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楞了一會以後,李小江先開了口。
他斟酌詞句的說道:“看了趙大這一段時間的工作,照理說,我應該要誇上一句‘很棒’。但我還是不看好他這個人,理由就是他很虛僞。表面上他的爲人很和善,可他在孫聖傑媽媽被打的事情上,做得很不仗義呀。事實說明,他和張家的關係,不象他自我說的只是一般親戚關係。”
說到最後,李小江輕輕地搖了搖頭。他用的是先揚後貶的方法,讓人無法反駁。舉證的事實,也很有說服力。
龍若海點點頭,然後問道:“大勇,你的意見呢?說說看。”
“我的話沒有什麼依據,也不怎麼中聽。既然龍大要問,那我就實話實說。我只有一句話,就是這個人的味道不正。”徐大勇直截了當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接着,他又解釋了一句道:“大家以爲我是因爲停職檢查的事,纔對他發火,其實不是這樣。他那天在公園的現場上,一直在上竄下跳,我總覺得,顯得很反常。有句話我不敢說,還是讓時間和事實來檢驗吧。”
“好,就用大勇這句話,讓時間和事實來檢驗我們的趙大隊長吧。出了這個門,此事就不再提起,知道了吧。”
龍若海剛一盯矚,徐大勇和李小江就連連點頭。他們也知道,如此評論自己的同志,傳出去的話,是會引起軒然大波的。
接下來,龍若海也就不再廢話,而是直接開始佈置工作任務。
他的內心很是着急。忙活了二十多天,雖然取得了‘掃黃打黑’的成果,但自己要查的事情,還是沒有一點眉目。
還好,也不完全是無用功。總算是建立了自己的工作班底。自己內心的計劃,也算是能有人幫着落到實處。
“下一階段的工作,大勇這邊以打爲主。要抓住這一次‘掃黃打黑’的機會,四面出擊,絕不手軟。不管碰到什麼樣的對象,都要做個有心人。多往毒品案件上想,多往滅口案件上靠。”
說這話的時候,龍若海的臉上現出了冷酷之色。不容推辭的說道:“我的想法,就是要把那個潛在的對手給逼出來。這麼說來,你的任務就是一個‘逼’字。把手上的案件辦好,一旦發現線索,就要緊追不放。”
“行,只要領導能支持,沒有人掣肘的話。我保證把這幫狗崽子,趕得無處可逃。”徐大勇二話不說,很爽快地接下了自己的任務。龍若海滿意地點了點頭。
他繼續進行着自己的分析和部署道:“對方要出貨,這是肯定的事。但近期在本地出貨的概率,我估計不是很大。如果說是往外地出貨,我們就要盯住那些危險人物,看誰在往外面跑。還要對賓館、舞廳這些可能的交易場所進行布控,注意留心外地來人,特別是南邊來人。這項工作,就由小江負責。”
“行,我把所有的眼線都給動員起來。各行各業全部開始行動,不留下一個死角。”
“對,就是要這樣。你特別要把這次放下去的幾個眼線,給我用好。面上的排查,也要抓緊抓好。就從查易燃易爆企業的安全管理入手,既是找突破口,也是逼對方跳出來。查得緊一點,肯定會有人要跳的。問題是誰先跳出來,用什麼方式跳出來?聲勢要大,工作也要實。”
“好哩。我今天晚上就去看孫聖傑的媽媽,順便把這事交個底。有他在暗地裡幫我當參謀,做暗線,肯定沒有問題的。那幾個眼線,應該也是能發揮作用的。我們多線作戰,總會能有成果的。”李小江笑眯眯的表了態。
“對,我說的就是這個意思。多線作戰,聯手合圍。面上的事,由我牽頭負責。我們公開、秘密兩條線作戰,看誰先能得手。”看到兩個助手都很省心,龍若海笑得露出了一口潔白的牙齒。
“哦,還有一件事。自我到任以來,張家的表現一直都很反常,一點也沒有在這之前的囂張。到底是什麼原因?我有點不放心。”
對張家的沉默,龍若海一直感覺很奇怪。在大勇的事上,沒有跳出來。在孫聖傑家的事情上,也只是請人打招呼,沒有針鋒相對的意思。
這一次的‘掃黃打黑’,雖然在‘掃黃’時,沒有損傷到他家的利益。‘打黑’對他家來說,那可是傷筋動骨的打擊。但他家依然沒有反應,不知是什麼原因?
徐大勇把嘴一撇,指着李小江說:“問他,這傢伙是個‘四腳白’,什麼事情都知道。”
“嘿嘿,本山人確實是天文地理無所不知。”李小江又貧開了。一天不貧嘴,估計他會很難受。
“知道?你既然什麼都知道,那你告訴我毒品生產基地在哪兒?”徐大勇不讓李小江猖狂,有意和他擡起了槓子。
“只知一半,只知一半。如果全部知道,我就成了神仙啦。再說,泄露天機太多的話,會遭到天譴的。”
剛剛正經了一會,兩人又開始了鬥嘴。把個來幫着加開水的嬋娟,笑得幾乎直不起腰。龍若海也就在他們倆人的擡槓之中,對張躍進和‘二狗子’這兩個耳熟能詳的對象,有了進一步的瞭解。
“哦,想起了一件事。昨天趙有才幫着傳話,說是張老闆想見一見我。我也想就此摸一下底。你們說,怎麼樣?”
“龍大呵,我說你別去。不要工作沒有進展,空讓自己也惹上一身羊臊氣。”
對龍若海打算接近張躍進的想法,徐大勇是不以爲然的。這個眼中容不得半點砂石的漢子,對龍若海越是佩服,就越是唯恐心中的偶像會沾上污穢。
李小江就比他聰明多了,輕笑一聲道:“大勇,你就關上你的嘴巴吧。少說兩句,不要影響龍大的佈局。既然相信龍大,就不要給領導添亂纔對。你放心,我看人很準的。我們的學弟,不是那種同流合污的人。只是他有些話沒有說出來吧。聽我的,沒錯。”
龍若海也知道,徐大勇的話有一定的道理。更何況在自己到寧北之前,岳父也好,同事也罷,都在勸說自己不要與這個人打交道。可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總是在外圍遊蕩,永遠也沒有辦法弄清楚事實。搞不清楚姓張的這一家,究竟與毒品案件有沒有關係。
送走徐大勇和李小江後,龍若海幫着收拾好碗碟,小倆口休息了一會。下午的時間,他的任務就是兌現諾言,爲葉嬋娟作好向導,在寧北縣城好好遊玩一下。
縣城雖然不大,所好的是前任領導在改造城區時,很有戰略眼光。在大興土木的同時,將一些具有代表意義的房屋,都完整保存下來了。這樣一來,現在的寧北縣,既有傳統文化的底蘊,又有現代發展的氣息。
嬋娟特別喜歡在老城區這邊轉悠。
說是那些由鋼筋混凝土堆集而成的建築,根本沒有欣賞價值。她喜歡看那些明清時代的房屋、寺廟,在那裡尋覓沉澱的歷史。
街坊鄰居看到這對充滿陽光的小夫妻,也總是笑嘻嘻的讓入家中,由着嬋娟細細觀賞。有健談的老人在家的話,還會給這個一臉好奇的女孩兒做上一番解說。
葉嬋娟感慨萬端,說這兒的居民很善良,很好客。
龍若海心知肚明,這是前一陣扶善懲惡的結果。嘴上卻在打着哈哈,說是因爲我們的小葉老師長得特別可愛的原因。嬋娟雖然知道老公是在打趣自己,但也感覺到十分開心。
前些日子的‘掃黃打黑’,產生了連鎖反應。一時之間,寧北城裡的風氣純淨了好多。
在校學生經過處理和教育後,紛紛返回了校園。整天在街頭巷尾舞槍弄棍的小混混,也幾乎一時爲之絕跡。
許多寧北城裡的老居民,都在稱讚龍若海積了大德。說是他讓孩子們迷途知返,讓家人有了安全感。
兩人笑笑鬧鬧地玩了半天功夫,又轉到了一條小巷子裡。
看到路上都是方塊的青石板,嬋娟更是來勁。她象是回到了少女時代,順着大青石,一格一格的跳了起來。
龍若海一看就着了急。
我的媽哩,你可不是一般的女人。萬一有個閃失,把肚子中的孩子給傷到了,我可怎麼給老人交待哩。他連忙上前拉住了興致勃勃的娟妹。
只是葉嬋娟這童稚般的舉動,已經吸引了不少小朋友的目光,也將不少大人從家中給引了出來。
“龍大隊長。”
有人在自己身後叫了一聲。回頭一看,原來是老熟人。也就笑呵呵地回答道:“孟師傅。你怎麼在這兒呢,今天沒有出車嗎?”
“我家就住這兒呀。今天沒有出車,車子讓侄子開去了。我正好是偷偷懶,休息休息。快,到家裡來坐着歇一會。這位是侄媳婦吧,不要熱壞啦。一起到家裡歇上一會。”孟師傅熱情地發出了邀請。
在孟師傅家,小倆口受到了十分熱情的接待。
就連周圍的鄰居,也都圍攏了過來。大家都來觀看這幾天在寧北城裡呼風喚雨的傳奇人物。此情此景,讓嬋娟感覺到很是幸福。
她知道,這是老百姓對自己老公的肯定。
“孟師傅,最近生意好做嗎?”龍若海關心的是打黑以後的真實情況。總不能轟轟烈烈的打黑,還讓新的勢力再滋生出來吧。
孟師傅笑呵呵的回答說:“龍大呵,你可是做了一件大好事哩。現在不但是中巴車沒有人來收保護費了。就連街那邊的小商品市場,也同樣安寧了許多。”
“是嗎?那大家的生意就好做了吧。”
“是呵。大家都知道,‘紅槍會’沒有了,‘黑龍幫’也同樣遭到了政府的打擊。做生意就不要熱心腸的啦。你們做的這事喲,大快人心,大快人心呵。”
“那就好,能讓老百姓有安全感,我們做警察的纔會有面子哩。”
“龍大隊呵,我們這一方的人都在念叨着您哩。大家都說你是積了大德,讓那些不學好的孩子,重又走上了正道。上學的上學,做工的做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