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植聽到丁夫人之言,總算了然,這美fù原來便是鄒氏。事關曹家名聲,也怪不得丁夫人不准他入mén了,而衆人全部都不阻止丁夫人了。
曹植想明白之後,卻是苦笑不已。平心而論,丁夫人這出發點是對的,但方法卻不怎麼好。曹cào現在怎麼說都是當朝司空,如此在大庭廣衆面前削他面子,就算曹cào心中知道不對,也絕不會讓步的。
事實果然被曹植料中,曹cào聞得丁夫人之言後,臉sè變了數變,凝聲道:“那又如何,張濟早死,她也是寡fù。本司空要納一個寡fù爲妾,又有何不可!”說完卻是一手撥開丁夫人,拉着鄒氏便要往席間而去。
丁夫人被曹cào這麼一撥,腳下踉蹌了一下,差點摔倒。見着曹cào竟然爲了一個寡fù,不顧幾十年的夫妻之情連續兩次推開自己,怒氣便急促上涌,厲聲喝道:“老東西,你給本夫人站着!”
聽着丁夫人罵這一句,所有人都忍不住暗呼道:“麻煩了!”
果然,曹cào在丁夫人在的厲喝聲中停住了腳步,只不過他卻是神sèyīn冷地回過頭,語氣yīn森地盯着丁夫人,低喝道:“你再說多一遍!”
丁夫人也從來沒有試過被曹cào這麼盯着,用“老東西”罵曹cào,她也不是第一次了。一般而言,這般罵曹cào的時候,他頂多會轉身離去,在鄄城那次便是這樣。然而丁夫人卻不知道,那時的曹cào跟現在的曹cào已經不同了!
現在的曹cào貴爲當朝司空,手握朝廷大權,連天子都沒有放在眼內,被丁夫人當着這麼多人面前罵“老東西”,他的臉面往哪裡放。
只不過丁夫人也是強勢無比,最受不得人威脅,曹cào那yīn森的目光丁夫人雖然有些怕,然而這懼怕只是一閃而過,很快臉sè就一正,怒喝道:“本夫人如何不敢罵了,老東……”
那個“西”字還未出口,便見到曹cào一個閃身衝到丁夫人的面前,擡手“噼啪”兩下便扇了她兩個耳光。由於出手力量甚大,兩個耳光過後,丁夫人的嘴角卻是滲出血水來。
突如其來的變化,讓衆人都愣在了當場,所有人都沒有料到曹cào會出手打丁夫人。其實曹家衆人都清楚,丁夫人雖然強勢,雖然經常給曹cào難堪,但是在衆多夫人和xiǎo妾裡面,曹cào最愛的還是原配丁夫人,即便她有那麼多的缺點。
如今曹cào竟然當面掌摑她,所有人都忍不轉呼出來。卞夫人也坐不住了,長身而起走到曹cào身邊,柔聲勸道:“孟德……”
卞夫人的手剛觸到曹cào,便被他一手甩開,繼而回頭怒視着卞夫人,沉聲咆哮道:“是不是連你也要罵我!”
卞夫人何曾試過被曹cào這般大喝,一急之下,淚珠兒便已經涌出來,同時不住搖頭道:“不是不是……”
見着曹cào打了丁夫人,又喝罵卞夫人,諸子也坐不住了。曹昂當先起來,衝到丁夫人身邊扶着她道:“母親……”那邊曹丕三人也長身而起衝到卞夫人身邊將她護着。
見到衆人一股腦都起來,曹cào怒極反笑,大聲咆哮道:“哈哈哈!反了!全都反了!”
卞夫人見到曹cào如此,心知不妙,連忙對曹丕說道:“丕兒,你先帶着彰兒和植兒先出去……”
曹丕見到,yù言又止道:“母親……”
卞夫人難得地一瞪眼,低喝道:“快去,莫不是不聽母親的話了?”
曹丕見着,連忙拱手道:“不敢!”說完向曹彰和曹植打了個眼sè,兄弟幾人一同出去了。
剛走了幾步,正巧那邊曹昂也被丁夫人勸了出來,兄弟四人卻是一臉無奈地被趕了出來。曹昂四人一走,環夫人等便全都識趣地跟着離開,曹cào見着,也沒有阻止。當後堂中只餘下曹cào、丁夫人他們四人的時候,曹cào卻是強壓着怒氣,和聲對卞夫人說道:“玲瓏,你跟蓉娘也出去吧。”
卞夫人和鄒氏聞言,不敢多辯駁,告罪一聲也齊齊出了後堂,同時將大mén閉合上。如此一來,整個後堂內卻是隻餘下曹cào和丁夫人兩個。
衆人全部都被趕出來了,卻是面面相俱,曹昂最是緊張,事件的主要人物,他養母丁夫人可還在裡面呢。最爲重要的是,方纔曹cào還掌摑了丁夫人。想到丁夫人那被掌摑得紅腫起來的臉,一向仁厚的曹昂心中也是大怒,雙目狠狠地剜着鄒氏,喝道:“都是你這狐狸jīng!”
見到後堂外面的氣氛再次緊張起來,卞夫人立即出面道:“子修,不可魯莽!”說完回頭向鄒氏道:“妹妹,你還是先回去吧,有事姐姐自會找人通傳。”
鄒氏也知道此事由自己引發,雖然她深受曹cào喜愛,但亦怕惹了衆怒。因此不敢多留,告罪一聲便急急離開了。
曹昂見得,心中雖惱鄒氏,但還是聽從了卞夫人之言,任由她離開。
鄒氏這導火索雖走,但事情還未解決,衆人都是一臉擔憂地望着後堂的大mén。環夫人感覺到氣氛的古怪,怕嚇着xiǎo曹衝,於是對卞夫人說道:“姐姐,妹妹就先帶衝兒回去。”卞夫人聞言,輕輕地點了點頭,任由其離去。
至於曹植,也是一臉無奈地看着那緊閉的後堂大mén。文章詩賦、出謀劃策,民生經濟這些問題要曹植來解決,就算再棘手,還是有辦法。但說到家庭問題,曹植卻是無可奈何了。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年,曹植哪裡會不知道曹cào和丁夫人的xìng格,兩人都是要強之人,碰到一起,哪會沒有問題。
以前曹cào實力還xiǎo,心氣也沒有那麼高,對於丁夫人的脾氣,還能忍讓。但是現在的曹cào已經今非昔比,連當今天子都不放在眼內,又豈會容丁夫人當衆落他麪皮。因此現在的曹cào與丁夫人之間,必定會有矛盾爆發,只不過曹植沒有這矛盾會爆發得這麼快罷了。
就在曹植暗想之時,後堂之中傳出丁夫人的嬌叱聲道:“老東西,你這是什麼意思,我跟你數十年夫妻,你竟然爲了那個賤人打我?”
聽到丁夫人這罵聲,曹植忍不住暗歎道:“都關上mén了,還這麼要強?若是服一下軟,以老爹念舊的脾xìng……”
未等曹植想完,後堂之中已經傳出曹cào的咆哮道:“打你又如何了?本司空要納妾,天底下哪個敢阻攔?就算當今天子都不可以,更別說你了!本司空已經決定,一個月後納蓉娘入mén,你若不喜歡,就自己滾出司空府!”
此言一出,很快就傳來丁夫人的尖叫之中帶着哭腔的聲音道:“老東西,你竟然叫我滾出司空府?好好好9然你叫我滾出去,那我以後都不會再回來!”說完,便見到後堂的mén“砰”一下打開,丁夫人帶着哭腔從後堂衝來出來。
卞夫人見到,心知不妙,連忙上前攔着。只不過她剛邁出一步,裡面便傳來曹cào冷哼聲道:“玲瓏,別管她,讓她走!”
卞夫人聞言,立即回頭道:“孟德,這……”
趁着卞夫人說話的功夫,丁夫人便已經衝了過去,曹昂見到,大呼道:“母親……”就要上前攔着。
曹cào見到,一瞪眼咆哮道:“哪個敢攔,也跟着她一起滾出司空府!”
曹家積威已久,就算曹植有着chéng人的心智,在其發火之時也是心驚不已。更遑論曹昂、曹丕等自xiǎo便在他虎威之下成長起來的人了。因此在曹cào憤怒的咆哮之下,曹昂最終還是止步不敢去攔,任由丁夫人衝出司空府。
當丁夫人走後,曹cào在那裡站了好一會,才從後堂之中走出來,一言不發地轉身離去。卞夫人見着,卻是xiǎo聲對曹昂道:“子修,你快去將你母親追回來!”隨後又對曹丕幾人道:“你們也去吧。”說完自己便當先往曹cào離開的方向追去。
曹植知道,在這種暴怒的時刻,能勸住曹cào的只有卞夫人一個,其他人去了也是無用。於是對曹昂說道:“大哥,我們快去吧!”說完扭頭對一邊的曹定說道:“安民兄長,若是父親要尋我們,勞煩你幫忙一二了!”
曹定聞言,連忙點頭道:“四弟放心,爲兄曉得。”
此時,曹昂已經迫不及待地催促道:“四弟,快走!”說完就當先往司空府外追了出去,曹植三人,則緊隨其後。
四人俱是有武藝在身,腳下不慢,只不過曹cào方纔停留了好一會,當四人追出司空府大mén之時,早已空無一人了。
曹昂擔心丁夫人,此時不見了她的蹤跡,卻是心急如焚,緊握拳頭道:“該死,母親究竟哪裡去了?”
聽到曹昂此問,曹植卻是呆愣在原地,沉yín了一下之後,打了個響指道:“大哥,是不是回孃家了!”
曹昂聽得,立即lù出恍然之sè道:“對啊!我怎麼想不到!”
正準備跑去之時,那邊曹丕已然將馬匹牽來,叫道:“大哥,騎馬去!”
曹昂見着,顧不得稱謝,立即躍上馬匹,揚長而去,末了只傳來叫聲道:“爲兄先走一步了!”
這時,曹彰以目望向曹丕道:“二哥,俺們咋辦?”
未等曹丕說完,曹植便已經一巴掌拍在曹彰的腦袋上,罵道:“你笨啊!當然是去追啦!”說完卻是往曹昂離開那邊跑去。
而曹丕則是一言不發,直接跟上。曹彰見到,mō了mō被曹植拍的腦袋,不解道:“難道我真是這麼笨?”不過當他見到曹丕和曹植已經跑遠了之後,立即嚷道:“二哥、四弟,等等俺啊!”邊叫邊撒開雙tuǐ,快步追去。
當曹植三人氣喘呼呼地趕到之時,便見到丁府mén前停着一輛馬車,以及一匹正被綁起來的馬匹。
曹植認得那馬匹,知道是曹昂所騎,於是立即上前拉着那綁馬的僕人問道:“夫人和大公子可在內?”
那僕人聽到聲音,立即擡頭。當見到曹植三人之時,卻是嚇了一跳,連忙作揖行禮道:“xiǎo人見過二公子、三……”
未等僕人行禮完,已經趕上來的曹丕卻是喘着氣擺手道:“不用行禮,快說,夫人和大公子可在內?”
那僕人聽出曹丕語氣之中的急躁,不敢怠慢,立即答道:“方纔xiǎo人見到xiǎo姐回來,便立即衝進房間。後來大公子也趕來了……”
聽到這話,曹丕便立即放開此人,快步往丁府內衝了進去,曹植和曹彰見得,立即跟上。那僕人看着四人如此急匆匆,喃喃地念道:“看來的確是出大事了,要快點向老爺稟報!”說完他也立即往丁府衝了進去。
丁府曹植只來過一次,不是很認得路,只不過曹丕卻甚是熟悉,也不用問人,只在前面領路。當曹植和曹彰跟着曹丕到得一個院子之前,卻見到曹昂在房間的mén前束手立着。
曹植見到,臉sè一變,走上前壓低聲音問道:“大哥,怎麼了?”與此同時,曹丕和曹彰也lù出關切的神sè。
曹昂苦笑着搖頭道:“母親反鎖了大mén在裡面,爲兄怎麼說,他都不肯開mén!”
聞得此言,曹植心中苦笑,輕嘆了口氣,隨即上前高聲說道:“母親,父親他讓大哥來接母親回去,他知錯……”
還未等曹植說完,裡面便傳出丁夫人沙啞的叱聲道:“你回去告訴那老東西,就算他親自來了,我也不會再跟他回去的了!”
四人聞言,臉sè大變,曹昂朗聲說道:“母親,不要……”
“走!!”丁夫人的大喝聲,打斷了曹昂的話,讓他呆愣在原地。
曹植見着,一面無奈地mō了mō鼻子,暗道:“該死!這狗血的xiǎo三bī走原配的劇情,怎麼會發生在古代!”
曹植心中雖然暗罵不已,但也心知此時丁夫人在興頭之上,能勸她的,也只有曹cào了。於是對曹昂打了個眼sè。曹昂會意,四人同時退出了院子,曹昂壓低聲音問道:“現在怎生是好?”
曹丕和曹彰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同時搖了搖頭,曹植則是攤手道:“還能如何,等他們的氣都下了,再想辦法吧!現在都在興頭之上,他們什麼話也不會聽進去的。”
這一點,曹昂也清楚,只能無奈地點了點頭道:“唯有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