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師傅說話的時候,周圍的鄰居,也在隨聲附和。
他們之中,也有親戚、朋友或者是同事的孩子,得到了挽救。提到這種事情,當然都是感慨萬端。
“孟師傅,話可不能這麼說呵。工作是大家乾的,我也只是其中的一分子喲。要謝就謝我們局長吧,是他領導得好。謝我可不行哦。”
聽到孟師傅和鄰居的誇獎,龍若海也是打心眼兒裡開心。不管怎麼說,自己總是幫寧北人民做了一點好事。
聽到龍大隊長到了自己的家,孟師傅的兒子,專門從單位裡趕了回家。說是要謝謝龍大隊長上次在車上對父親的幫助。
這位比龍若海年齡小三歲的小夥子,也是一個爽快人。交談之中,兩人一見如故。相互之間,很快就以弟兄相稱。
小孟在寧北賓館做大堂經理,也是見過世面的人。各式各樣的消息自然聽得不少,對這位龍大哥當然是佩服之至。當龍若海請他多關心有嫌疑的旅客,特別是南方來人時,立即拍着胸脯應承了下來。
費了好多口舌,纔算是謝絕了孟家一門老小的熱情挽留。好不容易脫身而出的小倆口,繼續在寧北城裡溜達。
“龍哥,寧北的寺廟文化很有特色的哩。走不了多遠的路,就能看到一處寺廟。雖然香火不是很旺盛,但作爲觀光的景點來說,還是很有欣賞價值的地方。”很快,嬋娟就發現了寧北的與衆不同之處。
“呵,我家娟妹的眼光,可不是一般的敏銳。要不要讓我爲你一一解說喲?”
“龍哥——”葉嬋娟拉長鼻音,開始了自己的撒嬌。
聽到自己妻子的嬌嗔,龍若海知道不妙。再拖延下去,那就要接受老婆的溫柔修理。他不敢再加刁難,連忙開始了自己的解說。
“這個寧北城,在歷史上也曾經是一個人傑地靈的地方。經濟發達,人才輩出。歷史上的范仲淹,在這兒做過鹽官。還有七仙女的傳說也很有名。除了不少遺蹟之外,郊區還有一座董永廟哩。”
“哦,有這麼多的美麗傳說!真是一個令人難忘的地方。”
“據說,唐代征伐附屬小國的時候,也曾經在這裡留下了不少美麗的故事。唐皇李世民跨海征服一個小國時,從這兒經過。駐紮洗馬的地方,就叫着‘洗馬池’。”
“真的嗎?竟然會有這樣的地方。我還從來沒有聽說過。”
“當然,老公我還會哄你嗎?這兒還有唐代大將薛仁貴行軍時,戰馬被陷住的地方,稱之爲‘淤泥河’。就連這個寺廟文化,也只是經濟文化發達時,隨之而生的一個衍生物。”
“對。我聽爺爺說,經濟文化發達的地方,纔會帶來佛道的興旺。”
“最爲興旺的時候,這個小城有九庵十八廟之說。庵是尼姑,廟是和尚,各有不同。那場大革命的時候,寺廟被毀壞了不少。這幾年來,沾了經濟發展的光,寺廟也恢復了一些。香火最爲興旺的要算是‘天王寺’了。怎麼樣?要不要去看一下嘛。”
嬋娟對老公最佩服的就是這一點。
不管到了哪裡,都要研究當地的人文地理。不管什麼事,到了他的嘴裡,都能說得出那麼一點道道兒來。
讓人聽了以後,止不住的浮想聯翩。
剛到寧北這麼幾天功夫,工作還又那麼忙。就這樣,他都沒有忘記學習和吸收地方上的風土人情知識。
想到這兒,她不禁把自己的腦袋,往龍哥的肩頭上靠了靠。
“龍施主,今天是哪陣風把你給吹了過來?”剛進‘天王寺’沒多大一會,就把一個大和尚給引了出來。
看到龍若海有點遲疑,有一種生疏的樣子。
大和尚不以爲意地灑脫一笑,連忙自我介紹道:“龍施主,我是小寺的主持達能和尚。”
“哦,原來是達能大師。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失禮了。”
龍若海連忙打招呼。
人家這麼熱情的出面接待自己,而自己卻不認識對方,確實是有那麼一點不好意思。
不過也難怪,龍若海到了寧北以後,整個心神都撲在案件上,根本沒有時間與社會各界進行交往。
達能大師很是熱情,把兩個人讓進了方丈室。剛一坐下,就有小和尚進來幫着泡上了茶。
“施主,請用茶。”
“謝謝大師。”
接下來的時間,一僧一俗開始了交流。
還好,龍若海平時讀書涉獵很廣,對佛家的著作也有自己的心得。和達能大師交流起來,倒也不落下風。喜得葉嬋娟將一對美麗的雙眼,笑成了月牙。
談到平時捐贈的大施主時,龍若海本來對這個話題並不感興趣。自己沒有這麼多錢,就是有也不會送到廟裡來。多照顧幾個孤寡老人,多扶持幾個失學兒童,不是比這樣的捐贈來得更有一點意義!
當他聽到張躍進是大施主,逢年過節都要幾萬、十幾萬的捐贈給廟裡時,暗笑了一下。壞事做多了的人,更信神佛。他們也要乞求佛祖的保佑,饒恕自己的罪行。
他在內心中惡搞地想道:“佛祖也要講原則纔對哦。不能看到金錢就心軟,就去保佑壞人哩。”
說到二哥唐建軍也是大施主時,他倒是吃了一驚。
這個長得象個教書先生的二哥,倒是真人不露相哩。只是知道他信佛,卻沒有想到會癡迷得這個樣子。纔剛剛走上致富之路不久,捐贈給寺廟的款項,倒也是一個可觀的數字。
大哥石磊對他這種做法,大不以爲然。說他是自私,只爲自己求來生,就不能爲老百姓的今生今世做一點實實在在的事。
昨天晚上,哥兒倆還爲這事論戰了一場。
“哈哈,在他們這些大善人面前,我們這些凡夫俗子,就只能說一聲‘慚愧’啦。”龍若海不好評判捐贈的事,只好打個哈哈,隨口瞎掰了起來。
達能大師不接受他的觀點。正色地說道:“龍施主,你着相啦。善惡不是用金錢來作爲評判標準的。如果是那樣的話,我就不會只稱他們是大施主,而應該是大善人哩。”
“有理,有理。確實是不能用錢來評判善與惡,這是我着相哩。”龍若海知道自己失語,連忙認錯。
心中也在稱道,這個大和尚有點道行。能不以錢財多寡看人善惡,也算是這個紙醉金迷年代裡獨樹一幟的慧眼和尚了。
“從我佛的標準來看,龍施主纔是大大的善人哩。”
“大師說我是善人,恐怕是失之毫釐,差之萬里呀。我是執法者,手中拿的是刀與劍。與善相比,那可是風馬牛不相及哩。”
“龍施主,你又着相啦。”
“哦,此言何解?”
“我佛慈悲,也常作獅子吼。佛門普度衆生,卻也要懲惡揚善。否則的話,護法金剛要之何用?”
“有理,有理。大師的佛理精深,讓我佩服。”說到這時,龍若海也不得不佩服地合十爲禮。
“懲惡方能揚善。施主手中的刀和劍,就是懲惡的法器。沒有你們的懲惡。寧北怎麼會有今日的祥和與安寧。”
“大師說得好。懲惡與揚善,本爲一體。”
“有錢之人捐款,即使是出之於慈悲之心,也只是爲了一已之私。保的是一家平安,只能稱之爲小善。施主乃我佛之大護法,維護的是人間之正義,方爲大善。”
“慚愧,慚愧。”
…………
兩個人就這麼一來一去的交談了好久。
一個是有德高僧,一個是有識之秀,倒也是談得投機。忽而是佛理,忽而是現實,引經據典,兩個人都忘記了時間。
寺裡屋脊上,傳來了陣陣覓食歸來的鳥兒鳴叫聲。看到天色已晚,龍若海連忙起身告辭,達能大師挽留說:“廟中雖然清苦,留賢伉儷吃上一餐素食,還能招待得起。只要不嫌老和尚簡慢,就體驗一下我們寺廟的生活吧。”
龍若海方欲推辭,傳呼機就響了起來。
傳呼是況超羣打來的。不管這位老大哥如何對待自己,既然有了傳呼過來,龍若海還是要立即回電話的。
所謂說禮多人不怪,花花轎子衆人擡。
人家既然主動打來傳呼,自己當然不能失禮的。他只好告罪一聲,借了方丈室的電話,回起了電話。
只是他不明白,沉默許久的況縣長,爲什麼會突然想起了自己這個小兄弟?
事情得從半個小時前說起。
張躍進到了況縣長的辦公室。如今的張老闆,要進這間辦公室容易得很。不要再象過去那樣,總要厚着臉皮來忍受況縣長的愛理不理。
“張大哥,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哦。今天又是哪陣風,把你這種大老闆吹到我這兒來啦?”況超羣一邊開着玩笑,一邊讓秘書小周幫着泡茶。
張躍進確實是有事來找況縣長。
事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想請公安局治安大隊長龍若海吃頓飯。爲了讓客人感覺有點面子,特意來請況縣長作陪。
自從拿定主意和龍若海融洽關係以後,張躍進就在動腦筋。他的設想是把龍若海拉過來,讓其變成自己的人。
如果能夠成功的話,自己在今年的噩夢就能平安度過,用不着再大費周章的在外圍做工作。即使不能成功,也不能讓其成爲自己的對手,更不能成爲自己的敵人。
爲了這個目標,他纔會想到大動干戈的請客。
請個小小的科級幹部,要讓一縣之長作陪。這個面子,確實是太大了一點。這種點子,也只有張躍進想得出來,也只有他才能做得出來。
換一個人來說,就是想到也做不到。想請況縣長做主賓的話,還不一定有空哩。
請客的理由,倒也簡單得很。
侄子張小強年幼無知,給警方找了不少麻煩。多虧龍大隊長大**量,沒有與之計較。
作爲做伯父的張躍進,不能不懂事。想請況縣長幫着出個面,和龍大隊長結下一個善緣。也爲今後雙方在寧北更好的相處,打下一個良好的基礎。
張躍進說的理由倒是不錯,也很讓人信服。
況超羣也不是笨人,一聽就知道是爲他那私生子‘二狗子’在搞公關的。防止有這麼一天,龍若海來上一個六親不認,將那小子送到牢房裡面去。
聽了這個張大哥的解說之後,倒是觸動了況縣長的一個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