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歆點頭,覺得這不失一個好辦法,蕭敬衍看她神色緩和了許多,又說,“你那個策劃案做的很好,這次中標的可能性很大。”
對方轉的有些快,陶歆愣了一下,原來蕭敬衍是這麼夸人的,聽起來還蠻舒服的,陶歆說,“但是那個想法太大膽,雖然因地制宜又節約成本,十分符合現在綠色生態的理念,可是恆雲負責任未必喜歡。”這個東西分個人喜好,每個人的審美觀不同,但是陶歆覺得,她那套方案,商業價值也挺大的。
蕭敬衍說,“你是怎麼想到要在那個地方種植水耕菜的?而且還讓遊客體驗親自種植的樂趣。”
陶歆說,“這個案子其實我早就想過,而且,這次度假村面向的都是高級客戶,這些人可能一輩子都沒有種植過任何之物,一方面親身體驗是一種新鮮感,另一方面,讓他們充分感受到度假村裡的水耕菜的確是全天然,沒有任何污染,人一般都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樣一來,親身體驗,還能爲水耕菜做宣傳,免了一批廣告費。同時,水耕菜的名聲也能影響度假村的知名度,一舉兩得,雙贏。”
其實這次恆遠要開發的那片土地,大面積全是青草和綿羊,這樣的地方政府是不允許大面積破壞,而相對來說,按照當地風格來設計方案,這是最便捷又符合政策的最優途徑,當然,這一點她能想到,別人也能想到,因爲目前來說,這樣原生態的度假村其實已經很多了。
而她的方案,最大的亮點有很多親身體驗的點子,水耕菜只是其中之一而已。
蕭敬衍當然知道這是很好的宣傳效果,不過聽她侃侃而談,他突然回憶起,他們第一次見面是在一場學校辯論會認識,小丫頭個子不高,人長得纖細,卻沒想到氣勢那麼逼人,堵得無數人啞口無言,腦子靈活的簡直就像是發動機,他當時一直奇怪,這麼小的人怎麼能爆發那麼大的殺傷力,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他此時盯着她的側臉出神,她白皙的脖頸彷彿光潔柔滑,面部線條十分美麗,漆黑的眼睛閃着亮光,想到她當年意氣風發,自信滿滿的樣子,雖然說不上怦然心動,但是絕對是驚豔住了。
“但是,我現在考慮的,如果華鼎中標,這麼一大筆資金,奶奶是如何解決的。”陶歆的公式化表情,將蕭敬衍的思路拉回現實,他英俊的面容,幾不可查的自嘲一笑,他怎麼忘了,她現在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工作上。
而陶歆卻想的是另外一個問題,他們坐在同一水平線上,她扭頭看着他,比較費力,於是目光一直在他剪裁精緻的袖口上,上面定製的袖釦閃着亮眼的光澤,她記得,這身衣服,是那個女人爲他定製的。
好像是在法國還是英國哪家?不過這樣的面料她倒是很熟悉,不過她知道,像蕭氏集團這樣的大公司,掌門人應該有專門的設計師。
等等?她想到哪裡去了,她剛剛問這個問題,不是應該在試探對方麼?本來恆雲度假村項目是蕭敬衍提出要乾的,現在沒資金恐怕比較緊張,但是目前來說,標書宋婉君還沒有給她看,所以她很好奇,資金方面是如何解決的?
蕭敬衍給了她一個最簡單的回答,“這個看了投標書,你應該就知道了。”
陶歆愣了一下,還以爲他會說,竟然敷衍她一下就完事了。
*
“你說什麼?你說你們華鼎中標了?怎麼可能,不是剛接觸地產嗎?”趙悅寧這邊得到華鼎中標的消息十分震驚,但是令她更氣憤的在後面,“你說什麼,中標原因是恆遠看上了華鼎的策劃案!”策劃案還是陶歆寫的!
趙悅寧氣得掃落了梳妝檯上所有的首飾!她現在雖然已經錦衣玉食,可是這只是一個身份的象徵,並不能體現她本人的自身價值,她的理想是做一名優秀的服裝設計師,可是,這一切都因爲陶歆而遭到破壞!
她不甘心,爲什麼她陶歆可以笑着事業有成,她卻如此落魄!不行,她必須做點兒什麼,才能抵消這股子怒氣!
“初凝,這是怎麼了?”推門而入,蕭平藍髮現滿地的珠寶首飾,十分驚訝,趙悅寧撲在她的懷裡,哭的梨花帶雨,“媽,我不想成爲一個廢人!”
蕭平藍當然知道女兒在想什麼,可是現在她名聲不好,想要進入服裝界,可能還需要等到那些醜聞平息,她拍着趙悅寧的後背,“好了,別難過了,媽媽會想辦法,你放心,對了,初凝,你是真的喜歡樑佑辰麼?”
其實依照蕭平藍的眼光,她並不喜歡樑佑辰,但是初凝是她唯一的女兒,女兒走失,她一直在懺悔和痛苦中度過,她能回來,她十分感激,所以她要用生命的全部,來呵護她的寶貝女兒。
“媽,我從小就喜歡他,而且,他這個人其實很專一,很長情,也懂得體貼人,人清清白白,外面沒有亂七八糟的女人。”趙悅寧說。
蕭平藍嘆了一口氣,她知道,她女兒是有主見的人,而且,這孩子都快五個月了,雖然他們林家很在乎名聲,也不能委屈了女兒,所以蕭平藍想了想,就安慰道,“既然如此,媽媽這幾天就請周夫人到咱們家來談談你們的婚事。”
趙悅寧乖巧的點頭,每次想到能嫁給樑佑辰,她都能笑着醒來,現在他們的幸福就在眼前,她是真的高興,只不過,“可是,現在佑辰還沒有和陶歆離婚。”這是一件十分棘手的事情,樑佑辰的心還在陶歆那裡,這一點,簡直讓她想要毀了那個女人!
她從小就奪走了她愛人所有的愛,和所有的注目,她對陶歆的恨,其實早就根深蒂固,在長期的嫉妒中,已經瘋魔了。
這邊樑佑辰早就氣了個夠嗆,他們公司對於恆雲的這次項目本來就是志在必得,這一個多月花了大量的時間,全公司上下所有員工加班加點,最後結果只是一場泡影!
當然,並不是他輸不起,也不是他沒有氣度,類似這樣的情況也發生過很多次,畢竟商業也是一種風險,可是讓他生氣的是,華鼎中標,完全是因爲陶歆的那個策劃案,讓他十分不能淡定。
什麼時候,陶歆的眼光已經高於他這麼多了?
他們弘嶽,是地產界的翹楚,可是偏偏項目竟然被剛起步的華鼎給搶了,不生氣,纔怪!
他上次打電話約陶歆,對方不出來,這次他繼續打,“陶歆,我這次,是真的想要和你好好談談。”
陶歆正在忙,尤其是最近,她已經忙得每天只有五個小時的睡眠,所以樑佑辰打電話來的時候她說,“我現在沒時間,並不是推脫,你也知道我們公司中標了,度假村這個項目現在是我在負責。”
“這個沒關係,我去你們公司接你,我不需要太多時間,佔用二十分鐘。”樑佑辰說。
陶歆覺得他的口氣十分冷靜,於是點頭,“好。”
樑佑辰驅車,不到二十分鐘就到了華鼎大廈下面,他見到陶歆的時候,對方一身職業的套裝,頭髮挽起,婉約中透露着一種幹練的白領女性的風采。
在他眼中,這個女孩兒是美麗的,天真的,耀眼的,驕傲的,但是這種驕傲,絕對不是豔壓羣雄的女強人,相反,而是嬌養在溫柔的花朵。女孩子本來就應該嬌養,學習個繪畫,鋼琴,而不是天天在商場上跟男人拼個你死我活。
就像現在,無論多麼生氣,他都會出來,主動爲她開車門,如迎接公主一樣將她安置穩妥,但是陶歆並未注意這些,她揉了揉眉心,擡腕看了一眼手錶,聲音略顯沙啞,“你說吧。”
是公式化的聲音,樑佑辰側頭看着她,自從陶歆決絕的說,已經厭倦了他那一刻起,他的心就像是被戳了一個大洞,疼的怎麼也補不好,直到現在,甚至直到天荒地老,直到生命的終結,他,都不可能放開她。
哪怕是隻有一張約束性的結婚證,這也是他和她之間的牽絆,他從未想過要放棄,他恨她,他恨自己這麼愛她,他更恨自己控制不了自己的心。
就像是現在,本來是想問一下這次競標的事情,結果,當他看到她的時候,竟然只想抱抱她,或者,起碼他應該用同樣的方式攻擊她,讓她切身感受到他的痛苦,那樣他的心,才感覺好像被重視,而不是單方面的自虐。
然而,要開口的時候,他的聲音溫柔的令他自己都驚訝,“陶歆,你還記得嗎?你曾經對我說過,會愛我到天荒地老,會跟着我一輩子,你說要生一男一女,男孩兒培養成紳士,女孩兒培養成公主,你還說過,即便我們之間沒有愛情,也還有親情。”
他的聲音充滿了悲涼,他後悔自己就這麼沒有自尊的說了出來,如此軟綿綿,竟然!他還是被她的冷酷決絕打敗了!
陶歆蹙眉,在她的記憶中,只有他照顧她的那幾年,以前的記憶完全沒有印象,可是他陳述的時候,她彷彿覺得耳邊隱隱有聲音對她說過什麼。
心口,一陣奇異的刺痛,令她捲起袖口的手指微微顫抖。
“我,真的有說過,這樣的話麼?”
她還會給男人一個承諾麼?還會說這樣動聽的甜言蜜語?這是她嗎?
女孩子的確是應該對未來有所憧憬,但是陶歆覺得,以她的性格,這樣的話,說不出口,至少現在是。
“你當然說過。”話已出口,不能收回,他有些惱怒,可是意外的看到,她的聲音還是那樣柔和,他突然覺得自己方纔說出口是明智的選擇,心隱隱的有些激動,以至於握住了她的手指。
她的手指是熟悉的纖細柔軟,莫名的給了他動力,“我知道,有些事情我要向你道歉,那時候,我對你發脾氣,其實是被怒火衝昏了頭腦,你應該知道,我有多愛你,我無法接受你已經愛上別人,你知道嗎?”
他現在仍有怒火,他心裡痛恨,他難過,他需要酒精才能入眠,原來他一直不知道有些人那麼喜歡嗜酒如命,直到自己也要借酒消愁的時候,他才知道,那種痛苦,簡直不能讓他想要清醒。
可是,他現在竟然如此不爭氣的全部脫口而出,帶着滿滿的愛意。果然,誰愛的深,就是要總是陷入被動,他終於還是敗給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