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過的很開,轉眼就開春了,鄴城周邊並沒有因爲即將到來的戰事而停止生產,曹操到來鄴城的大小官員早就被派了出去,如今都在各個屯田地執役。
曹操的屯田一直都是讓他最得意的事情,打從了有了這個制度後,基本解決了許都周邊的吃飯問題,如今鄴城也採用了該種制度,所以糧食的產量也隨之在不斷的增加。
棗祗這個人人可惜死早了,否則袁雲一定會想方設法將之弄去洛陽,如今他提出的屯田制,已經在曹氏陣營徹底開花,收穫的果實自然也是豐盛無比,北方四州因爲這個制度的實行,使得大量流民開始有了固定住地,如此讓那些荒廢的耕地再次發揮了力量。
屯田制有人收益,有人就會倒黴,比如那些大氏族,他們那種瘋狂兼併土地的家族理念,就是對屯田制最大的破壞,因爲只要有新的肥沃土地被開發出來,首先爭奪的必然是這些大氏族,加之他們有才有力,一般老百姓哪裡是他們對手。
曹操從心裡是非常鄙夷所謂大氏族的,可是奈何他需要獲得這些人的支持,所以就必須做出表率,至少在一些臉面上,他需要支持那些大氏族,這也讓他很多的想法都不能實施徹底。
袁雲卻沒有曹操那些顧慮,他不需要什麼名聲,更不需要這些所謂氏族的支持,本來對於這個時代而言,他就是個跳出三界之外的猴子,而這些氏族也非常清楚袁雲的作風。
拉攏不行,打壓不行,鬥智鬥勇就更不行了,所以只能玩陰的,這方面自然是這些大氏族的強項,爲首的就是陳羣,在他的心裡,貴族利益大過一切,而且貴族天生就是讓這個世界運轉的根本力量,除此之外,其他人根本不可以成爲人,最多就是兩條腿的牲口。
對此,陳羣深以爲然,並且一再強調,這樣等級分劃的好處,如此自然贏得了很多大氏族的支持,所以陳羣背後的力量是不可以忽視的,雖然幾次被袁雲折騰的死去活來,但終究不能奈何他,因爲就連曹操知道了陳羣貪瀆,依然當做了沒有看見,不是真的欣賞陳羣的才華,而是陳羣的背後實在擁有太多家族的支持。
如今春耕已然開始,那些氏族們除了忙乎着自己家的土地,還在不時的惦記着那些新開墾出來的肥沃屯田,在陳羣等一些氏族勢力的帶動下,朝廷不得不頒佈,屯田買賣是合法的。
而這項政策的頒佈,曹仁可是起到了很大的作用,畢竟現在的許都基本都是他說了算,天子的詔書自然也不是什麼問題,加之荀彧對大氏族買賣土地一事,從來都是模棱兩可,所以這項政策出臺時,所有人都沒怎麼感到意外。
可是曹仁卻完全沒有摸清曹操的想法,他認爲如今的曹氏已然就是天下最大的氏族,那麼給氏族爭取利益,等於就是個曹氏家族爭取利益,唯一沒懂的就是曹操對打壓氏族的決心。
所以這一次曹仁雖然在火藥彈上折損了很多人手,曹操卻完全不打算追究誰的責任,即便曹仁總是來打袁雲的小報告,曹操依然沒什麼反應。
而當袁雲知道了這個消息後,只是嘴角帶笑,對於曹仁的所謂投訴,基本當做了無視,至於要如何報復,那自然是不會落下的,誰讓大家都說他是個小氣鬼呢。
“袁候進來溫和了許多啊。”郭嘉說話的時候,正坐在袁雲在曹府的偏院內。
袁雲懶洋洋的靠在一邊,手裡抓着小六送來的茶水,眼睛卻在盯着窗外,對於郭嘉的說話,似乎全當了沒有聽見。
郭嘉見袁雲如此,不由就皺起了眉來,袁雲越是表現的淡然,那麼報復起來就會越是狠辣,這郭嘉早就發現了,此刻見袁雲這樣的表現,心中不擔憂纔有鬼了。
尋思了一會,郭嘉還是嘆了口氣,道:“袁候最好不要想着害了曹仁將軍的性命,雖然我知道你一定辦得到,但絕對逃不過主公曹司空的查辦,這要是鬧開了終究對誰都不好。”
袁雲聽郭嘉如此說,才嘿嘿一笑,然後轉過頭來說道:“誰說我要針對曹仁了,殺他一人有什麼意思,不疼不癢的,回頭還會讓別人抓住機會來踩我,不智啊。”
郭嘉一怔,疑惑道:“袁候肯定是不會放過曹仁的,畢竟他總是在背後詆譭袁候,這換了誰也不會甘心,袁候不如告知我郭奉孝一二,說不準還可以替你參乎參乎。”
“拉倒吧,郭嘉軍師又在誆騙我了,不說,打死都不說。”袁雲說完,又打算靠回躺椅上。
郭嘉無奈的搖了搖頭,轉瞬倒是看見了邊上擺着一副圍棋,於是立刻笑道:“袁候竟然還會下棋,這當真是難得了,我還以爲你玩不來這些高雅的東西。”
袁雲蹭的一下坐直了身子,然後不悅的回道:“回頭我袁雲就被郭嘉軍師當做了粗人不成?圍棋怎麼了,會玩就算高雅了嗎?”
郭嘉呵呵一笑,道:“這當然是高雅的玩意,也確實不適合袁候,不如下次我過來時,還是換一副麻將過來吧,那個東西熱鬧,最適合袁候這樣的。”
“呸呸呸,我就是要玩圍棋,麻將什麼碰都不想碰。”袁雲說完,已經走到了一旁擺放着的圍棋桌邊上,然後隨意的從棋盒內抓了幾顆棋子出來。
郭嘉很快也跟了過來,道:“那不如袁候與我下一局如何?”
袁雲一怔,疑惑道:“自然沒什麼問題,不過總要設個賭約吧,那才精彩一些。”
郭嘉繼續笑着,點頭道:“我若是贏了,袁候就告訴我,接下來你準備怎麼對付曹仁,如果袁候贏了,那麼我願意去向主公建言,這次北伐時,火藥軍單獨成爲一個體系,自由來去,除了主公外,可以不受任何人的調遣。”
袁雲頓時眼神一亮,之前就一直在擔憂這個問題,畢竟曹仁再怎麼說,都是一個常勝將軍,所以在軍中的級別比自交不知道高了多少,按照這個苗頭,那麼一旦出征烏丸,曹仁確實可以藉口調動火藥軍,這可就十分不妙了。
現在好了,郭嘉既然願意提供便利,那多半就證明這貨肯定是有把握的,只要火藥軍可以單獨成軍,不受大軍的約束,戰力纔可以發揮到最大,這與張遼早就商議過了。
“君子一言!”
“快馬一鞭!”
瞬間的功夫,屋內的兩人就達成了協議,然後分別開始在棋盤上落下了棋子。
郭嘉自然淡定如常,他對圍棋的研究可不是一點半點,班固留下的棋譜也早就研究了個通透,對於面前的對手袁雲,自然沒有什麼擔憂的,因爲從來沒聽說袁雲下過棋。
袁雲此刻也在得意着,他自然是不會下棋的,但是他腦子裡的芯片可是記錄了大量的棋局,就算是調用AI與郭嘉對戰,那也絕對不落了下風,畢竟在現代圍棋已經進化到了一個很變態的水準,東漢圍棋纔剛剛在士大夫中興盛,水平可想而知。
小半個時辰後,郭嘉看着棋盤裡的棋子,嘴角就在不斷的抽動,前一秒鐘的時間,袁雲剛剛吃掉了他的一條大龍,使得整個棋盤看着幾乎都快成白色了。
“下棋講究一個君子之道,所謂下手不能太狠太絕,纔可以留有餘地,也給自己留下退路,像袁候這般睚眥必報,步步緊逼的下棋方法,實在是讓人不齒。”郭嘉說話的時候,撇了撇嘴,顯然對袁雲野蠻的下棋風格十分牴觸。
袁雲摸了摸下巴,根本懶得理會郭嘉說的什麼君子之道,在現代圍棋中,取得任何勝利的因素纔是重點,每一步都進逼對手,讓對方沒有任何喘息的機會,纔是一個現代棋手的基本素質,至於君子那一套,根本就是扯蛋。
“袁候啊,我們就不能君子一些,你怎麼下得這般小人,不在正中與我對決,卻總是在周邊搞些小動作,實在沒有風度……”
“拉倒吧,誰嬴誰說了算,郭嘉軍師總是說這說那,換了是你能嬴,你會留手嗎?”
“這跟輸贏無關,而是關係到君子之道……”
“別裝,裝了被雷劈,郭嘉軍師何時開始研究君子之道了?”
“這一子不算,剛纔手滑落下去的!”
“……”
終於,郭嘉深深嘆了口氣,因爲棋盤內的黑子已經所剩不多了,於是他乾脆一揮手,然後選擇了投降,對於袁雲趨近無恥的棋藝,則鄙夷不已。
袁雲在一邊笑得十分開心,已經開始在心裡盤算着,是不是可以用圍棋再去撈點好處,比如去找荀攸下一兩局,又或是去找卞氏,等等,卞氏還是算了,那個女人從來都喜歡賴賬。
袁雲在那得意的時候,郭嘉卻已經將棋子都收了起來,然後苦笑道:“輕敵必敗啊,不想袁候倒是下得一手好棋,就是這下棋的意境全給你毀了,你那落子的方式實在太過功利……”
說到這,郭嘉收了嘴,然後搖了搖腦袋,繼續道:“剛纔答應袁候一事,我回頭自然會跟主公建言,袁候放心就是。”
袁雲點點頭,沒有繼續說郭嘉的承諾,而是轉了話題道:“北方四州現在已經有了兼併土地的趨勢,今年被那些氏族收購的土地,可比去年多了三倍有餘,之前很多開墾土地的流民,如今被迫無奈,只能向更偏僻的地方去,可憐啊。”
郭嘉聞言一怔,馬上饒有興趣的接道:“袁候打算動刀了?”
袁雲立刻齜了齜牙,然後嘿嘿笑道:“這刀子還要郭嘉軍師借我才成。”
郭嘉也跟着嘿嘿一笑,道:“看來袁候一開始就沒打算瞞着我,這些是不是要從打擊曹仁開始?”
袁雲老實的嗯了一聲,然後爽朗的答道:“首先要把他這次帶來的大量錢財弄沒了才成,尤其是那些沉甸甸的黃金,這些東西可是能吃人的,尤其是用來購買土地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