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瑜朝這邊走來。
顧煙的臉紅心跳。
程雅在她耳邊低聲說，“顧煙，你答應過來，要忘記他，要離開這裡。”
顧煙心下茫然。
一個漂亮女郎也是戴着一副墨鏡，走到沈瑜身邊。
他們兩個從顧煙面前走過，女郎停下腳步。
女郎拿下墨鏡，對顧煙頷首微笑。“您好。”是唐恩。
沈瑜沒有說話，走進入口。
顧煙拾不回話音，半響，對唐恩笑笑。
唐恩指指沈瑜背影，“我們去美國見父母，沈瑜要跟他們提出結婚。”
“啊，是嗎？”顧煙淡淡地說，心下像被人打了一拳。
“你也去旅行？”唐恩見到顧煙一副要出門的打扮，笑着問她。
顧煙笑。
唐恩揚揚手，“再見。”
顧煙也揮了揮手。
心裡十分悽然，她前不久纔跟他分手，現在他卻跟另一個女人結婚。
雖然難過，但還清醒。聽見小姨說，“顧煙，我們走。”
顧煙瞪着沈瑜的背影看很久。
沈瑜那麼冷靜，冷漠，若無其事。
尹陌說得沒錯，她根做不到無動於衷纔去國外，她爲什麼要去那裡，沈瑜能從她面前眉眼不擡，目不斜視走過去。她去美國做什麼？
以證明她對沈瑜在乎，放不下他，所以纔要離開這裡？
她撿起驕傲的勇氣，轉頭對小姨說，“小姨，我想留在這裡。”
程雅上下打量她，面色鐵青。“顧煙！”
“對不起，”顧煙說，“小姨，你放心，不去美國我也會把他忘記。”她知道小姨想說什麼。
她歉意地看着小姨。
程雅板着面孔。
顧煙說，“小姨，以後我去找你。”
程雅氣得臉色鐵青，怒道，“顧煙，做人呢，要拿得起放得下。”
顧煙點頭，咬牙，“小姨，我答應你，我不會跟他在一起。”她擁抱程雅。
程雅嘆氣。
廣播開始催乘客登機，飛機就要起飛了。
程雅無奈，只能對顧煙說，“你也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又嘆氣。
顧煙鼻子酸澀。“對不起。”
程雅說完轉身搭乘飛機，顧煙吸口氣，立刻走到咖啡廳要了一杯熱咖啡。
一下子喝了一大口，仍然呆坐在那裡，作聲不得。
尹陌走過來，拉張椅子坐在顧煙對面。
他斜睨着眼看了她很久，也沒有出聲。
顧煙喝完一杯咖啡，又要了一杯。
忽然之間，低下頭，雙手掩着臉，哭了。
對自己十分憤慨，也不知爲什麼要哭。
尹陌怔怔看着她，仍然沒有出聲。
她決心要忘記沈瑜，要努力工作，要認識新的朋友，要參加朋友派對。想想喜歡沈瑜也十分可笑，從開始到現在他都對她冷臉。
先是周音，現在是唐恩。
他身邊的女人不會是她。
尹陌不出聲把紙巾遞給她。
顧煙拿紙貼擦鼻子，又擦眼晴，十分狼狽。
她又叫了一杯黑咖啡。
尹陌替她叫服務員，換了一杯奶油咖啡。
他輕聲說，“知道我爲什麼不喜歡黑咖啡嗎？太苦澀，雖然香，有人說黑咖啡深奧，要品出苦澀裡的香。可奶油咖啡那麼香，也甜，不如喝這種咖啡。”
他也像是喝醉了，說着莫名其妙的話。
顧煙紅着眼晴看他，他溫和地說，“以後就喝奶油咖啡吧，我付賬。”
她打起精神，“每次咖啡你請客。”
他聳肩，對她斜眉微笑。“當然。”他願意。
顧煙沒好氣，憤然地，“我會努力工作，自己請自己喝咖啡。”什麼意思，他是瞧不起她連一杯咖啡也買不起嗎？
“還在對我生氣？”他趴在桌上，眼睛向上瞟向她。
顧煙一怔，瞪他。“好沒意思，你跑來這裡找我做什麼。”也不能責怪尹陌，可禁不住對尹陌生氣。
尹陌斜斜看她，也不跟她爭，便說，“不辭職了？”
她冷笑，“辭職？我還想在爲著名記者跟編輯呢！”
哈哈乾笑數聲，笑得猙獰。
尹陌皺眉，不禁又打量她。
顧煙被他看得不耐煩，用手拍着桌子。“喂，你總是這樣盯着我看，沒找到女朋友就要這樣盯着女人看嗎！”一心想要揮走消極，打起精神開尹陌玩笑。
尹陌的嘴角彎了彎，忽然玩味地一笑。
眼角似瞥非瞥地掃了顧煙一眼。
顧煙低頭，又默默喝着咖啡。
奶油咖啡是奶香，那種香跟黑咖啡的香氣不一樣，黑咖啡的香氣帶着一種沉鬱的緩緩的自心間飄起的一抹淺淺輕香，而奶油略顯浮躁，只要喝一口，香氣就溢滿脣齒，是一種透明直接的香氣。
黑咖啡的香是含蓄的，就像深沉的愛一個人。
奶油咖啡的香就像喜歡那個人，就表現在臉上，別人一看就知道她愛他。
噯，她做不到那杯奶油咖啡。
細想，大概是因爲自尊跟驕傲，她可不會對沈瑜說，“沈瑜，我愛你。”
“我愛你，你不要跟別的女人結婚好不好。”
這樣的話說不出口。
顧煙走出機，肖新的空氣讓她呼出一口氣，伸着手臂。
尹陌看牢她，拍拍那輛車。“今天我做司機，想去哪裡？”
去哪裡？
她要找房子，開始生活，努力工作。
不過現在，她只想去逛街。
自從住到沈瑜那裡，她就沒有閒心認真逛過街。
尹陌陪着笑臉，跟她走過一個又一個街道。
她在商場轉了一圈，覺得腳痠，找了一個位置坐下。
“我去買飲料。”尹陌說。
不等顧煙出聲，尹陌已經走了。
顧煙雙手支着下巴，望着外面。
她有點懊惱，爲什麼不跟小姨一起去美國？
然而現在，選擇是她自己決定的，她要努力工作。
忽然一個聲音叫她。“顧煙。”
顧煙轉頭，呆住。
“周音！”她幾乎要驚叫出聲。
周音笑着點點頭，用眼神示意可否坐在她的旁邊。
顧煙笑，急忙給周音騰出位置，用手拍着椅子，“坐啊。”笑得爽朗，熱情。
她沒有想到會見到周音，會對她這麼熱情。
可能因爲這裡沒有朋友，內心把周音當成是一個朋友。
現在她跟周音的位置對等了，她們既不是敵人也不是情敵。
呵，她可以對周音笑臉相迎。
想到這臉頰漲紅，低下頭。
她怎麼會跟周音位置平等，她在沈瑜心裡一直有地位。
“過得好嗎？”她溫和地問，語氣極像一位熟悉的朋友。
顧煙看出她是真心問她，嘴脣揚笑點點頭。“你呢？”問完覺得是廢話，她當然也過得不錯，嫁給一位富二代，現在懷孕了，以後會是一個幸福的母親。
女傭站在她的旁邊，垂首站着。
周音對她說，“去告訴秦羽，我等會就過來。”
“是。”
女傭拿着幾個購物袋走了。
“逛街？”仍溫和地問。
“嗯。”顧煙笑，看看走遠的女傭，“你也在逛商場？”
“給小孩買衣服。”她笑。
那麼溫和恬靜，如水一樣的溫柔。
男人都喜歡這樣的女人吧，做妻子最好，這要瓣女人放在家裡，哪個男人都有面子。張凌芳也看錯了她，這樣的女人就算嫁給沈瑜，也不會讓她的家族丟臉。
端正，大方，得體，溫和，哪個名門家族不想有這樣一個兒媳婦？
可是張凌芳以前是情人，現在做了妻子，爲了抹去以前那段尷尬，一定要讓沈瑜有一個門當戶對的婚姻，說是爲了沈瑜，也是爲了她。以前那丟失的面子，希望能有一個名門家族的兒媳婦來替她挽回面子。
“沈瑜，她要結婚了。”猶豫一會，顧煙告訴周音。
周音一臉都不驚訝，她的神情平靜，聲音也平靜。她微微笑，“是嗎？”
顧爲打量她，好奇。她問，“你一點也不在乎他了嗎？”
周音轉過頭看顧煙，優雅地捋了捋鬢角頭髮。她笑，“我還把他當朋友，不過我已經結婚了，我的男人是我的先生。”她溫和垂眉看看肚子，“我跟我的先生有一個可愛的孩子。”
“是。”顧煙連忙點頭，自覺說錯了話。她急忙笑說，“真心祝福你。”她伸出手，真誠地要與周音握手。
周音好笑地看她，拍拍她的肩膀。
顧煙聳聳肩，不好意思地笑。她說，“我佩服你，那麼喜歡沈瑜，可一結婚了，又能很好的把沈瑜放下。”她做不到，所以姿態才這麼狼狽可笑。
周音凝視她，“你相信我真的已經放下沈瑜？”她問。
顧煙想了不想就點頭。她看着她，“是的，你的神情那麼溫和，你不像是那種不甘心地咬牙裝作不在乎。”她對周音攤攤手，聳肩輕笑。
“謝謝。”她甜靜地一笑，“我當你是在讚揚我。”
“呵。”顧煙也笑，“我佩服你。”
“是嗎？”她揚頭問，臉上帶着困惑又帶着笑意。
顧煙苦笑。“你知道我跟沈瑜訂過婚嗎？”
“聽說過。”她淡然一句帶過。
說得多麼好，聽說過，是的，只是聽說過，這就表示她不屑去留意沈瑜的新聞，開始也許是驕傲，後來是真的把他放下，所以才只是聽說過，沒有去留意沈瑜的新聞。而沈瑜沒有她這麼大方，在她去了國外，她結婚了，仍然收集她跟她先生的一切報道。
顧煙由衷佩服周音。
“不過，他仍然是我的朋友。”周音說。
顧煙朝周音調皮地眯眯眼。她說，“我明白。”曾經那麼喜歡過的人，只有心裡不甘心纔會對戀人咬牙切齒。她已經放下他，所以可以跟沈瑜做朋友。
多麼大氣。
顧煙小看了她。
她不會背叛她的先生，顧煙相信。
周音是那麼聰明的女人，她知道她自己在做什麼，她不是賭氣嫁給秦羽，雖然是閃婚，可是周音一定是經過自己的考慮，纔會決定嫁給秦羽。
顧煙在心裡嘆氣，沈瑜呀，你想等周音離婚娶她？她覺得沈瑜要失望了。
周音一旦決定跟秦羽結婚，是不準備跟秦羽離婚的。她是帶着結婚就要認真生活，就要讓生活重新翻開一頁這種信念而穿上婚姻，帶着這樣的信念嫁給秦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