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cào聽完曹植之計,連連點頭。他倒是沒有想到,還有這種方法來打擊對手。在他看來掌握朝廷,最多也就用朝廷的名義,指使諸侯們互相征伐。而曹植這一手,不動一兵一卒,然而就破壞力而言,卻未必比開戰來得差!
主位之上,曹cào深深地望了曹植一眼,心中不無感慨道:“這xiǎo子,真不知道腦瓜子是怎麼長的。之前那印刷術和造紙術,就讓本初他們頭痛萬分,現在這一手,恐怕天下諸侯都有難了!”想到這裡曹cào忍不住mō了mō鼻子,輕聲念道:“幸好我是他老子!”
說完之後,曹cào卻是臉sè一正,凝聲道:“植兒,汝估計,辦妥此事須耗時多久?”
曹植沉yín了一下,皺眉道:“父親,孩兒那裡人手不足……”
話音剛落,曹cào便擺手打斷道:“人手不是問題,此事甚爲重要,爲父自會調派人手負責。”
曹植聞言,笑道:“如若人手足夠,那就簡單,孩兒寫下天然居經營之策,父親則立即派家族中人到各城。孩兒估計,準備時間或許長一點,需耗時兩到三個月。之後真正營業,以現在五銖錢之不流通,要收回一郡之中的xiǎo錢,快則三月,遲則半年可成。”
曹cào聽得,點了點頭,他也知道,他治內的兗州、徐州、南陽的百姓手中董卓xiǎo錢並不算太多。唯獨雒陽所在的河南尹,有不少百姓是從長安逃亡過來的,董卓xiǎo錢最爲氾濫之地,當屬關中。因而唯獨河南尹那裡麻煩一點,其他問題都不大。當然,如若曹cào在這段時間內拿下關中,那麼利用商業回收xiǎo錢的時間就要推長了。
那邊曹cào點頭,荀彧卻是拱手道:“主公,四公子所言之策甚善。不過彧以爲,此策關鍵在於利用經商回收董卓xiǎo錢,誠然四公子所經營的酒樓生意十分好。但既然是利用經商這手段,那麼酒樓就不是唯一的手法。彧以爲,可趁各地酒樓準備的階段,主公派出商隊到各地營商,以折價收回董卓xiǎo錢。如此多管齊下,時間上可以節省許多!”
曹植聽完,心中歡喜,他之所以投資酒樓和茶坊,不僅僅是爲自己賺錢,還有就是要帶動這時代的商業發展。現在荀彧的意見,正可以刺jī一下曹cào治下的商業,這一手足以重新jī活五銖錢,讓它們在曹cào治下再次流通起來。
因此當荀彧說完之後,曹植想也沒想便點頭讚道:“父親,荀老師所言極爲有理,孩兒贊同。”
其餘郭嘉三人,沉思了一下之後,俱是點頭道:“主公,文若所言有理。”
曹cào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道:“如此,利用其他渠道收回xiǎo錢之事,就jiāo給文若負責吧。植兒,汝就負責酒樓之事,朝廷的人爲父不好調配給你,就用家族之人吧。”
曹植知道曹cào的心意,是想爲曹家積聚一些財帛,於是點頭道:“父親放心,孩兒明白。”說到這裡,曹植頓了一下,拱手道:“若無事,孩兒先行告退。”說完,就準備離開。
曹cào聞言,卻是叫住曹植道:“坐下吧,接下來此事,也跟你有些關係。”曹植聽得,心中卻是暗喜。在這裡的四人,都可謂曹cào的心腹謀士,跟他們議事,說的肯定是最爲機密之事,以前曹植是很少可以參與的。此時曹cào肯讓自己留下,不得不說是一種變相的承認。沒有再多言,曹植默默地坐到一邊。
見着曹植留下,曹cào目光也不再放在他身上,而是神情一肅,目光落到荀彧幾人身上,語氣略帶森然道:“此次本司空出徵宛城,得植兒提醒,僥倖逃過一劫,不然以文和的算計,本司空也未必能坐在這裡跟你們說話了!”說完,目光卻是不自覺地掃了掃賈詡。
賈詡在戰後已經將自己的算計全盤托出,當時的曹cào聽完之後,可是嚇了一大跳。以他之智,很清楚若沒有那麼多的“巧合”恐怕自己已經葬身於luàn軍之中,故而對賈詡甚是器重。
聽着曹cào當面說差點死在自己手上,賈詡神sè沒有半點變化,不過曹植還是注意到,賈詡雙目深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讚賞。與此同時,賈詡還是向着曹cào拱了拱手。
曹cào見着,卻是大手一擺,和聲說道:“文和不必擔心,當時你與本司空爲敵,出謀劃策對付本司空乃是本分!不過現在文和你這個大才已然在本司空麾下了!”說完兀自哈哈大笑起來,笑聲之中充滿坦然與霸氣!
望着主位之上大笑的曹cào,曹植心中歎服不已,能對差點取他xìng命的下屬不計前嫌,坦然地說出這麼一番話,闊達至此,當世唯曹孟德爾!
因而下面的賈詡聽到之後,眼中讚賞之意就更加濃了。
笑完之後,曹cào話鋒一轉,臉sè再次轉而變得yīn沉,殺氣更是隱現,凝聲道:“董承既然敢與張繡勾結對付本司空,難保他不會再與其他外人勾結!將此人留在朝中,乃是大患,本司空準備……”說到這裡,曹cào沒有再說下去,但是卻凌空做了個格殺的手勢,告訴衆人他的意思。
此言一出,衆人齊齊皺起了眉頭,荀攸當先拱手道:“主公之意,攸明白,但是董承與張繡勾結,並沒有證據留下……”說到這裡,荀攸將目光投向賈詡。
賈詡會意,點頭說道:“伯淵看完書信之後,立即燒燬,沒有留下痕跡。”
荀攸輕點了一下頭,回身繼續說道:“既然沒有證據留下,董承又是當朝國舅,沒有罪名主公要除他,怕是會招來非議!”
荀攸之言不無道理,曹cào也知道在宛城搜不到張繡與董承勾結的證據。眉頭緊皺,轉而問荀彧道:“文若,汝在許昌可收集到證據?”
荀彧聽得,苦笑道:“主公,彧還是在事後收到戰報之時才得悉此事,如何能收集到證據。”
荀彧此言一出,衆人的目光頃刻間便落到曹植身上。卻是第一個通風報信者,乃是曹植,許昌這邊最有可能收集到證據的,非曹植莫屬。
見到衆人將目光投來,曹植卻是苦笑着攤手道:“不瞞父親,其實孩兒當初並無十足把握董承與張繡勾結,只是從陛下的異常裡,察覺到一些不妙來,故而大膽推測罷了!”
“什麼?董承與張繡勾結乃是你的推測?”聽得曹植所言,衆人驚呼之餘,還齊齊翻了翻白眼。其中最無奈者,當屬賈詡,他沒有想到,當初自己的jīng心佈置竟然毀在了曹植的一個大膽推測上。
曹植見到衆人那不信的目光,於是解釋道:“事情是這樣的,植在宮中之時,見着董承有異。想到董承平日與父親不和,覺得他……”隨後,曹植便將當初司馬孚幫自己的分析,說給曹cào等人知道。當然對於牽涉到天子的部分,用上隱晦的語言,只不過衆人皆明白,並沒有點破罷了。
倒是荀彧聽到其中牽涉到天子,眼神卻是不住閃爍,顯然心情甚是複雜。
聽完曹植的話後,衆人相顧無語,曹植的一通分析合情合理,通過這些分析進行的推測,雖然大膽,但不無可能。畢竟現在天子劉協要從曹cào手中奪回大權之事,他們都心知肚明。只是讓他們驚訝的事,曹植這個不足十歲的孩童,竟然有如此厲害的政治嗅覺!
這等嗅覺,不是單憑寫兩篇文章、詩賦就能鍛煉出來的。文臣不似武將,文臣的內部其實分支十分多的,好像善於經學的乃是大儒,善於文章、詩賦的按後世的說法乃是文學家。除此之外,還有善於民生內政的官員;有善於出謀劃策的謀士等等。
之前曹植展現了自己文才方面的能力,而經學方面造詣也頗深,曹cào本來只將曹植定位爲在文才與經學方面,希望曹家可以出一個儒宗。但是曹植方纔所獻的經濟戰,以及現在所展現的政治嗅覺,讓曹cào覺得又發現了曹植在內政與謀略上的天賦。
見到這一幕,曹cào心中忍不住嘀咕道:“這xiǎo子,莫非真是全能不成?”邊想之餘,心中卻是又驚又喜。
正在曹cào暗中嘀咕之時,郭嘉卻是拱手道:“主公,沒有實質證據,嘉認爲不可對董承發難。若是胡luàn安chā罪名,只怕難堵天下悠悠衆口,到時卻是給了其他諸侯發難的藉口。如此因xiǎo失大,實在不智!”
曹cào聽完,眉頭一擰道:“奉孝所言,本司空知道。然而若留住董承,就如芒刺在背,實在難受!”
郭嘉聽到,微微一笑道:“主公不必擔心,董承手下無兵無權,翻不出什麼大làng來,只需要主公派人監視他的一舉一動即可。況且董承既然對主公有敵意,此次失敗他必然不甘,肯定會再對主公出手,到時便是主公撥去這根芒刺的時候了!”
曹cào知道,郭嘉所言有理,現在他雖然平了張繡,然而實力還不及河北的袁紹。若是貿然拿董承開刀,怕是會給袁紹發難的藉口。故此,還是先以忍爲先,積蓄實力纔是上策。
曹cào乃是能屈能伸之人,沉yín了一會之後,便點頭道:“奉孝所言有理,這董承就先留住他的命罷!只希望這傢伙識趣,不然……哼!”說到最後,曹cào身上殺意迸發。
曹cào留下衆人,只爲商量董承之事,現在已經有了結果,便揮了揮手,讓衆人離開了。當廳中只餘下曹植的時候,曹cào卻是含笑從主位之上走下來,mō了mō曹植的xiǎo腦袋道:“xiǎo子做得不錯,沒有丟爲父的面子!”
曹植聞言,拱手道:“父親謬讚了,孩兒還有許多不足之處呢。”
見到曹植如此,曹cào更加歡喜了,點頭道:“勝不驕,很好!”頓了一下,卻是笑道:“時候不早了,隨爲父一同回府吧。”說完卻是一把拉着曹植的xiǎo手,從後mén離開。
司空府的前廳是議事之用,後面便是曹家所居之處,因而從前廳出來,沒走一會便轉入了後面。此時已經是金烏西墜,正是用膳的時候,因而曹cào笑眯眯地拖着曹植,大步往後堂而去。
只不過等曹cào二人到得後堂之時,卻見到丁夫人滿臉寒霜地坐在正中,杏眼怒視着走進來的曹cào。而曹昂、曹丕、曹彰等衆xiǎo,以及卞夫人、環夫人則是一言不發地坐在兩側。最特別的是,一名年約二十許歲的美fù,卻是髮髻凌luàn,一臉委屈地站在一旁。
丁夫人這麼一副興師問罪的架勢,是人都能看出來,曹cào見着之後,臉上一直掛着的笑容當即斂去。鬆開手拍了拍曹植,說道:“一邊去!”
曹植聞言,立即拱手一禮,快步走到曹彰身邊坐下。而曹cào與端坐在主位上的丁夫人對視了好一會之後,xiǎo眼睛半眯,對站立在一旁的美fù招了招手道:“蓉娘,過來!”
那美fù聞言,瞥了丁夫人一眼,才輕移蓮步,往曹cào那邊走去。
丁夫人見到曹cào竟然無視自己,心中怒火再也忍不住,“砰”一下大力拍了了一下案桌,整個人長身而起,杏眼圓睜,怒喝道:“曹孟德,你這是什麼意思!每次出征都帶一個nv人回來,真當我死了不成!”
曹cào聞言,冷冷地瞥了丁夫人,輕輕地爲那走近過來的美fù撥nòng好那凌luàn的髮髻。
丁夫人見到曹cào不答,反而與還與那美fù糾纏不清,氣就不打一處來,xiōng口起伏不定,整個人也衝了出來,直奔到那美fù面前,就要去扯她。
曹cào見到,一手將那美fù拉到身後護着,同時直接將丁夫人推開,沉聲喝道:“有事好說,別動粗!”
丁夫人被曹cào這麼一推,滔天怒意再也忍不住了,嘶聲嚷道:“曹孟德,今天你跟我說清楚,你納這nv人進來,是什麼意思?”
曹cào冷冷地瞥了一眼丁夫人,輕哼一聲道:“本司空要納誰就納誰,難道禮制有規定本司空不準納妾?還有你當着xiǎo輩面前對爲夫大呼xiǎo叫,又成何體統?”
丁夫人聽到,怒極反笑,指着那美fù罵道:“曹孟德,你平日出去沾huā惹草,我管不着,也不想管!但這nv人可是張濟的夫人,張繡的嬸嬸,你殺了人家叔侄,再將此nv納進曹家,那天下人會如何看待!你不顧名聲,也要爲曹家的名聲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