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盔城城門,已經聚集了大羣好事之人。這些人裡面有普通平民,有落選的低階覺醒者,也有官方或者城內家族的探子。他們從幾天前已經守候在城門附近,似乎都想要第一時間知道,誰是最後的生還者,誰能獲得冒險者的資格。
人一旦多起來,便有了商機,於是,小販們的吆喝聲此起彼伏。
也有人在大聲爭論着,誰最有機會成功。
當然也有不明所以的人,好奇着到底這些人在翹首以待着什麼。其中,包括了一大一小兩個人。這兩個人,年紀大的三四十歲,長得五大三粗,好像一隻大黑熊。年紀小的,不過十三四歲,嘴脣邊有絨毛,真正的乳臭未乾。
這兩人,身上穿着老舊的衣物,一眼可以見到,是從鄉下地方來血盔城辦事的鄉里。如果許東在此,必然認得出,這不就是北角大熊和大郎麼?
北角大熊和大郎打算到城裡找之前打過交道的老商家商談皮毛買賣的事情。大郎少年心性,見到城門處熙熙攘攘,本來就第一次到血盔城,對什麼都充滿好奇,現在就更是忍不住問道:“大熊叔,城門這裡聚集了好多人,到底在幹什麼?”
北角大熊心裡也好奇,左看右望,始終不得要領。恰在這時,一個胖乎乎的大媽擠了過來,正在吆喝售賣自己店鋪裡釀造的酒水,聞言,轉過臉來呵呵一笑。
這些天似乎生意很好,一直很摳門的胖女人難得發了一回善心,“今天是冒險者考覈的最後一天,大夥兒都要看看,到底誰纔是最後的勝出者呢。這句話不要錢,帥哥哥,要不要來一瓶。”
她似乎對滿身強壯肌肉的北角大熊很感興趣,眼睛都似要滴出水來,“我告訴你呀,之前傳得風風火火的阿東,就是喝了我家釀的酒,可是生生把一個二星覺醒者給打殺了。這酒不貴,一瓶也就2個銀幣。”
2個銀幣?大朗心裡一算,不就是200個銅板麼,他頭皮發麻,這酒怎麼比油還貴呀?!
不過,阿東?!
北角大熊和大郎對視一眼,好奇心更重了,對於許東,二人從心底裡尊崇敬重,若不是這位少年的義舉,只怕二人今天就不是以北角村村民的身份出現了,而是無家可歸的流民。
“你認識阿東?”北角大熊不動聲息地把老闆娘胖乎乎的鹹豬手推開,掏出了2個銀幣遞過去,順便拿走一瓶酒,“還有,這冒險者又是什麼?”
老闆娘收了一個銀幣的小費,笑得眼睛都剩下一條縫,“我怎麼就不認識了,那個少年阿東,當初還住在我家二樓呢。他報名參加了本次的冒險者考覈。一旦完成考覈,就是身份超然的冒險者。冒險者這個身份可好了,入城不用繳納門稅,做生意有各種官方優待,一旦從軍或者從政,還能得到各種提拔……”
血盔城的人民,分爲四等,最低等的奴隸或者家僕,第三等的平民老百姓,第二等的寒門子弟,還有第一等的高門大閥。一言以蔽之,成爲冒險者,就身份而言,相當於第二等的寒門子弟,甚至可以自己爲自己取姓。
說起許東,這個老闆娘情不自禁地滔滔不絕起來,把自己知道的,聽聞的,各種信息揉成一爐,一股腦說出,聽得北角大熊和大郎二人一驚一乍。
末了,大郎仰起小臉,一臉崇拜:“東大哥現在這麼厲害了,那他肯定能夠完成冒險者考覈,可以脫穎而出,成爲冒險者呢!”
他話音落罷,旁邊聽到童言的一個尖嘴猴腮的男人,頓時嗤的一聲輕蔑笑出來,“鄉巴佬果然是鄉巴佬,鼠目寸光。”
大郎頓時臉紅耳赤,在他心中,東大哥是最強的男人,容不得半點輕蔑!他爭辯道:“你都不認識東大哥,怎麼知道他不行?”
那人更是嘲諷一笑,“阿東?我用得着認識他嗎,也就一個少有名氣的小傢伙。我跟你說,這次冒險者考覈的成員裡面,有血盔城的天才人物城護佑、有高門大閥的子弟、有經過血與火考驗的覺醒者。其中不乏三星、四星的高手。阿東才什麼修爲,不過是一名二星覺醒者,怎麼可能勝出?”
說到這裡,這個傢伙忍不住得意地說道:“你可能還不知道吧,血盔城楊家的二少爺楊少星,本身是一位三星覺醒者,二十天前,他與兩名三星覺醒者,一名二星覺醒者共同進入幽靈森林,要去殺死阿東。面對這樣的強敵,阿東必死無疑!”
“不可能!”北角大熊斷言道,“阿東一定能夠成功的。要不,我們打個賭,我賭阿東可以成爲冒險者。”
打賭?!那尖嘴猴腮的男人眼睛一亮,然後上上下下地打量北角大熊,“先別急,說說賭什麼。賭金太少,我可不陪你玩。”
北角大熊捏了捏懷裡的錢袋,豎起兩根手指,“賭三個金幣,如何?”
那尖嘴猴腮的男人眼睛都似要放出光芒來,“好,賭就賭!”
三個金幣,對於平民而言,也是一筆動人的橫財,這男人有絕對的信心,許東必死無疑,只道這是必贏的賭局,當然想都不想便答應了。更何況,他是血盔城裡西大街出了名的流氓惡棍,要是對方反悔,也有絕對的把握,能把金幣打出來。
然而大郎一聽,頓時神情一變,哆嗦着扯一扯大熊叔的衣袖,焦急道:“大熊叔,那可是村裡過冬的救命錢,你別意氣用事,我們快走吧!”
但北角大熊不爲所動,反而輕輕拍一拍大郎的腦袋,“你要相信東子,這個世界上總有人能夠帶來奇蹟……”
不多時,人羣中鬧哄哄起來,北角大熊二人舉目望去。寬大的城門口,先是一行身穿紅白裝束起碼五六十人的傳教士出現,傳教士有男有女,排成兩列,步伐一致,緩步出現。他們神情肅穆,垂目頷首,有一股神聖潔淨的意味,能夠使人心靈安寧平靜。與鬧哄哄的聚集人羣相比,那是一片落地無聲的安靜。
隨着這兩列修士之後,乃是二十人的武士團隊。武士們同樣身穿紅白裝束,長袍之下,身材健碩。他們的眼神精彩明亮,像一盞盞點亮了的燈,熠熠生輝,每一個人都有着旺盛的生命力,實力不一而足,但可以肯定的是,居然盡皆是覺醒者!
而武士團隊之後,纔是被簇擁着的兩位大人物。一前一後二人,分別是慈悲善目的老者,溫和親切的青年。
尖嘴猴腮的男人立即瞪大了眼睛,“這是聖教的人,蒙多在上,那二十覺醒者,是羊皮盾劍戰士團吧?一星到四星的覺醒者都存在,好恐怖,好強大!還有那兩人,不就是蒙多殿的夫主教和寒副主麼?這兩位大人物,平日裡都是見首不見尾的,今天到底因何事,也到這裡來湊熱鬧了?”
聖教一行人,也不與其他人等交流,只是尋了一處角落,安靜而沉默地守候,不動聲息不顯山水,一如聖教行事。
這男人喃喃自語沒多久,城門便又有一陣涌動。
只見一個鬚髮柔順緊貼頭皮的華服老者、身穿華服的淡然青年以及同樣華服得體但卻嬉皮笑臉的少年,三人龍行虎步,在一衆家僕的圍繞下,風風火火地走出城門。那些僕人的衣服顯眼處,赫然繡着一個“楊”字。
這是楊家人了!
楊家僕人之中沒有任何覺醒的甲士,清一色都是身體強壯的男人,但不容小覷的是,這足有上百人的家僕,身上無一不是穿上低級巡邏員的制式裝備!而且僕人之間,進退有度,默契十足,顯然精通合擊分襲。換言之,這一百人,乃是一百名經過軍事訓練的一星覺醒者!
而且……那三個華服男子,年老者分明就是楊家當代家主楊生耀、兩位年輕的,一位是大少爺楊少平、一位是三少爺楊少庭。
北角大熊見到家僕衣服上的楊字,神色一動,問道:“這個楊家,是不是就是追殺阿東的二少爺楊少星的那個楊家?”
尖嘴猴腮的男人嘿嘿一笑,“沒想到你還認識字,不錯,這個楊家,就是那個楊家。”
楊家之後,馬家、樑家以及其他二線家族也出現了,可以見到,楊家果然不愧血盔城除城主外最強大的家族,除了馬家樑家,以及極少數的其他小家族,剩餘下來的城中家族,不論高門寒門,統統走入楊家的陣勢之中,一時間,高談闊論不斷,談笑風生連綿。
這些家族,幾乎象徵了血盔城民間的力量,屬於城內的一個勢力。而這些家族的掌門人,盡皆是跺一腳都能在血盔城引發大地震的存在。
不少人都開始狐疑了,往屆的冒險者考覈結束之日,也有各大家族的人來捧場,不過卻是象徵式,也不可能各家巨頭都齊聚。一時間,各種猜測狐疑雪片一樣亂飛。
尖嘴猴腮的男人也目瞪口呆,情不自禁地掰手指頭,“聖教、楊家、馬家、樑家……還有冒險者聯盟的大人物,齊聚血盔城城門,看來他們都對誰能脫穎而出獲得勝利很感興趣呢。真是興奮呀,城主大人出城時候的排場,都沒有今天這樣盛大,這裡的人,簡直上萬。果然是萬衆矚目,如果我是勝出者,今天開始,我的名字必然能夠在北樺行省遠揚!”
北角大熊這輩子還是第一次見到那麼多的大人物,心馳神往之下,十分期待着,接下來的勝利者出現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