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
維克多挑起眉毛,淡淡地問道。
巴羅爾趕緊解釋道:“我在深水城招募的老夥計有同樣的看法。精英衛士特別強大,可能就是因爲他們完全不近女色……那些老夥計,我都已經帶回來了。我絕不會讓他們透露精英衛士的秘密。”
見維克多沒有責怪的意思,巴羅爾鬆了口氣,繼續說道:“後來,我們檢查過假面兄弟會的影戰士。他們的那玩意只有這麼大。”巴羅爾伸出了小拇指,平淡的表情也顯得格外猥瑣,“所以,我們猜測,強大的秘法戰士應該都具有不能生育的特徵。卡爾託林家族的那種藥劑其實是爲了掩蓋秘法戰士的身份。”
維克多眸光閃動,輕笑着問道:“你們僅僅從影戰士和精英衛士的身上,就能窺破秘法戰士強大的奧秘?”
巴羅爾想了想,說道:“大人,您看,蘭德爾家族閹割過的公牛比普通公牛長的快,長的大……”
“那叫肥!”
維克多沒好氣地說道:“十個閹牛也打不過一頭真正的公牛。除了肉質肥嫩,它們完全就是廢物牛!”
“對,不能割!一割就成廢物了!”
巴羅爾兩眼放光,又訕笑着解釋道:“這不是我說的……我有個老夥計,特別擅長驗屍。他沒事還喜歡琢磨動物、昆蟲之類的。他說,強大生物繁衍艱難,而弱小的生物一次能生好多。有些昆蟲剛完產卵,很快就死了。它們一生的使命似乎就是爲繁衍後代?”
“他認爲,人的各方面能力是一個平衡的整體,這邊強一點,那邊就弱一點,而繁衍能力佔據了人體最大的潛力。把一個人的生育能力鎖住,其他方面的能力就可以得到極大增強,比如,力氣更大,行動更敏捷,頭腦更聰明……”
巴羅爾又補充道:“我們也有切身的體會……我的記憶力就特別好,視力和聽力也超越常人。”
這個很污的話題已經涉及到世界法則的深層秘密。但探討的對象和時機都不對。
維克多沉吟片刻,開口問道:“你爲什麼現在才和我提卡爾託林家族秘堡的事情?”
“我不敢。”
老密探擡起袖子擦掉額頭的冷汗,澀聲說道:“我不敢旁敲側擊精英衛士的秘密……我以爲您知道訓練秘法戰士的所有細節。”
維克多點點頭,嘆了口氣,說道:“可你沒想到,我根本不知道如何遮掩精英衛士非同尋常之處……我獲得的是一個殘缺的家族傳承……幸好,有你幫我彌補漏洞。”
“巴羅爾,你幫了我一個大忙。”維克多認真地說道。
老密探深深鞠躬:“大人,這是我應該做的。”
“你現在爲什麼又冒險和我提起這件事情?”維克多溫和地笑道。
“大人,我認爲假面兄弟會有您需要的溫布爾頓家族完整傳承……至少能補全您的傳承。”
巴羅爾恭敬地說道:“假面之影是一個巫師,在他即將泄漏秘密的時刻,他被另一種巫術給滅口了。由此可見,假面兄弟會可能被一個巫師組織暗中控制……這個結論讓人難以置信,但它是最合理的解釋。”
維克多未置可否,擡手示意巴羅爾繼續闡述觀點。
“而且,我發現那個巫師似乎期待被多鐸王室的密探抓獲。這說明,他們想投靠多鐸王室……血衛士和影戰士的訓練秘法就是巫師組織的進身之階。”
巴羅爾擡起頭,直視維克多的眼睛,語氣熱切地說道:“大人,同樣是秘法戰士,精英衛士走向極端,他們悍不畏死,冷酷無情,忠誠可靠,意志強大,甚至能抵抗巫術。影戰士除了那玩意小到不能用,其他能力都很全面,而且他們非常聰明……有一次,我們的三名精英衛士被一個影戰士全給撂倒了……坦白的說,影戰士比家族的精英衛士強很多,說不定,騎士老爺也會栽在影戰士的手上。”
“既然,假面兄弟會的巫師想要投靠多鐸王室,爲什麼不能效忠您?”
維克多笑了,搖頭說道:“巴羅爾,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自大了?蘭德爾家族能和佛裡德里希家族相比嗎?”
“黃金團可以。”
巴羅爾說道:“實際上,您不需要巫師的效忠,您只要傳承秘法。而且,那原本就應該屬於您,只有古老的溫布爾頓家族才能完整記錄古代巫師的傳承。”
維克多敲了敲桌子,從抽屜裡摸出袋子,捻起裡面的水晶碎末,說道:“我可以肯定這是聖水晶的碎片。”
“這……這怎麼可能?!”巴羅爾駭然色變,忍住不大聲驚呼。
“也只有教會才能豢養一個巫師組織。因爲,他們收錄了最完整的古代巫師傳承。”維克多喚起一團微風,將指尖的水晶碎末送回袋子,“光輝法典並沒有要求神職者必須殺死巫師。然而,神職者淨化巫師卻能獲得神恩……看似矛盾,其實一點都不矛盾。實際上,教會滅絕巫師,必須先滅絕所有的凡人。”
老密探有一種天崩地陷的失落感,他表情茫然地自語:“怎麼會這樣?”
維克多冷笑出聲:“保持鎮靜。你剛剛還要我豢養巫師,輪到教會豢養巫師,怎麼就不行了?”
巴羅爾定了定神,理直氣壯地說道:“大人,您是領主。領主有時候迫不得已,只能幹些見不得光的事情。我們豢養邪惡者,只是爲了利用邪惡者的力量而已。可是,至高主的僕人怎麼能做壞事呢?他們只能做善事!”
維克多忍不住放聲大笑,“哈哈,你的邏輯簡直強大到讓我無話可說。”
“假面兄弟會的背景複雜,主要分爲三大派系,蘇斯王國領主支持的盜賊工會、博瑞王國支持的港口盜賊工會,還有裁判所支持東部聯盟傭兵。那些巫師的後臺老闆多半就是裁判所了。”
此刻,巴羅爾腦子裡就裹着一團漿糊,完全沒法思考。他搖頭問道:“裁判所爲什麼這麼幹?”
“就像我們飼養野豬,以其讓它們外面糟蹋莊稼,還不如圈養起來……等豬養肥了,再殺掉吃肉。”
維克多撇了撇嘴,搖頭說道:“東部聯盟的面積比撒桑帝國還要大,人類的定居點分散在各處,很容易就滋生出一個強大的怪物部族。但教會和騎士領主的力量有限,照顧不到東部聯盟。裁判所這纔想利用巫師的力量,組建強大的假面傭兵團,抑制怪物種羣的數量。教會和大領主可能知情,但知情也不會說破。誰要是敢把這件事情捅出去,裁判所就殺誰!”
“原來是這樣。”巴羅爾點點頭,他的臉色好看了許多。
維克多睨着老密探說道:“等黃金團踏足東部聯盟,我們會有機會和那個巫師組織碰面,談一談影戰士的傳承秘法……這纔是你想要的吧?”
“大人英明。”巴羅爾略顯侷促地笑了笑。
老傢伙無兒無女,把水銀視作自己的孩子。他現在只想壯大水銀,給繼任者留下豐厚的遺產。如果他培養的密探各自組建家庭,再生一堆孩子,那就不是水銀密諜了。鍊金人類單純呆板,只適合當士兵。影戰士纔是巴羅爾心目中,最理想的水銀密探。
話又說回來,水銀想在黃金團站穩腳跟,總要面對其他密探組織的挑戰。就憑水銀現在的兩把刷子,還真不夠看。
巴羅爾雖有私心,但無礙大局。維克多稍微點撥了下,便說道:“東部聯盟的事情交給陶德,你和你的那些老夥計安心培養家族密探……在此之前,我還有件事情,需要你去辦。”
巴羅爾肅然說道:“大人,您請吩咐。”
維克多猶豫了下,開口問道:“你是王國東部的密探,聽說過桑頓男爵嗎?”
“我去過桑頓男爵領。”巴羅爾頜首說道:“二十多年前,桑頓家培育出優良的桑頓戰馬和桑頓獵犬。桑頓戰馬體型粗矮,爆發速度不及普通戰馬,但耐力極強,適應崎嶇的山路,可以在一天之內,跋涉400公里的距離。三行省戰爭之後,桑頓男爵成了蘭特帝國領的附庸。”
維克多精神一振,說道:“據說,桑頓家掌握一種馴獸秘法。我想要借鑑他們的經驗,培育蘭德爾家族的迅鳥。”
巴羅爾皺眉說道:“刺探其他家族的馴獸秘法,恐怕需要很長的時間進行滲透。”
“培育戰馬的經驗不見得適合培育迅鳥。”
維克多揮舞了下手臂,說:“設法抓捕桑頓家的狩獵總管,進行刑訊。馴獸秘法有就有,沒有就沒有,我對結果不強求。但是,你不能參與刑訊。我會派精英衛士負責審訊工作。聽明白了嗎?”
“如您所願,大人。”
“回去準備一下,三天後出發,不要讓其他人知道。退下吧。”
“是。”巴羅爾倒退着離開書房。
維克多坐在椅子上陷入了沉思。巴羅爾關於生育能力和秘法戰士的推測給了他極大的啓發。
X-3將儲存好的各類信息調取出來,像搭積木一樣,構建多種模型,進行邏輯推演。不知過了多久,維克多有了一個漸漸清晰的思路,他走到窗前,攤開秀美白皙的手掌,凝視灑在掌心上的陽光,喃喃自語:“元素海照亮物種演化的道路……道路即是法則,法則即是造物主的心靈之光。”
“這是個有造物主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