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正要說什麼,那邊只剩下忙音,莊悌惱的想摔了電話!
真是見鬼了今天!
這邊Miller的臉色也極爲不好,他剛剛讓人將自家老大的車開回來,中間老大雖然沒有說什麼,可是這樣的境況,竟然一個人走了那麼遠的路過來,淋了一身的雨,他還聽底下的人說了,那叫什麼白靜珠的,居然去醫院見了蕭敬衍,害了他們老大這麼狼狽!
蕭敬衍到底是怎麼回事,天天跟那個差點害死他們老大的人扯得那麼近,現在老大這麼狼狽,臉色這麼難看,蒼白蒼白的,他看得都心疼,一定是受了委屈。
這口氣,他堵了好多天了!可是今天,還是不能去火!
他們老大大度,他可沒有那個胸懷!
陶嘉換了一身乾爽的衣服出來,Miller的臉色依舊難看的很,他說,“昨天晚上,警察包圍了倉庫,一共有四十三名職業殺手被捕。”
陶嘉原本蒼白的臉,突然變得慘白。
“已經查清楚,這四十三名殺手全部效力白三少。”Miller繼續陳述。
陶嘉覺得,自己好像要站不穩。
心的一塊地方,好像缺一塊什麼,她突然自嘲的笑了起來。
Miller自然知道自家老大這樣的表情,是爲什麼,他繼續說,“這個局,很顯然是白三少設下,蕭染和蕭敬衍將計就計,才能這麼輕易的剷除白家幾十年訓練的這些殺手。”
“現在蕭碧靈和陶慕寒也被捕,送往中國,等待審判,也不過是蕭敬衍順手。”
沒錯,他就是讓他們老大知道,人家蕭敬衍以身犯險,可不是爲了她,而是爲了白三少隱藏的這批龐大的勢力。
陶嘉悲涼的笑了起來,這也難怪,白靜珠爲什麼第一時間就能去送粥,可不是嗎,白家白三少遇難,現在白家老大,和白家老二,應該是坐收漁翁之利。
沒準,這中間,還有白靜珠的父母的從中相助。
可真是珠聯璧合,配合默契啊。
她一瞬間,就被隔絕在外,成了徹徹底底的外人,倘若不是自己手下還有些人,恐怕現在還傻乎乎的被矇在鼓裡。
階級等級一直存在,她就算是再怎麼能幹有錢,可惜人家家族背景再那裡擺着,被人家甩出了幾條街,她擁有的資源,還是有限。
陶嘉用力攥着衣角,那裡已經褶皺的不成樣子,她竟然是如此的無力。
她輸的,不僅僅是細心,還有家世。
關於家世,她早就知道,然而這一刻,卻是如此的清晰,刺痛心扉。
這一刻,她是多麼的討厭資本壟斷,那些世家子弟,他們天生尊貴,他們擁有着得天獨厚的資源,她幾輩子努力都比不起。
*
“染染,停止吧,我求求你!”私人醫院的走廊裡,一穿着講究的貴婦死死的握住了蕭染的手臂。
一向面帶微笑的蕭染,此刻臉色很白,她幾乎是毫無焦距的盯着某處,然後一根一根掰開貴婦的手指,“伯母,對不起。”
爲什麼要來求她?而她爲什麼要心軟?僅僅是因爲這個女人是他的母親嗎?
她還是心軟了,難道都忘了嗎?他和她原本應該是不死不休,他死了,他們的爭鬥便停止了,可是,最後一刻,她竟然是深深的不捨。
自己是那樣的傻嗎?還是她一開始就沒有想要殺了他,以至於打偏,那個位置,不足以致命,她清楚得很。
最後證明,她仍是下去手。
蕭染,你是有多可悲?
“伯母,請您轉告他,不要再來招惹我,否則,下一次我一定不會留情。”將那纖柔白皙的手指掰開,這種觸覺讓她極爲不舒服。
她早就不具備這樣一雙手,她的手上佈滿了厚厚的繭子,那是長期練習搶法的結果,所以,這一輩子,註定了,她和婚姻這種東西無緣,她不是居家的女人。
她現在所處的位置,也不允許她這樣安心的成爲別人的妻子。
貴婦的臉色灰敗,她深深凝視着面前這個女人無情的臉,這麼美麗的女子,誰能夠想到,她的心比石頭還硬呢?
可是他的兒子欠她的,他的兒子愛她已經到了瘋魔的地步,然而,她這個母親,卻不能爲他做點兒什麼。
此時此刻,她終是絕望的撤開了手。
其實,她早該有這種認知,十年前,蕭敬若,改名爲蕭染,那一年,兒子娶了鄭家的女兒,或許那一刻,這個女孩兒的心早就死了。
*
“老大,你沒發燒吧?”Miller簡直以爲自己幻聽了,“那是蕭氏旗下的醫院,肯定把蕭敬衍當祖宗伺候的好好的,您還去送飯?還讓我找中國廚師?”
他怎麼發現,他們老大智商倒退了呢?
“而且,就是傷到了手臂,人根本沒事!”Miller一臉的怨氣,那個蕭敬衍不是很享受白靜珠的伺候嗎?他們老大每天這麼忙,一天恨不能有七十二小時,一天睡眠時間只有五六個小時,忙的時候沒時間睡覺。
主要是,他們老大是要哪一齣?往上貼錢,還要貼東西,怎麼感覺是男人在追女人的戲碼?
不對,不對,是倒追!
天啊,自從出現了個白靜珠,他們老大的尊嚴都跑到喜馬拉雅山了。
老大,您這樣自降身份,真的好嗎?
陶嘉哪裡知道Miller有這麼多的怨氣,她繼續說,“你告訴廚師,讓他們準備受傷者的配菜,還有現在查一下白靜珠在什麼地方。”她現在自己做,肯定是來不及了,所以只能找廚師幫忙。
Miller張了張嘴,最後想說的話,都被老大這些言辭,堵回去了。
陶嘉又給莊悌打電話,找手機的時候發現,應該是落在家裡了,於是用Miller的打,電話剛剛接聽,那邊便是極爲不悅的聲音,“什麼事!”
這語氣……
陶嘉愣了一下,這是怎麼回事?
不過,她很快平靜的說道,“是我。”
莊悌的手抖了抖,雖然今天對嘉兒小姐怨氣十分的大,但是他還是極爲懼怕對方,因此此時有些詞窮,只聽對面說:
“是這樣的,我現在過去,阿衍中午用餐了嗎?如果沒有,我這邊帶過去,你問他想吃什麼。”
莊悌突然發現自己的心跳好像加快了,雖然這是遲來的問候,也讓人心裡挺溫暖的,而且,剛纔他打探情況的時候,私人醫生說過,嘉兒小姐已經問了這邊的情況,顯然應該是有什麼事情絆住了。
“沒有,沒有,我現在去問啊。”雖然心裡有疙瘩,爲什麼嘉兒小姐這時候纔打電話過來?但是,總體來說,莊悌還是有些小雀躍,走到病房問自家二少,“嘉兒小姐一會兒過來,她讓我問您想吃什麼。”
蕭敬衍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隨意就好。”
莊悌嚥了嚥唾沫,這麼平淡?
好吧,應該是在怨嘉兒小姐早晨沒來。
“那個……我們二少說,您送的,什麼都好。”莊悌自然不能轉播原話,這不是傷了嘉兒小姐的心嗎?
好不容易抱着這麼大的熱情給他們二少送一次飯,結果還被澆了一盆冷水,以後的積極性都被打擊了。
陶嘉掛了電話,Miller這邊已經找人在攔截白靜珠,“老大,聽說人家白小姐中午又準備了營養套餐。”
陶嘉當然知道,白家有專業的中國廚師,點點頭,“今天我不想在醫院見到她。”
Miller,“……”
這次他們老大真生氣了,原來不忍心對一個小姑娘動手,畢竟對付一個小女孩兒,顯得他們太欺負人了,但是現在……
想到白靜珠那張柔柔弱弱的臉,車被攔截了,會不會哭鼻子?他最怕女人哭了。
算了算了,這個女人還想要他們老大的命來着,雖然老大沒把她當回事……
天啊,想到這裡,Miller自己都醉了,自己這是想的什麼跟什麼啊!
“一般去看病人,還要準備什麼?”陶嘉放下手機,看着Miller。
Miller順嘴一說,“送花。”還沒有說完,就捂住了嘴巴,這應該是男人看女人送的東西吧?
他們老大該不會真送花吧?這也太顯得倒貼了。
還有,都結婚了,送花,就算了吧!
陶嘉說,“那就訂99朵鬱金香吧。”擺放看着,心情也好。
Miller睜大眼睛,然後確定,以及肯定,他們老大發燒了,不然不可能給蕭敬衍送花,但是他想說什麼來着,結果想不起來,真的訂了花。
於是,莊悌開門的時候,就看到Miller很誇張的抱着一大捧的嬌嫩的鬱金香,手上還拎着食盒。
他覺得,自己一定是出現了幻覺,嘉兒小姐送花?有木有是頭一次?不過,他還是挺高興的,本來怎看Miller都不順眼,對方抱着那麼一大捧花,他現在覺得順眼了。
“這是瓶子。”Miller說,莊悌才發現,人家還帶瓶子來了。
這真是裝備齊全。
他們二少這次應該高興了吧?
然而,他哪裡想到,他們二少看到嘉兒小姐來,只是側頭看了一眼,然後又轉頭看向窗外。
陶嘉將蕭敬衍的表情收入眼底。
要說她不生氣,那肯定是假的,她雖然心中有愧疚,但是的確也堵着一把火,不僅僅是因爲白靜珠,還有他對自己的利用,也許那些可以看做是順水推舟,可畢竟,如果蕭碧靈和陶慕寒跟她沒有半分關係,白三少也不會動他們的心思。
再加上,白三少,他跟蕭染是那樣的關係,整個佈局那麼清清楚楚,她不是傻子。
她現在的心情說不出的複雜,然而,她不想生氣,也不會發脾氣,只能壓抑着情緒。
“起來吃點兒東西吧。”陶嘉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輕柔。
Miller聽到這聲音,頓時扶額?老大您的姿態要不要放怎麼低?難道您忘了,早上人家吃的是白靜珠送來的粥,沒準兩人還我儂你儂的呢,您一點兒沒脾氣?
蕭敬衍睜眼瞅着她,他在她的臉上看不到任何的焦急和擔心,只有淡淡的不耐煩。
雖然很輕微,可是,他還是捕捉到了,這一瞬間,他心上的溫度,陡然降至冰點,那麼冷,冷得他的身體不由得輕微顫抖。
自己受傷,她一早就聯繫不上,見不到人,現在來了,竟然對自己只是敷衍,雖然親自送飯過來,卻還是這樣的不耐煩。
而且,就連一句關心的問候都沒有。
蕭敬衍偏過頭去,不想再看她,“我現在不餓,你先放那兒吧。”
陶嘉自然聽得出,他的語氣不對,也知道,他這是因爲自己一早沒有來看他生氣,這會兒正發脾氣。
發脾氣的人,不應該是她麼?
可是,她現在真是慫,一點兒火氣發不出來,心裡還擔憂着他的傷勢,恐怕自己這一生氣,他也生氣,到時候,牽動傷口,這並不是她願意見到的情況。
陶嘉耐着性子,臉上努力微笑,輕聲哄着,“這裡面都是你愛吃的菜,要不悶時間長了就不好吃了。”
Miller簡直覺得自己的眼珠子要掉出來了,老大,老大這是你嗎?這樣低聲下氣的哄一個移情別戀的男人,真的好嗎?
蕭敬衍聽到她這樣哄着自己的聲音,倒是十分驚訝,他轉過臉來看她,那臉上的確是帶着笑容,可是嘴角的牽動卻是無比的牽強,她這樣討好自己,是爲了什麼?
明明,是那麼不想對他笑,還逼着她自己笑出來。
“不想吃。”蕭敬衍再次任性的偏過頭去。
Miller真想罵人!丫丫的,一個大男人就是手臂受傷了,用得着病殃殃的躺在牀上嗎?現在他們老大好心好意這麼降低姿態的哄,還擺着個臭臉!
真當自己是皇帝呀?他們老大想要男人,一堆名門公子在後面排隊呢!
竟然還受這種氣,Miller想要砸桌子!
陶嘉是真的生氣,她直直的站在那兒,盯着那張她熟悉的俊臉看,他是什麼意思?難道說,她又自作多情了?他也許根本就不是因爲早上的事情生氣,而是,他此刻最想見的是白靜珠吧!
他看都不想看自己,她是那麼礙着他的眼了!
早知道,她就不應該攔截白靜珠的車,讓他們好好在一塊兒見面!
想到這裡,陶嘉只覺得無比的難受,她慢慢吸了一口氣,將所有的情緒壓下去,“既然你不想吃,那我先走了。”
她說完,轉身,只覺得身體有些搖晃,可最終還是邁着步子往外走。
蕭敬衍盯着她挺直的背脊,那高傲的背影,直讓他一股子怒火冒出來,他現在還在牀上躺着呢,她就這麼的不願意和他多呆,就這麼走了?
“阿嚏——”陶嘉竟然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Miller本是生氣,一聽他們老大打了個噴嚏,原本的火氣一次爆發,“您早早來看人家,淋了一身的雨,這會兒都要生病了,偏偏某些人還擺着一張臭臉!”
這話,當然是對蕭敬衍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