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雲可以看出來,過了潼關以後,張遼和賈詡明顯緊張了很多,大軍行程也降到了最低,日行四十里必定紮營。
每次紮下營地,張遼從不鬆懈,壘木成寨是必然的,臼炮也火藥滿堂,戰士則分三批輪守,武器不離手,鎧甲不離身,整座軍營都在嚴格的執行命令。
這三日張遼的軍法也變得嚴厲了幾分,平日小錯的基本不會被搭理,現在就是板子伺候,四個因爲夜宿說小話的士兵,此刻還在醫療營躺着,因爲屁股已經被打開花了。
賈詡看着一片嚴謹的營地,顯得非常滿意,此刻趁着張遼不在,於是對身邊的袁雲道:“大帥當日一定要讓曹昂世子收服張遼,老夫還覺得小題大做,覺得張遼不過是呂布手下一個領兵將官而已,現在看來,老夫真的佩服大帥的眼光,張遼將軍如此人才,即使翻遍天下,估計也沒幾個。”
袁雲暗道一聲慚愧,自己要不是隨時可以在腦子裡把這段歷史翻來覆去,哪裡會有這等超前的識人之能,不過這也沒法解釋,所以只能推到自己師父左慈那裡,就說是老師曾經聽聞過張遼的名字而已。
賈詡不疑有他,呵呵笑着接道:“你的老師左慈,確實是位老神仙,他的名號在貴族中尤其響亮。”
說到這裡,賈詡一頓,思索片刻後接道:“左慈老神仙的名號,在南方揚州尤其出名,你們師徒應該去過那邊吧?”
袁雲實在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繞,因爲謊言這種東西說的越多,以後爲了圓謊就要繼續再說更多,沒完沒了的無法結束。
想完,袁雲只能胡扯道:“師父老人家一直在天下間遊走,肯定是去過無數的地方。”
這句模凌兩可的話說完,馬上就岔開話題問道:“文和先生,長安這邊你最熟悉,李傕此人到底是怎樣的?”
這個問題果然吸引了賈詡的注意,只見他略微思索,然後答道:“李傕此人不足慮,我們要擔心的是李儒,這人非常聰明,而且智計百出,當年他輔佐董卓,可是將那個魔頭差點推上天子之位。
之前老夫聽聞李傕不重用此人,倒也放心許多,可是這兩次戰鬥打下來,總覺得不妥,李傕恐怕已經再次用了此人,所以爲了小心,老夫才建言我軍慢行,斥候要奔出去三十里偵查,張遼將軍更是每次紮營都等若進入戰時,只有這樣小心些,老夫才感覺心中穩妥。”
“李儒真這麼厲害?”袁雲喃喃說了一句。
這句無心之語卻讓賈詡大驚,一下就靠了過來,然後抓住袁雲的肩頭道:“大帥,不管以後戰事如何順利,大帥都不能生出半點對敵人的輕視,即便對方是個蠢貨,大帥也要如臨大敵,這纔是領軍之道,老夫這些話大帥定要牢牢記在心裡,切不可忘記!”
看着賈詡如此嚴肅的說話,袁雲心中莫名感動起來,歷史上都說賈詡是個毒士,但是這些時間相處下來,這位老者似乎對自己特別上心,幾乎時時刻刻都在教導自己,生怕自己有絲毫的走錯,這幾乎是一個長輩可以對小輩做到的一切。
微微拱手,袁雲正經道:“文和先生教育的是,小子定然牢記於心,絕不輕敵。”
賈詡見袁雲一臉鄭重的接受下來,這才鬆了口氣,然後搖頭笑道:“大帥可能不知,老夫從跟隨董卓女婿牛輔開始,就從來沒有歸屬感,直到進了新城以後,這份無依的感覺才莫名消失了。
如今在新城之內,老夫就感覺特別踏實,不管是平日操勞公務,還是與鄭玄老爺子下棋聊天,無不讓老夫感覺舒暢,而這得來不易的收穫,老夫捨不得啊,捨不得太快就失去。
袁候可知你就是新城的靈魂所在,一旦你有所失,新城恐怕會很快瓦解,這不得不讓老夫對待袁候嚴厲,其實老夫只是自私罷了。”
袁雲聞言心中更加溫暖了幾分,千古毒士能說出這樣的話,足矣顯示他的真誠,而新城也確實離不開自己,這後面的路還有很長要走,自己也確實該小心些纔是。
“文和先生言重了,新城雖然是我提議建造的,但是依仗的卻是你們這些高德之士,小子不過是在邊上搖旗吶喊助威而已,這以後還有很多事情需要文和先生辛苦,咱們一起共勉就是。”袁雲說完,再次深深一拜,顯得非常莊重。
賈詡很欣慰袁雲的反應,雖然他效忠的不是袁雲,而是曹昂,但是有袁雲這麼一個人在曹昂身邊輔佐,相信未來可以很遠大,這也讓他倍感期待。
這時前營突然傳來馬蹄之聲,速度非常快,不一刻就到了袁雲的大營前,騎士翻身下馬後便遞上了一份書信。
袁雲展開後看了一會,頓時一笑,道:“曹昂世子平定了徐州的叛亂,竟然沒有動用一兵一卒,只是將那些礦山圍住,然後與當地人進行了談判,這次終於算是把當地人收服了,這裡面陳登的氏族也出力不少。”
袁雲邊說邊繼續看信,突然就大罵一聲,道:“媽的,陳登這個混蛋竟然要求我們在徐州也建立一座新城,成本還要我們自己解決,這個混蛋是吸血鬼嗎?”
賈詡接過書信看了一遍,然後呵呵笑道:“大帥何故煩憂,陳登既然如此要求,他自然會上表朝廷,到時候朝廷要是同意了,就會下發錢糧,而且陳登家族在徐州勢力龐大,即便是不出錢,但是我們要是能利用這層關係,等於是得到了莫大的幫助.
老夫看徐州再建一座新城可以爲之,畢竟我們在許都的新城還是有諸多限制的,不如將一些東西移去徐州發展,現在誰不知道新城就是個香饃饃,它在哪裡,哪裡就會發展起來,估計當地官府定會大力支持,在那裡我們想要多少地都不是問題。”
袁雲扣着下巴,仔細的尋思了下,賈詡說的確實不錯,如今許都新城內的很多項目都因爲土地限制,導致無法開展,如果將之弄去徐州發展,立刻就能解決。
這麼想着袁雲卻突然一嘆,道:“人才難求啊,一個許都新城我們就缺乏人員管理,徐州再建一座,這就更加捉襟見肘了。”
賈詡聞言也有些爲難了,人員纔是新城發展的最大瓶頸,這個問題不解決,即便開建再多新城,早晚也會倒閉,只是眼前又是發展的大好機會,放棄未免太過可惜了。
“老夫親自去打理,等到討伐長安結束,老夫就親自去徐州督造新城,那邊是我們的主要礦料供給地,不如將鍊鋼的產業集中過去,如今鍊鋼已經非常成熟,將已有的作坊挪過去還是可行的。”賈詡毅然說道。
袁雲聽到這話卻靈機一動,許都新城如果只作爲研發基地,而不作爲生產基地,這樣就可以解決很多事情。
許都的新城作坊專門負責各種新技術的研究,然後將這些技術分派到其它新建立的城內生產,這樣纔是最大化的發展,人才依然可以集中在許都新城,其它地方的新城只是生產的話,派幾個管事去就能控制。
想完,袁雲深深吸了口氣,然後呵呵笑道:“文和先生莫要着急,我心中已然有了一個想法,且讓我仔細的思索一番,不久我就會弄出一份章程來,到時候我們在慢慢商討。”
賈詡聞言大喜,袁雲既然如此說,那這事估計就成了十之八九,所以他立刻放下了這事,轉身對着親衛吩咐道:“去請張遼將軍過來,老夫覺得我們該早些結束長安的戰事纔對,後面可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們去辦呢,耽誤不得啊。”
四日後,火藥軍終於開拔到了弘農郡城下,讓人意外的是,這裡根本沒有任何抵抗,城門大開,城牆上也不見一個守軍。
袁雲見此情景就想大呼一句:“小心!此乃空城計!”
最後證明袁雲就是在胡扯,這座老城確實沒有抵抗,早在火藥軍到來之前,這裡的氏族就帶領着百姓反了李傕,將李傕派駐在這裡的將軍全部殺死,三千守軍本來就是當地人,所以他們奪下城池也非常順利。
一萬多火藥軍分成了兩批,一批留守在了城外,一批則進駐到了城內接收了所有防務,袁雲也選擇了在城內落腳。
張遼確實非常謹慎,對於不是火藥軍的戰鬥單位一概棄之不用,就地解散了原來的三千士卒,讓他們返鄉歸農,而本地的氏族則只能負責一些下層的政務,涉及到城防的事情全部排除在外。
對此本地的氏族表示理解,而那三千被解散的士卒倒是非常開心,他們當李傕的兵也是被迫,現在能回家守着老婆孩子,還能得到一份不錯的遣散費,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至於那些大氏族,袁雲一開始就表現的非常牴觸反感。
賈詡只覺得這是沒來由的,實在不明白爲何袁雲總是這麼抗拒世家大族,所以在處理這件事的時候,袁雲就被扔了出來,賈詡親自接待了本地的氏族。
因爲賈詡非常清楚,如果交給袁雲來處理,估計宛城的舊事恐怕要再演一次,這可絕對不行,本地要穩定下來,這些氏族還要起大作用的。
袁雲被趕出了弘農城內的城主府衙,自然很生氣,罵罵咧咧的回了自己的城內小院。
纔到院門口,就發現竟然有十幾個陌生人跪坐在小院外,自己的親衛們似乎十分警惕,要不是對方沒有攜帶任何武器,估計早就被作了。
一進門又是一怔,只見一名女子在小六的看守下,正坐在大堂之中品茶。
見袁雲走入堂來,這名女子才放下茶碗,然後微微擡頭,正是之前自己釋放回漢中的妖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