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從瀑布的方向吹來,一陣隱約的鼓聲順風傳到甘寧和蘇飛的耳朵裡
“哦,誰還有那麼重的口味,居然深夜擊鼓?”,蘇飛眺望着瀑布的方向,疑惑的問道。和甘寧經常廝混在一起,蘇飛都學會甘寧慣用的詞語:比如此時蘇菲不說“雅興”或者“閒心”,而說重口味,以此描述深夜擊鼓之人。
“呵呵,飛哥,興霸知道擊鼓者是誰!這鼓聲蒼涼,飽含蒼涼寂寞,還有些許憤怒……”,甘寧側耳聆聽,悠然迴應道。
“是的!此人的擊鼓造詣深厚通透,鼓聲的確飽含無親的寂寞和壓抑的憤怒!”,蘇飛聆聽一會後,由衷的附和說道。
“飛哥,相見不如偶遇,我們去拜見這位奇人吧!”,甘寧微笑說道,“飛哥,你要提前有思想準備啊,這位奇人會罵人的!”。
“哦,無所謂啦!能親眼目睹奇人的風采,就是捱罵也值!”,蘇飛坦蕩的說道。
蘇飛的輕身術一般,甘寧一手扶着蘇飛的胳膊,腳踏天龍步,二人御風而行,數息後便飄飛到瀑布之上。
月光下,一個赤身青年正在跳躍中,雙手舞動的直如蝴蝶飛躍花叢,不停的擊打掛在腰間的牛皮鼓。青年鼓藝嫺熟,動作瀟灑飄逸,藉助擊鼓表達自己的情緒。超乎尋常的準確表達也令聽者產生共鳴,令聽者明曉鼓聲背後的寓意。
寂寞,是因爲鼓藝達到一定程度,無人可以比肩;憤怒,是因爲憑藉才能在現實屢次碰壁,遭到不公平待遇。這就是擊鼓者的現狀!
擊鼓者在轉身中突然發現月光下靜立的二人,在皎潔月光的映襯下,風流倜儻的二人更顯清新脫俗。擊鼓者停下所有的動作,目光平靜的看着二人。
“禰衡?”,甘寧含笑說道。
“正是在下!你們是誰?!”,此人正是禰衡,赤身擊鼓就是他自己最好的娛樂方式,自我調節的良方。
禰衡也是胸懷天下,心憂天下。可是其沒有劉表袁紹曹操的出身*,也沒有郭嘉司馬懿的沉穩,即便如此,天縱奇才的他,經過努力,其鼓藝達到了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境界。
敬仰禰衡的後人也分析:如果禰衡是武學高手,如果禰衡安分守己當一名謀士,他的結局應該怎麼樣呢?
可是歷史沒有假設,禰衡就是禰衡,獨一無二,成爲華夏曆史上一朵奇葩!以至於許多後人不知道當時的皇帝是誰,都知道禰衡的大名!
甘寧和蘇飛注視着神色警惕的禰衡,甘寧側臉看了蘇飛一眼後,便拱手向禰衡說道:“禰先生,在下甘寧,這位是蘇飛!甘寧乃是荊州軍隊部司馬,蘇大哥則是本司馬的頂頭上司!……”,
不等甘寧說完話,禰衡便一臉傲慢的說道:“我不管你們是誰,但是你們冒犯了我……那裡你們不能去,你們怎麼沒有經過本人的同意,非得鑽進本人的褲襠裡?”。
“褲襠裡?”,蘇飛聽到禰衡的怪誕言語,一臉的錯愕說道。而甘寧也沒有被禰衡的傲慢動怒,他盯着禰衡碩大昂揚的陽-具,緩聲說道:“禰先生,你與我們萍水相逢,我們是被你的鼓聲吸引而來,你怎麼說我們鑽進你的褲襠裡?即便此處是你的領地,我們也只是有冒犯之處,也沒有鑽進你的褲襠啊?這從何談起?”。
甘寧一向做事不喜歡對人解釋,這一次他情不自禁對禰衡破了先例。能在天子面前,能在一代梟雄面前裸-身擊鼓,也確實值得甘寧多說二句。
“哦,你們沒有鑽進我的褲襠?那我怎麼感覺到你們都在我的褲襠內呢?”,禰衡極其肯定的說道。
“日哦,禰衡,你是不是有毛病啊!依照的你的邏輯,我們還說:你還在我們的褲襠裡來……”,蘇飛臉色一變,憤聲喝罵道。他心想:這個禰衡真是不可理喻啊。
禰衡當然看到二人是從瀑布下飄飛而來的,但是他不害怕身懷絕技的二位陌生人。面對蘇飛的據理力爭,他就是一副欠扁的模樣,手指着二人說道:“你敢說我在你的褲襠裡?你的衣服呢?一派胡言……我說你們在我的褲襠裡是有事實根據的,我的衣服就是鼓聲,你們聽到我的鼓聲,又走到我的身邊,這不就算是走進我的褲襠裡,哈哈……”。
禰衡說着話,便仰天狂笑起來。
禰衡夠狂,但是他有資格狂,甘寧面帶微笑注視着情緒失控的禰衡,心想:如果能用此人的鼓藝訓練士兵,絕對可以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啊,因爲禰衡可以用鼓藝刻畫塑造刀光血影的戰場的氛圍,令聽者身臨其境,如此,可以極大提高士兵的作戰素養啊。可是,禰衡能認同他嗎?這可是連皇帝和當世豪傑都不放在眼裡的狂人啊……
“嗯,古人有‘以天爲被,以地爲席’的英傑,當今也有以鼓聲爲衣服的才俊!”甘寧用眼神安撫被激怒的蘇飛,同時向禰衡溫和的說道,“彌先生,是我們有錯在先,不該隨意打擾先生的清修!請先生原諒……”。
甘寧溫和的反應令禰衡感到詫異:這人面對自己的張狂和惡罵,怎麼不像其他人一樣生氣呢?莫非此人本性也是狂傲之人?心態也憤世嫉俗?要不然,此人一定有求於自己,“無事獻殷情,非奸即盜”,但是自己能有什麼吸引對方呢?……
本來,禰衡準備一肚子的惡毒話語,可是甘寧以禮相待,他頓時沒有言語迴應甘寧,一時語塞,僵立原處。
蘇飛本來想發飆的,身爲五品將軍,他什麼時候受過這個鳥氣啊。可是他看到甘寧逆來順受,便知道甘寧肯定十分敬重禰衡,於是他也愛屋及烏,忍住心頭的怒氣。
禰衡沒有理會二人,收拾好牛皮鼓後,便自行穿起衣服。將自己套進衣服後,禰衡瀟灑的打了一個響指,一個毛驢從林間跑了出來。
“哎,彌先生,相請不如偶遇,你就這樣離開?”,甘寧看到禰衡就要騎驢,出聲問道。
“哦,甘司馬,你我素不相識,你有何企圖?意欲爲何?”,禰衡一手撫摸毛驢一邊回頭問道。
“哦,彌先生,請不要誤會,我只是有心和先生做個朋友,別無他意!”,甘寧態度謙恭的說道。
禰衡冷冷看了二人一眼,沒有搭理甘寧,徑直騎上毛驢,趁着皎潔的月色,沿着山路趕回江夏城了。
蘇飛看着漸行漸遠的禰衡,憤懣的說道:“興霸,這個禰衡真夠狂傲的。要不,我給他留個紀念?”。
“飛哥,萬萬不可!禰衡把獻帝和曹操都不放在眼裡,何況我們這等默默無聞之人?飛哥,千萬別和禰衡一般見識!”,甘寧連忙出聲勸慰鍾宇說道。甘寧知道,蘇飛嘴上說不過禰衡,但是一旦動起手來,十個禰衡也不是蘇飛的對手啊……
雖然和禰衡偶遇,沒能進一步深交成爲朋友,但是禰衡的鼓藝還是給甘寧極爲深刻的印象:能用噪聲一般的鼓藝塑造各種悲歡離合、喜怒哀樂的場景,用鼓藝傳遞血戰沙場、刀光劍影的凜冽氣息……禰衡的狂傲不羈確實有支撐點,有目空一切的資格。
禰衡停留在江夏郡的歲月裡,期間劉表的兒子劉磐特意從前線趕過來,專門觀看禰衡的鼓藝,一來二去,禰衡居然和劉磐成爲朋友了,後來因爲前線戰事吃緊,劉磐不得不返回前線,應對淮南袁術的侵犯。
袁術怎麼敢侵犯荊州呢?原來,曹操一方通過裡應外合順利拿下徐州城,結果被落網之魚的西涼鐵騎兵向外界透露曹操一方的實際軍情:曹操麾下六員超級猛將被呂布打成重傷……淮南袁術聽到這個消息,當時懊悔的腸子都青了:如果當時他知道徐州被圍攻時,曹軍的實力是大打折扣的,他怎麼也能派出數萬精兵強將去支援呂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