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嫁王欣 二老牽線
遭家暴 傷重流產
王欣在陸軍總院進修完畢。回上海以後,日子過得很不順心。倒不是因爲工作不順利,主要是父母見他她年齡大了,經常催婚。把她弄得非常爲難。她不願意相親,又不好意思說出自己的隱情。家裡組織兩次相親,都搞的不歡而散。王欣的同班同學耿大年,在兵團時,曾向她投過橄欖枝。回上海以後,又向她發起戀愛攻勢。到她家看過她、去醫院找過她。她都坦然處之,行若無事,對人家表示的愛意沒作任何反映。
耿大年住在她家附近。王欣的父母不僅瞭解耿大年,對他家的情況也瞭如指掌。況且耿大年從兵團回來後,被安排到當地派出所工作,當了一名人民警察。他的家庭條件、個人工作和王欣非常般配。王欣父母特別願意他們交往,看好他們的婚事。
星期天,王欣的父母邀請耿大年來家裡頭做客,讓王欣坐陪。二老包了餃子,炒了四個菜,還搬出一罈紹興老酒來招待耿大年,耿大年樂不可知。他準備了一些罐頭、茶葉之類的禮物,早早地來到王欣的家裡。只見耿大年換下了平日的警服,換上了一套嶄新的藍色人民服,白色的襯衫。腳穿一雙棕色的火箭型皮鞋。一米八的大個,白白淨淨的很帥氣。到王欣家裡彬彬有禮,款款八座。王欣當着父母的面不好意思冷淡他,給他遞煙、到水、陪他喝酒吃菜,談論一些兵團裡的往事。
王欣父母見姑娘有些開竅,很是開心。送走耿大年後,想聽聽王欣的想法。王欣說完了下面的話兒,給二老潑了一頭冷水。王欣說:“耿大年我們是同學,軍墾建設又在一個兵團,我瞭解她,我對他沒那個意思,只是一般的朋友,我不想過早地搞對象。”二老勸導他說:“你也老大不小了,該成家了,不能挑三揀四的啦。這樣下去會耽誤你的,你是不是心裡有人了?告訴我們,好幫你參謀參謀。”王欣無奈的看了看二老着急的表情,什麼也沒說,回自己屋裡了。
不久,王欣接到鄭方同從紅旗公社寄來的書信,心情非常高興。當她一遍又一遍看了信的內容以後,心情又無法平靜下來。鄭方同信中那無奈的話語,一直縈繞在她腦際,迴響在耳邊:“王欣你好。很報歉一直沒有給你寫信。我又當生產隊長了,並取得很好的成績。城裡招工,有的新下鄉的知青都返城了。現在看來我回城無望。弄不好可能要紮根農村。你不要再等我了。誤了你的青春是我最不願意看到的。你能否給我寄一張你的近照,我把她放在你送我的皮箱裡,看到皮箱,我就不會寂寞。我願你有個好的歸宿,祝願你生活幸福。你的好友鄭方同。”王欣知道鄭方同這些話,就是因爲他回不了城,怕耽誤自己。
王欣心裡想,鄭方同能回不了城嗎?還是等一等再說吧!轉念一想,他如果真的當了農民,我們以後怎麼相處、如何安家?父母知道這件事,能同意我們結合嗎?她一時沒有了主意。最後,王欣決定,向父母說出自己的隱情,聽聽二老的意見。
吃完晚飯以後,王欣坐在飯桌前沒有走。她讓二老也坐下來,她有話要說。二老聽到女兒有話要說,都沒有走。王欣把如何在兵團與鄭方同相識、鄭方同如何在大火中救她,後來如何交往,一股腦地向二老傾吐出來。並把鄭方同的信給二老看了。說出了自己的憂慮和自己想再等一等鄭方同回城的想法。二老傾聽了女兒的敘述,看了鄭方同的來信,明白了女兒的心思。他們就耐心地做起女兒的思想工作。
王欣的父親是一名老黨員,懂得一些革命道理。他稍微想了想,就對王欣說:“你的心情可以理解。你認識的這個小夥子也很不錯,你們又有一定的感情基礎,這都沒啥毛病。但你想過沒有,你們遠隔數千裡,他又要紮根農村,你們將來怎麼生活?我不是給你講大道理,馬克思主義哲學對物質和精神的論述,物質是第一位的。你不會不懂吧!物質決定精神,他不具備和你成家的物質條件,你們硬要往一起湊,這就違背了事物發展的必然規律。是逆歷史潮流而動的。你還是放棄吧!”
王欣的媽媽也是個明白人,就接着說:“小夥子將來即便是回城了,他幹什麼工作,你們在哪兒安家,倆人工作能否調到一起,這都是問題。如若兩地分居,怎麼生活?我看你就別想他了,早做決斷吧!”這些話入情入理,聽得王欣出了神,動了心。最後,王欣做出決定,放棄這段戀情,相互得到解脫。
於是,王欣給鄭方同寫了一封回信,信中夾着她一張方二寸近照。信的內容大致是這樣的:“方同你好:讀了你的信,很不是滋味,我從心裡感受到我們相互的眷戀,但殘酷的現實我們還得面對。你那艱苦奮鬥、甚至捨生忘死的勁頭我是知道的,也是我一生不能釋懷的。很渴望再看到你寫的筆記,如能寄來,再好不過。今寄去近照一張,以後我如有工作上、生活上的變化,還要給你寄去近照。我是多麼期盼你一切安好。農村的活,又苦又累,不能光想着事業,也要照顧好自己,時間長了,還是成個家吧!順祝你事業有成。”王欣把信封好,寄給了鄭方同。
耿大年從王欣家吃完飯回來後,心裡甭提多高興了。王欣父母熱情款待和王欣的端茶倒水、陪自己吃飯喝酒的情景,時常在腦海裡出現。他太喜歡王欣了。王欣以前對他的冷漠,他一點也沒有忌諱。他和王欣談戀愛,父母也非常支持,知根知底,門當戶對。沒過多久,就把王欣請到家裡做客。耿大年家庭條件上等,爲王欣的到來,置辦了一桌豐盛的晚宴,雞鴨魚肉不說,甚至連海鮮都擺上了桌。吃完了飯,耿大年又請王欣看了場電影。兩張《青春之歌》的電影票,他早已備好。看完電影,耿大年在馬路旁的五顏六色霓虹燈的折射下,把王欣送回了家。
王欣和耿大年是同班同學,軍墾建設又在一個兵團,相互之間都很熟悉。談戀愛,搞對象,水到渠成。你來我往,兩個人接觸多了,耿大年送給王欣一臺嶄新的鳳凰牌女式自行車,並提出登記結婚。如果王欣同意,新婚所需物品,不是什麼問題。像縫紉機、掛鐘、手錶、收音機都可以很快辦齊。可王欣心裡始終惦記鄭方同,就推託說過兩年再結婚。耿大年有些等不及了。他託人給王欣買了一副瑪瑙手鐲子。晚上約王欣到公園散步,耿大年把手鐲奉上。王欣雖然喜歡,但說啥不要。耿大年硬是給她戴在手腕上。他倆在公園的長椅上,坐了很晚。
倆人時而談一些人間事物,時而各自思索自己的事情。公園內一個遊人都沒有了。王欣提出太晚了、該回家了。耿大年使出全部本事留住王欣。他從兵團說起,自己怎麼愛慕王欣,王欣是多麼的可愛。自己因爲沒有穩定職業,沒法說出口。一直到回城後,自己見不到王欣,就茶不思、飯不想。想她想得都快瘋了。耿大年把自己的情感表達的淋漓盡致。他還覺得不夠份量,腿一軟就跪在王欣的膝下。攥着王欣的手說:“你答應我吧!我會一輩子對你好的。今後不管你做啥我都喜歡。家裡的活一點不用你幹,做飯洗衣裳都是我的事,你要啥我給你買啥,我能天天看到你,我就高興。”耿大年這一通聲淚俱下的表演,深深地打動了王欣。王欣沒有撒開他攥住的手。
王欣的默認,耿大年的慾火再也按捺不住。他雙手緊緊抱住王欣。親吻、撫摸、解釦。王欣開始還奮力反抗、掙脫,從心裡她不想這麼做。可過了一會兒,自己一點勁都沒有了。耿大年就在公園的長椅上佔有了她。事後,王欣痛哭起來,耿大年一邊煽着自己的嘴巴,一邊跪地發誓,說自己要永遠對王欣好、負一輩子責任。如有二心老天不答應。這樣才勉強把王欣送回家。
國慶節的那天,耿大年家裡張燈結綵、熱鬧非凡。門窗上貼着大紅喜字。親戚朋友齊聚一堂。耿大年和王欣結婚了。婚後,王欣並沒有得到她所期望的幸福,而得到的是她忍受不下去的折磨。耿大年婚前那些甜言蜜語、豪言壯語統統飄到九霄雲外。警察老大的作風很快就暴露出來。不求進取、好吃懶做的壞習氣也現出原形。家務事一點也不管,還時常對王欣吆五喝六、指手畫腳。有時喝醉酒回家,鞋都不脫,躺倒就睡。王欣哪兒承受得了這些,倆人經常吵架。有時氣得王欣一哭就是半宿。
王欣時常想念鄭方同。有一天晚上,耿大年喝醉酒躺倒睡下。酒氣熏天使她無法入睡。她起身到客廳裡,呆呆地坐了一會兒。她無處傾訴自己的苦悶,就想跟鄭方同說說心裡話。她從抽屜裡拿出紙筆,趴在飯桌上給鄭方同寫了一封信。
王欣給鄭方同的信寫了幾頁稿紙。關心鄭方同的事業,關心他的生活。告訴鄭方同她與兵團的耿大年結婚了,述說了婚後的苦惱。勸鄭方同在伴侶的選擇上慎之又慎。他發泄了自己內心的不滿和生活的煎熬。寫完信後,摺好裝進上班背的揹包裡,就睡覺去了。
耿大年酒醒後上廁所,發現衣塔上王欣的揹包口敞開着,沒拉拉鍊。職業的習慣讓他警覺起來,是不是進來小偷了。一看門、窗,插、關很好。就想順手把王欣揹包的拉鍊拉上,剛一上手就發現裡邊有一疊信紙。展開一看內容,氣的他肺都炸了。他拿着信,大聲把王欣喚醒:“你給我起來,我說你對我咋這麼冷淡,原來你和鄭方同早就有事。”
王欣被喊醒,坐起來先是一愣。看着耿大年拿着自己寫的信,明白了一切,就回敬了耿大年一句:“你別血口噴人,有事咋的?我看誰都比你強。”這一下更加激怒了耿大年,他一下把王欣從牀上拽起,上去就是一頓拳打腳踢,王欣拼命的反抗。無奈弱小女子力不從心,不一會兒,就被耿大年打倒在地。王欣感覺到腹部一陣劇痛,薄薄的睡褲上滲出了血,懷孕近三個月的王欣流產了,耿大年打完王欣後,看都沒看她一眼,拿起桌上的公文包,打開房門走了。
王欣忍痛從地上爬起來,躺在牀上。次日起牀,她換好衣服,捂着肚子,回到孃家。媽媽見女兒臉色蒼白,問其原因,王欣哭訴了這一切。二老去找了耿大年父母,耿大年的父親去派出所把兒子叫回家裡,說了王欣流產的事,耿大年才知道自己已造成嚴重後果。他急忙跑到王欣家裡賠禮道歉。王欣及家人沒有理他,他又去醫院給王欣請了假。買了些食品去看望王欣。王欣把食品扔出門外,把耿大年推了出去。耿大年又連續去了王欣家幾次,都被拒之門外。
有人說過,“十個警察九個騷,一個不騷是酒包。”這話可能是以偏蓋全,可耿大年確應下來這話。由於他放蕩不羈,不久,就和一個年輕的寡婦混在一起,事發後,被公安部門清除了警察隊伍,下放到離市裡很遠的鐵路新興車輛段,當一名修車鉗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