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十六章 南墨辰

文來鎮,清晨。

深秋的風冷冷吹着,吹黃了綠葉,飄飄而下,吹皺了湖水,微波粼粼,吹在了即將遠去的越凌風的衣角,鼓鼓盪蕩。

感受着這秋的蕭殺,才知道,原來,淨土雖然是淨土,但四季的變化依然不是人力所能阻擋,淨土也有秋冬!也有冷暖!

越凌風一陣長嘆,人力有時而盡,雖道法天地,上爭自然,大道故不可違抗,但也唯有傾盡人的極限達到最終目標,方可安心所欲,雖死而無憾也。

想想自己,終將還是要即將去尋找屬於自己的生活,淨土雖好,文來鎮雖親切,柳叔雖和藹,但終究不是自己的,唯有不斷嘗試磨礪才能找到最終屬於自己的那份天地,如此,也不枉一生!

念及此處,越凌風心胸豁然開朗,儘管前路漫漫,哪怕荊棘叢生,艱險不斷,但還是需要自己去一心一意達成自己的目標。而,他的目標就是,尋找到已經遺失的家傳玄功,達到武道巔峰!

和一直待在內天地的火靈彼此靈魂交談了一下,火靈也很期待前往更爲熱鬧的所在,對於這小東西而言什麼都是很新鮮的,它的好奇心一直都是不減,畢竟從小它就待在那火山頂沒有任何人與它往來,從小就顯得有些孤獨。而火靈的實際年齡其實並不大,作爲與天地相生相伴的神靈之助者,這顯得很是奇異,但是越凌風卻並不知道爲何。

甚至於,即使在沒有發生三身通命之前,他自己就對於那火山頂有着一種奇異的熟悉親切之感,和火靈感覺熟絡,似乎之前就有血脈相通的聯繫。而三身通命之後聯繫就更爲密切,已經可以從之前的言語交流到如今的一個眼神,甚至靈魂交流都可以,這就好比許多共處多年的搭檔所形成的默契一般。

默默走出這寧靜的竹屋,這幽靜的所在正是自己這飄零他鄉的人兒的一個臨時的住所啊,不知道何時再回來。一路前行,來到了客廳,看這和氣依然的柳叔,越凌風一陣感激,正是這人在這些日子不斷地照顧自己,恩情深重!

“柳叔。”遲疑了片刻之後,越凌風低聲叫道。

“呵呵,”柳叔依然如舊,還是那般的和藹可親,看着眼前志氣高昂的少年,讓他想起了年少時的自己不也一樣對前路萬分憧憬的麼。柳叔微微一笑:“準備出發了?”

“是的,現在,我要出發了,前往博都城。”越凌風平靜地說道,儘管對這裡自己很是留戀,但卻不能長住此地,這裡,不是他的家!

“恩,好,男兒志在四方!”柳叔讚歎道,他知道越凌風即將遠去,告訴越凌風告示內容本就是給越凌風一次歷練的機會,給他的一些指示,他知道年少的人雖然激情不減,但對於突遇大變、流浪他方的人而言,更需要一條明路,如此方能在黃金的年少時期走出正確的道路,不會因爲迷惘而停滯不前。

看着柳叔鼓勵的眼神,感受着其中的關切和期望,越凌風心底吶喊,一定將要達到自己的目標!

默默告別了柳叔,無言走出文來鎮,越凌風不曾回頭,一路向東,前往博都城。那裡將會有他的一片天地!

漸行漸遠,離開了文來鎮,越凌風一路沉默無言,獨自前行,這樣的日子已經很多次了,但是這次,他自己卻明顯感覺到了一絲不捨。不過很快他就拋卻了這種感覺,男兒志在四方!當建功立業!當留名青史!何必爲了婦女心態而憂寡不斷呢。

將內天地的火靈放出來,作爲與自己心意相通又同命的同伴,越凌風一直都想着將火靈作爲自己最神秘的底牌,這也是爲何將他放在內天地而不讓他出來的原因,很多時候,只有足夠強大和神秘,方能保全自己,這是越凌風數次九死一生得來的經驗:神秘與強大不可或缺!

哪怕是對於柳叔,越凌風都沒有讓他知道火靈,不是對柳叔的不信任,而是因爲,很多事情很多時候,自己知道,這就足夠了!何必婆婆媽媽地向別人炫耀自己的實力和神秘,完全沒必要!

對於未來,越凌風很是期待,雖然現在困於中級升到高級武士的瓶頸中,但那並不是問題,他相信自己很快就可以突破,只是爲何都這麼久了依然困在這瓶頸卻有點不解,自己的力量夠強大了,磨礪地也很多了但就是突破不了現在的這種情況。他也詢問過柳叔,但是柳叔對這種現象感覺也很神秘,越凌風已經具有了高級武士的初階實力,卻始終突破不了那層薄薄的隔膜。而很多中級武士如此情況的話早就突破了!

雖然並沒有分析出具體的原因,不過越凌風依稀猜到,可能是因爲三身通命後,因爲自己一人卻可以代表破天劍和火靈,所以潛力更大,也因此,升級突破就顯得越慢。當然這也僅僅只是猜測而已,具體還未可知!

懷着對未來的憧憬,越凌風就這樣一路前行,一人一獸一劍!

現今已是深秋,走在路上,道旁的樹上不斷有落葉飄然而下,滿山都是蕭瑟的黃,給人一種肅殺的感覺,這是天道自然地景象,人力終究不可違!

已是離開文來鎮的第三天了,越凌風就在這茫茫荒野之中慢步前行,時間還很充裕,距離那招募活動還有好些時日,越凌風一路默然前行,自從有了火靈,越凌風那種孤寂的感覺已經很少再出現了。對於火靈的喜歡,越凌風是深入骨髓心靈的。而火靈的可愛,也讓這獨行的旅途不再孤寂!

又走了一日,越凌風逐漸從荒野走上了官道,寬闊的道上行人越來越多,此時已是午時,太陽正掛半空,卻也有些熱了。越凌風走了半天的路程也着實有些口渴,便就着旁邊的一棵大樹席地而坐,喝着水,歇息起來。

官道上的行人很少,更多的人匆匆而過,也有不少人和越凌風一般就着這大樹陰下躲着太陽歇息,漸漸地,已經有了五六個人在越凌風的身旁坐着休息。

可能是因爲大家都走累了,衆人都沒有心思聊天,哪怕就是彼此相識的人也只默默休息。

越凌風低頭假寐了一會,正要起身離去,卻突然望見從官道上走來一個十五六歲眉清目秀的少年,那少年眼神清澈,目光炯炯有神,只是如此一個俊秀的少年,卻給人一種冷冰冰的感覺,有點不近人情。看他的樣子大概也是想要到這大樹下來休息。

越凌風並沒有太多的好奇,只是覺得有些怪異,隨後起身離去,那少年看了越凌風一眼,而後靜默地坐在越凌風曾經的位置上,開始閉目養神。

走在寬闊的官道,又行了半天時間,終於趕在日落之前到了附近的一個小鎮,越凌風問了一下行人,向最近的客棧走去,在文來鎮的時候,柳叔已經爲他的這次行動打點好了一切隨身之物。有客棧居住,倒也不用在樹林裡過夜。

看着面前的客棧,越凌風邁步而入,入門後的第一眼,越凌風就感覺到了這客棧並非從外面看上去的那般簡單,裡面處處透露着一種奢華之氣。看來,越靠近繁華的大都市博都城的小鎮,在物質的追求之上還是有些的,哪怕就是淨土,也難免這些世俗的牽絆,畢竟,都是人,不是神!恐怕即便是神了也未必都是清心寡慾之輩。

在侍從的帶領下交了押金,拿着房門的鑰匙,越凌風跟隨着侍從上樓而去,到自己的房間。這是一個很大的客棧,有四層之高,下兩層都是餐廳,而樓上則是住所。樓房呈現出一個環形,中間則有着一些花草樹木,甚至有一座高達十米的假山,在這環形空間中顯得很是協調,給人以很舒服的感覺。四周被樓層所隔,聯通各樓的有着環形走廊,這客棧中倒也顯得有些別緻。

推開房門,雖然佈置地有些簡單,可是有些眼力的越凌風還是看出來這裡的一切都是精心地佈置的,哪怕就是一個小小的杯碟的擺放都可看出其中的玄妙。果然,這客棧極盡奢華之能事!

在房間休息了一會,眼看天色已經黑了下來,越凌風肚子也有些餓了,雖然自己的內天地裡有些吃的,但越凌風卻要下樓去打聽消息。於是他走出房門,到樓下的餐廳去,畢竟飯館茶店之類的是消息最爲集中地所在。

一到樓下,遠遠地越凌風就選好了一個靠窗,可看見店外街道的座位,坐了上去。旁邊早有侍從拿着菜單走過來,越凌風接過菜單,不由暗自咋舌,這客棧的東西果然都不簡單,也都貴的很。隨隨便便的一樣菜品,絕對抵得上其他客棧的好幾倍價錢了。

當然越凌風並不在意那些錢,錢,他並不缺,至少夠用了。隨便點了幾樣小菜,越凌風側耳聽着周圍的人的交談。

“馬上就到12月15日的招募大會了,聽說博都城這次可是熱鬧的很啊。”遠遠地有人開始隨意說道。

隨即就有人插嘴道:“可不是,聽說這次博都城可是聯繫了其他的十二座城池,還專門弄了個比武大會,分各年齡階段和一到十階的階位比試呢。”

“哦,有這等事?”

“當然,聽說這次可是熱鬧非凡的很啊,本來這招募大會就已經很熱鬧了,沒想到,居然還弄了個比武大會,聽說勝利者前百名可是有很大的賞賜的,具體就不知道咯。”

吃飯的人越來越多,很快,一羣人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越凌風當然也聽見了,對此,他並沒有露出絲毫感興趣的模樣,對他而言,那些什麼比武大會名次之類的都是一些虛名罷了,唯有提升自己的實力纔是現今自己最爲重要的。不過,看樣子,這次可真的熱鬧的很啊。既然如此,倒也正好看看淨土的修者實力如何。

越凌風有了如此計較,名次固然不重要,可是如果可以觀看別人的對決的話無疑對自己有很大的幫助,也可以更多的瞭解淨土。

衆人的喧譁之聲越來越大,不斷討論着淨土的一些事宜,甚至還有附近一些有趣的事物。

不到一會的時間,越凌風點的小菜就已經到了桌上了,看着桌上這些精緻的小菜,越凌風總算知道了,雖然很貴,可是也很值得。正要大快朵頤的時候,眼神眼神不經意看了一眼客棧的門口,正好看到了今天在路途中見到過的那冷漠男孩,似乎有所察覺,那男孩往旁邊一看,就看到了靠坐在窗前的越凌風。可能還記得越凌風,那男孩冷漠的臉龐上居然露出了些許差異的眼神。

越凌風也覺得很奇怪,碰到了一個今天剛剛碰到並且自己覺得很奇怪的人也就罷了,沒想到短短半天時間居然卻碰到了,真的有點玄乎。

“小二,”那冷漠男孩叫道,“給我找個好點的座位。”

“這……”看這這擁擠的客棧,人是越來越多,已經沒有了空的作爲,侍從有點爲難的支吾着,兩隻眼睛在客棧裡尋尋覓覓個不停,猛然,眼睛一亮,他看到了坐在窗前的越凌風,那裡只有一個人啊。不過侍從也不好意思去打擾那些食客,畢竟如果有什麼不對的話,他這侍從可不好當啊。

正爲難間,他聽到了一句天籟之音“這位兄弟,可不可以賞臉坐過來?”

說出那句話的人,正是越凌風,越凌風知道侍從的爲難,也覺得那冷漠男孩處處透露着奇異,於是主動打招呼。

那冷漠男孩只是看了越凌風一眼,而後一言不發地走了過來,淡淡地說了句“謝謝”後再沒聲音了,他明顯知道越凌風是看見了自己沒座位了才主動打招呼的,雖然很清楚,可是一句“謝謝”已經讓他難爲的開口了。似乎,這也是他對待感激的最好方式了。

當然,越凌風並不在意,他也看出了那冷漠男孩的性格不是那種很招搖的人,畢竟他自己本就不是,很多時候,一個人的感激不是在言語上,而是在心中。

良久,見那男孩還是無絲毫表情,也不說話,越凌風無奈一笑,看這這冷漠男孩,似乎他的那種冷漠是從心底透露而出的,有種骨子裡的漠然,越凌風只好主動開口:“我們很有緣啊。”

完全是沒話找話,越凌風並不是多話之人,只是對這同齡的男孩有些好奇,簡單一說罷了。

“嗯。”那冷漠男孩哼了一聲,顯然是同意了越凌風的說法,對於對面的男孩他也覺得很是奇異,畢竟都是同齡人,在陌生的環境遇到了都有些意外和親切的感覺,這完全是一種無意識的感覺。

“我名越凌風,不知這位兄弟如何稱呼?”越凌風問道,看到那冷漠男孩皺了一下眉頭,越凌風馬上接口道:“當然,如有不便,也不必告知。”

那冷漠男孩,眉頭只是一皺,隨即就恢復過來,看着越凌風道:“南墨辰,你可以叫我辰。”終於,這叫南墨辰的男孩在越凌風最後還是告知了自己的名字。

“南墨辰,嗯,”越凌風沉吟道,“辰,看你行走的方向,你是否也是打算去博都城?”

雖然知道這樣說有點無禮,可能會引起南墨辰的反感,畢竟將自己的行程告訴一個陌生人很沒有道理。不過越凌風很恰當地說“也”,表明了自己其實也是想到博都城而已,如此,最大限度地降低了可能出現的誤會。畢竟現在的招募活動已經吵得熱鬧非凡,相信很多人都是抱着同樣的心思前往博都城參加這難得的活動。

“是的,”南墨辰也看出了越凌風的好意,所以並沒有出現不悅的表情,他就看着越凌風:“我們可以同路!”

“正有此意!”越凌風和南墨辰相視一笑,他二人都很清楚有個同伴可以有更多的方便,二人同路的話遇到危險也可以一起對待。而且,彼此都對對方有些好感!

如此,兩個無意遇到的人組合在一起,開始了他們的旅途!

簡簡單單地吃着飯,越凌風和南墨辰二人彼此聊着各自的一些事情,增進感情。他們驚異地發現,彼此居然有着很多的相同處,哪怕就是脾氣性格之類的都有很多類似,這更加深了彼此的好感。

吃完之後,在客棧的安排下兩人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間。

寒冷的風,悽清的夜,夜涼如水,這客棧的夜顯得如此的淒冷。越凌風獨坐窗前,看着樓下街上的人來來往往,一個人,庸庸碌碌一生,所作爲何?世事無常,繁華浮世,豈肯守着個人的那一畝三分地辛苦耕耘一生?一個人的一生,短短不過百年時間,即便登上聖階,即便有着場域的無限功力,終究難逃天道的束縛!一個人的一生,究竟又當如何是好?

有哲人曾經如此問過“人,活着一生,究竟爲何?又該如何去過?”這是一個嚴肅的問題,每個人都有自己不同的答案,答案也會因時間、地點而各不相同,不過越凌風相信,自己的生活自己來過,不需要他人的束縛,不需要他人的安排,做出自己的事業,如此,方可!

路,在腳下!

方向,前方!

走,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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