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雲一直認爲像伍勇那樣的胖子,已經算是東漢末年僅有的了,卻不想在看見張魯時,才發現伍勇還算是苗條的。
此刻張魯將身上的肥肉全部堆在了座位之中,就連他的兩條手臂看起來,也好像是從肥厚的肉山中滲出來的一般,一層層滾着油光的厚皮,在張魯每次呼吸時,也會輕微顫抖,顯得很有節奏。
張魯臉上的五官此刻似乎也失去了作用,不管他是何種表情,旁人看來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樣,而最讓人印象深刻的,就是他那層層疊疊的下巴肉,幾乎直接鋪到了胸前,讓他看起來好像得了大脖子病。
“袁候多年不見,不想今日卻有幸登門拜訪,本侯真是欣喜若狂啊。”張魯說話時,聲音顯得有氣喘。
袁雲雖然聽到了張魯發話,卻一時半會沒有回答的意思,而是依然在看着張魯那癡肥的模樣,這貨絕對是故意將自己弄成這樣的,因爲這麼瞧着張魯,只會讓人心生鄙夷,認爲這貨只是個癡肥的蠢才罷了。
也許這就是張魯希望別人看到的,或是希望別人這樣認爲,由此他纔可以安穩的活下來,這張魯看來也是個聰明人啊,曾經乃是一方霸主,果然都不是簡單的角色。
“張候看着很福相啊,看來洛陽的水土果然非常養人。”袁雲終於回答了一句,這頓時讓張魯將一顆懸着的心放了下來。
當年張魯與袁雲只見多少是有些過節的,要不是後來張魯接受了袁雲的要挾,爲洛陽提供了大量資金還有糧食,相信這段過節絕對會讓張魯吃不知味寢不能眠,
只是昨日在接到袁雲送來的書信,說是要親自登門擺放的時候,張魯那顆本來放下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其他人可能還不太瞭解袁雲,但是張魯可是與袁雲交手過的,他最清楚袁雲看似和藹可親,但是殺伐起來絕對是一個惡魔的存在,當年漢中無數的屍骨,就是眼前這位侯爺一手造就的。
稍微壓了壓心裡的驚慌,張魯才謹慎的問道:“不知袁候今日過來所爲何事?”
“打抱不平!”袁雲隨口回了一句。
僅僅一句話,張魯臉上的肥肉就又開始抖動了起來,馬上就抱拳道:“袁候恐怕是有什麼誤會吧,我張魯可從未欺負過何人,對袁府的上下更是恭恭敬敬,從來不敢失了禮數,要是下面的人真的有什麼衝突,我張魯立刻認罰,袁候儘管開價就是。”
張魯話音才落,陪坐在一旁的閻圃也立刻接道:“袁候莫要爲了這等小事動氣,昨日聽聞袁候要過府一敘,我家主公可是準備了一對金牛,打算作爲禮物相贈。”
看着張魯與閻圃一臉的驚慌,袁雲心中苦笑一聲,看來不用追查司馬懿是如何敲詐張魯的了,估計也就是派人送了一個口信過來,張魯就被嚇破了膽子,乖乖的交出了錢財。
搖了搖手,袁雲才笑道:“張候恐怕纔是誤會了,本侯不是來問責的,而是聽聞張氏近日被人刁難,所以纔過來問候一下,也好幫你把這些破事解決了,畢竟張候如今也是國朝的重臣,可不能隨意任人欺辱。”
張魯聞言眼珠立刻快速的轉動了起來,沉默了良久才小心的說道:“袁候難道打算出手對付司馬懿……”
“咳咳。”張魯才發話,就聽閻圃咳嗽了幾聲,於是立刻選擇了住嘴。
待張魯停下話語後,閻圃纔對袁雲拱手道:“袁候是神仙打架,我們這等小民如何能夠經受得住,所以絕對不會參與其中,袁候不必過來試探,我們如今只想過一生安穩的日子,可不想在加入任何一方,還請袁候放我們一馬。”
袁雲見閻圃說的真誠,知道他所說確實不假,如今天下最有權勢的自然是曹昂,而曹昂最信任的人就是他袁雲,司馬懿則被公認成了最得力的能臣,所以這兩人要是開戰了,張魯自然會選擇躲得遠遠的,否則一個不好他必然會被捲入其中,永世不得翻身。
“閻候與張候看來對本侯還是誤會甚深,這次本侯過來只是想問問那司馬懿到底從你們這裡捲走了多少錢財?”袁雲淡淡的說了一句,然後就悠然的等着下文,他不愁對方不回答。
果然,閻圃衡量再三後,才沉聲道:“每年我們只需要繳納一萬金,如此司馬仲達就會在朝廷上給我們一些方便。”
袁雲聞言心中一驚,一萬金絕對不是一個小數目,張魯每年都要繳納這麼多,看來其本身確實財大氣粗,只是這份財大氣粗是不是也太粗了,就算張魯在漢中搜刮多年,也不可能有這麼多啊。
見袁雲一臉疑惑,閻圃皺了皺眉,最後毅然解釋道:“當年我們在漢中時,曾經發現過一座金礦,十幾年的開採自然收貨頗豐,而這些錢財朝廷並未沒收,所以我們纔會如此多金。”
聽到這個解釋後,袁雲終於相信了,看來之前傳聞張魯在宅子下,是用金子打造的地基,這話果然有一些道理。
想完,看着張魯與閻圃一臉的緊張,袁雲才呵呵一笑,道:“二位不必擔憂本侯也如司馬懿般是來敲詐的,本侯只是想打探一下,這麼一大筆錢財,你們是如何送給司馬懿的?”
張魯這時終於有了一點勇氣接話,於是看了看閻圃後,馬上回道:“都是通過大河上的船隻託運,至於司馬仲達是如何儲存這筆錢財的,我確實不清楚,否則一定如實相告。”
“今年這一萬金何時叫付?在還哪裡交付?何人接收?”袁雲再問一句。
只聽閻圃回道:“我們是絕對不會得罪袁候的,自然也不想得罪司馬氏,所以這筆錢財交付後,我們就沒有了任何責任,希望袁候能作個保。”
袁雲點頭道:“本侯即便要動手也是在你們交付之後,因爲本侯很想知道錢財的去處,所以你們不用擔心什麼。”
閻圃點了點頭,馬上回道:“今年秋末就是交付這筆欠款的時候,五日之後大河之上會有一艘掛着綠帆的運輸船,我們在碼頭將把所有錢財封入木箱之中,然後全部運送上船。”
袁雲聽到這頓時一怔,疑惑道:“這麼多錢財流動,碼頭的官員不詢問嗎?”
閻圃嘆息一聲,道:“袁候恐怕是太久沒在外活動了,碼頭的那些官員如今腐化的很嚴重,司馬懿自然可以輕易掌握這批人。”
袁雲聽到這,已經選擇了完全相信,因爲如今嚇破膽的張魯和閻圃是絕對不會說謊的,因爲他絕對不敢得罪自己,這一點袁雲非常確認,現在這兩人只是想求一個兩邊都不參與不得罪罷了。
既然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袁雲立刻滿意的呵呵一笑,然後拱手道:“這些事情本侯自然會處理後續,張氏絕對不會被牽扯在其中……”
說到這,袁雲稍微停頓,然後眼神突然轉冷,看着張魯繼續道:“但要是本侯發現你們與司馬懿除了這些以外還有別的交易,就別怪本侯翻臉無情了。”
看着袁雲氣勢洶洶的撂下一句話,然後帶着家將離開了大堂,張魯狠狠的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馬上就對閻圃說道:“趕緊趕緊,趕緊派人將此事去通告一下司馬家的掌櫃,免得……”
張魯話未說完,閻圃就深深一嘆,他對於自己主公的智商,已經完全絕望,只能拱手勸道:“主公切不可如此,您要是通知了司馬懿,袁雲必然馬上知曉,他今日來我們這裡說得如此明白,肯定會派人監控我們,要是我們真的那樣做了,恐怕轉日禍事就會臨門。”
張魯聞言一拍腦門,大叫幾聲糊塗,轉瞬就萎靡了下來,然後癱在椅子中喃喃自語道:“這如何是好,都怪我當初鬼迷心竅,以爲司馬懿可以對付袁雲,好報我們當年的舊仇,卻不想正主轉瞬就找上了門來。”
閻圃微微拱手,道:“主公無憂,袁雲這次過來,只說我們是被敲詐,那麼我們就順水推舟,就當做是被司馬懿敲詐,而不是主動送錢過去,如此自然可以保得安穩。”
張魯尋思了一會,然後爲難道:“我們與袁雲這仇,難道就不報了?”
閻圃皺了皺眉,然後搖頭嘆道:“要論實力,司馬懿絕對不是袁雲的對手,之前本以爲很多事情都可以在黑暗中進行,直到袁雲被我們收拾了爲止,如今卻再不能如此想了。
那袁雲的實力我們有目共睹,不知道還好,如今他已經打起了精神,準備全力出手,這樣的情況下我們就斷不能再參與其中,最好躲的遠遠,否則一定自身不保,所以我建議主公您此刻應該調轉矛頭,咱們該去對付司馬懿纔是。”
“什麼?這不是本末倒置了嗎?”張魯立刻抱怨一聲。
閻圃似乎也有些失去耐心了,於是聲音稍微提高了一些,道:‘主公啊,袁雲是何須人也,他一手締造了洛陽,那些當年把我們打的潰不成軍的武備也出至於他,加之他在洛陽的根基遠不是司馬懿可比的,我們這時不站在勝利的一方,難道要跟着司馬懿一起下地獄嗎?
袁雲這次過來說是來向我們詢問,其實就是變着方的警告我們,要是我們還不明白他的來意,恐怕他首先就會拔除我們,就算不動用朝廷,相信袁雲要一夜將我們全部抹去,也不是什麼難事!’
張魯聽到這,頓時渾身一震,他當年之所以選擇投降,其實就是想混個富貴終身,如今被閻圃一句話就嚇得再不敢提什麼保持一事,趕緊就急切的接道:“對對,你說的對,趕緊給袁府送去三萬金,當做是咱們站在袁氏的投名狀好了。”
閻圃聽張魯如此說,終於點了點頭,道:“主公這個決定纔是最正確的,我們不僅要送錢過去,還要告知袁雲,這些錢財也是給司馬懿的數目,如此等若兩邊同等對待,希望袁雲可以就此不再深究。”
幾日後,袁雲在府宅內用餐,手裡的包子才咬了一口,就被高聲大笑的柳依依給嚇了一跳,轉瞬就見這個妖精一手抓着一個偌大的金錠跑了過來,然後好奇的問道:“郎君啊,您說這算不算天下掉餡餅,今日早間莫名就有人在咱們家的門口放下了三萬金啊,好大的一筆錢財啊。”
袁雲好不容易將吃進嘴裡的包子吞了下去,纔沒好氣的說道:“你那些酒店生意,一月的進賬都不止這些了,怎麼還是這麼一副守財奴的模樣,這些錢財既然是別人送上門的,那咱們也不用客氣了,你儘管收下就是。”
見柳依依點着腦門高高興興的走了,袁雲才轉頭對着桌對面的鄧艾吩咐道:“這次務必要將與司馬懿有往來的碼頭官員全部找出來,還有一定要查清這些錢財的流動的目的地。”
鄧艾剛纔也被柳依依給嚇了一跳,此刻稍微穩定了情緒,馬上抱拳回道:“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