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冰雖然知道溜子眼下混得不賴,畢竟是求人的事情,而且還是求一個副市長,祈冰心裡還是存有一個大問號。他倒不是不相信溜子的能力,而是覺得他的事情並非那麼簡單那麼容易,因爲局裡藏龍臥虎的人多了去,他一個沒有什麼根基的人更是希望渺茫。
送走劉子華子後,祈冰躺在牀上稍稍覺得腦袋輕鬆了一些。
“祈冰,你不要多想了,相信溜子會有辦法的搞定的。”劉瓊一邊擰着熱毛巾,一邊說道。
“唔,知道了,別說了,我睡一會。”
“擦把臉吧,這樣睡着也舒服些。”
“算了,算了。”
“毛病!不擦就不擦,好心當了驢肝肺!”說完,劉瓊把剛鉸好的毛巾又扔進盆裡,隨之濺起一片水花,打溼了地面。
其實在他們的生活中,祈冰大多時候跟劉瓊之間沒有太多的交流,除了兒子祈樂的兩邊躥綴,一般情況之下都是劉瓊找着祈冰說話或者談心。劉瓊有時憤懣不過暗自心裡罵祈冰是個草船借劍,過河拆橋的騙子。罵歸罵,劉瓊心裡也知道能有今天,全是她主動爲之的結果,自己釀的苦酒自己喝怪不得別人,想到這些,再想到乖巧的兒子,她也就自己找梯子下臺,自己安慰自己了。
隨後一段時間,局裡慢慢變得冷清起來了。一些無望的人只得下基層了,一些人拿了錢走人,一些人提前退休了,還有一些人似乎在祈盼,在奢望,希望奇蹟會出現在他們身上。
留下的,爲數不多的人,在互相探究對方的底牌。祈冰懶得搭理他們的伸來的“觸角”,只顧喝着茶看着報。
時間很快過去了一個月了。眼下已是深秋,窗外的梧桐樹葉隨着北風一片片被吹落到地面,翻了幾個滾,又被風兒不知帶向何處了。
祈冰放下報紙,看着地面上翻滾的枯葉。他在想着自己就如同這枯葉,不知未來在哪裡,只能隨風而去了。
這時辦公室的電話響了。有人接起電話,喂喂幾聲之後,便朝祈冰喊道:“祈處長,電話!”
祈冰懶洋洋走過去,從那人手裡接過電話:“喂,你好,我是祈冰!”
“祈冰嗎?我是溜子啊,有好事告訴你!”祈冰不等溜子說完,趕緊小聲說:“知道了,你在哪裡?我來找你。”靜靜等溜子說完,祈冰趕緊撂下電話,跟屋裡人打了聲招呼,急急出了門。
屋裡人面面相覷,誰都知道一定是有什麼消息來了,要不祈冰不會這麼倉促離開辦公室。大家也習慣了,誰不是這樣,一個電話,一個通知,一個捎話都會給人帶來命運的轉折。
祈冰直奔溜子在漢真街店鋪而去,他只知道祈天他們肯定也在那裡。
店裡客商不多,溜子幾個正在一邊談笑着什麼。見到祈冰進來,祈天先喊了一聲:“哥,你來了。”祈冰點點頭算是迴應。
溜子把祈冰讓進裡面儲藏室裡。裡面不大,容得兩三個人坐着說話。華子也跟着進來了,三人各坐一個包裝箱上。
“溜子,事情辦成了?”祈冰連忙問道。
溜子一邊擺弄着手裡像磚頭一樣的手機電話,一邊擡頭看看祈冰,然後說道:“我不是剛纔在電話裡告訴你是好事了嗎?”
“成了,祈冰。”華子笑道。
“真的啊?”祈冰一下子從箱子上站了起來。
“別激動,夥計。”溜子一把按住祈冰。祈冰只得順勢坐下。“你是皇帝不急太監急,呵呵。你這人啊,運氣是好。我找了劉副市長,把你的情況一五一十全告訴了他。過了兩天劉副市長就回了話,說你本來就是留在工業辦公室的最佳人選之一。爲何一直不找你談呢,其實就是在考驗你們這些要留下人的意志,看誰沉得住氣,看誰是真正可用之才。幸虧你沒亂說亂動,否則,就難說了。劉副市長還說,市裡還將考覈你們,通過之後,敲定最後的人選,報市裡最後審覈。等着考覈吧,這個誰也幫不你了,全靠你的實力了。”
“謝謝,溜子。”祈冰一把摟住溜子的脖子,“哎喲,哎。。。。。。輕點,夥計,要不要我活了,使這大勁。”溜子掙扎着叫道。
“該請客了吧,祈冰。”華子嬉笑着說。
“請客是絕對的。不過爲時尚早,等最後定了再請也不遲啊。”祈冰說。
“還早啊,你那實力不用說了,絕對沒問題。”華子辯駁說。
“好啦,好啦,華子,不在乎這幾天,爲了讓祈冰穩紮穩打,求得最後勝利,我們甘願等候佳音。”溜子從中打圓場。
在隨後安心等待通知的時候,祈冰意外接到田紫菱哭哭啼啼的電話,田紫菱要他下班後去公園見她。祈冰不明就裡開始就趕忙推辭,在這個關鍵檔口,他可不敢鬧些什麼紕漏出來。他知道不清不楚的男女關係那是要嚴重妨礙他的事情的。祈冰怕電話裡說多了引起辦公室人的猜忌,於是趕緊說:“那我過來。”
祈冰一邊趕,一邊心裡泛起狐疑:“什麼事啊?她跟她丈夫鬧矛盾了,還是在單位出什麼事了?”
見着田紫菱,田紫菱一臉悒鬱。看到公園人來人往,祈冰生怕遇見熟人,趕緊將田紫菱引到公園深處一片樹林裡。一顆大樹下有隻石頭長凳,祈冰將自己的皮包放到凳子上面,招呼田紫菱坐下。田紫菱不想坐,祈冰指指包:“坐這個上面,以免生涼。”
“不怕坐壞了?”
“一隻包而已,坐吧。”
田紫菱不客氣地坐下了。祈冰靠在樹身上,抱着雙臂等着田紫菱說話。
沉默了一會。田紫菱看了看祈冰,然後低下頭,似乎有些羞澀地說:“祈冰,有件事情不得不跟你說了。”
“什麼事啊?只要我能辦到的,一定不遺餘力。”祈冰以爲田紫菱有什麼事情請他幫忙。
“你知道的,我跟你說過,我丈夫患有無精症,我,我,兩個月沒來那個了。。。。。。”
“你,你跟我說這個幹嗎?”
田紫菱紅了臉,沉默一會,又接着說:“我丈夫知道我的事了,非要問我什麼回事。”
“你告訴他你懷了不就行了唄。”
“他怎麼信呢,他也是知識分子,這點事他還不懂?”
“那你說,你懷的不是他的是誰的呢?”祈冰似乎很不理解。
“難道你忘了?那天在咖啡廳,你。。。。。。”
祈冰猛然想起那天的事情,心裡不覺咯噔一下。”一次,就一次,你就。。。。。。”
“嗯。”田紫菱低下了頭。
祈冰還是覺得不可思議,他和劉瓊,有了好幾次,最後纔有了祈樂。怎麼這麼巧,僅僅不經意的一次就,就這麼有了?“紫菱,真的是我的?”
“嗯。”田紫菱又點點頭。
麻煩大了,這個時候有孩子了,他怎麼辦?這不要命嗎?這不是要斷他的前程嗎?不行,這事得弄清楚了,不能背這個黑鍋。
“紫菱,我們都是很好的朋友,你可別拿這事唬我啊,你要知道我現在正等組織上的考察,就這幾天就要定下來了。如果這事影響到我,那就麻煩了。”
唬地一聲,田紫菱突然從石凳上站了起來:“祈冰,你說的人話嗎?我唬你,我幹嘛唬你啊。哦,你要高升了,怕出麻煩了是不是?告訴你祈冰,我不是來唬你的,我是來告訴你我肚子裡的孩子是你的。不過你放心,我就是離婚,就算我一人我也要把孩子養大。至於你嗎,我也不會影響你的前程的。”
見田紫菱這樣說,祈冰倒是覺得自己很小人了。
“祈冰,你讓我好失望,我原本想你知道我肚裡的孩子是你的,你會多麼地高興的,哎,當我沒說。好啦,安心升你的官吧。”田紫菱轉身就走。
等祈冰回過味來,想喊,他又怕人聽見,只能看着田紫菱走遠的背影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