒有用飯。”
徐庶看着應了一聲出去的米大雙和米小雙愣了一下,剛想要說些什麼,卻見米小雙不爲人注意的搖了搖頭,只得閉了嘴。曹衝見了,不禁有些奇怪:“怎麼,元直先生認識他們?”
“哦,通家之好,見過幾次。”徐庶連忙答道:“不知道怎麼到了公子的帳中。”
“她們和父親走散了,母親也死了,被我的部下看到了,我就順便帶她們回襄陽,看看能不能找到家人,如果找不到,就只好讓他們在營中呆一段時間了。元直先生既然認識他的家人,那可就太好了。”曹衝見到徐庶很開心,更開心他進了曹營不是一言不,而是言語如常,當下就米家姐妹的情況閒聊了幾句,徐庶隨口說以前比較熟,現在有好些年不見,也不太清楚就搪塞了過去。曹衝心中雖然有些生疑,卻也沒有多問什麼,陪着徐庶用了些酒菜,安排他去休息了。
曹衝在當陽駐紮了幾天,一方面要等江陵的曹操回軍,另一方面也要安排當陽的百姓往回撤。在這件事上,他做得很霸道,不管什麼原因,從襄陽南下的百姓一律北撤,他甚至下命令,不願意回撤的押也要押回去,就算是想定居在當陽不去江夏也不行。而願意北撤的,他可以提供一路上的糧食,爲此,他派快馬去襄陽和江陵兩地討要了大量的糧草,又通知沿途官府給予接應。
周不疑對此很不解,徐庶雖然不願理他的事,但也不太明白他爲什麼這麼強制的要求所有的百姓回襄陽去。曹衝解釋道,這裡有一段時間將成爲戰場,荊州雖然平定了,但劉備和孫權一直守在一旁,如果朝庭能招降他們當然更好,可萬一招降不成,這裡必然是交戰之地,還不能算完全安全,本地的百姓那叫沒辦法,而這些背井離鄉的百姓如何面對即將到來的戰爭?就算是不打仗,他們又如何面對冬天?只有集中到襄陽去,官府纔有可能集中進行賑濟,才能少餓死人。
徐庶聽了,長嘆一聲,主動要求去安排相關事宜。曹衝大喜,這些事情做起來還真是忙煩,他的手下能做這種事的還真是不多,夏侯稱等人打仗沒問題,真要跟老百姓打交道,還不如夏侯尚呢。有了徐庶這個行家裡手,他也可以鬆一口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