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魚壩位於岷江邊上靠近邛崍山脈餘脈的營山。這是江邊的一處高地,故稱之爲“壩”。據說當年由於岷江時常氾濫,三國時諸葛武侯在此釣了一條烏魚,以魚化身爲壩保住了一方平安。於是這地方就被起名爲烏魚壩了。
其實這不過是個傳說而已,烏魚壩因爲其形狀有些像魚,兩頭狹窄,中間寬,而且基石爲黑色玄武岩而得名。和那位多智近乎妖的諸葛武侯沒有半毛錢關係。
烏魚壩這邊有一個自然村落,村子不大,三十多戶人家,一百多口人,世代以魚獵耕種爲生,民風頗爲彪悍。所以這村子的治安不錯,真就是夜不閉戶的。
雷濤走到村口的時候,被兩個巡邏的民兵攔了下來。他隨即打了個電話給那矮個子:“我已經到了,就在烏魚壩村的村口,這邊有兩個民兵攔着我盤問呢。”
矮個子在電話裡說了一聲,讓雷濤把電話給那兩個民兵。
“……馬叔啊!這是您的客人啊!沒事……那我帶他去村委會找您!”那爲首的民兵接過電話之後,對雷濤的態度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熱情地給雷濤引路帶他去了烏魚壩村的村委會。
到村委會門口,雷濤見到了那個壯漢,民兵稱呼他爲“牛叔”。這姓牛的壯漢對雷濤點了點頭說道:“桑老闆,我馬哥在裡面等您。”
隨後他和那兩個民兵打了個招呼就帶着雷濤進了村委會。
在村委會的一間廂房裡,雷濤見到了那個被稱爲“馬哥”的矮個子。
“馬大年,江湖上朋友給了個綽號叫我‘馬面’。”那矮個子對雷濤伸出了手,做了個自我介紹。
雷濤聽到他這綽號,不禁莞爾一笑,朝他身邊那壯漢指了指說道:“那這位兄弟應該就是‘牛頭’了?”
他是說笑話,可沒想到這卻真就是歪打正着了。這一高一矮兩個人在盜墓的圈子裡,的確有些名氣,而他們兩人的綽號的確就是“牛頭馬面”。
那牛頭聽到雷濤叫他的綽號,不禁有些慍怒地說道:“老子叫牛墩。”
雷濤這下子算是徹底被雷到了,這五大三粗的莽漢,竟然和那大科學家一個名字。
馬大年朝牛墩使了個眼色,這莽漢隨即出去在門口看着。馬大年朝雷濤笑了笑說道:“我兄弟有點耿直,您別往心裡去……”
“沒什麼的,我也就是開個玩笑。東西帶了嗎?”雷濤坐下之後直接了當的進入了正題。
馬大年也是急於交易,客套話自然就不說了。他轉身從一個木箱子裡拿出了一個包袱。包袱打開之後,一個青綠色的東西出現在了雷濤的面前。這東西看着和熬中藥的單柄藥罐差不多。一個長長的方柄,圓圓的身子帶着蓋子,罐身上有個和雞頭一樣的壺嘴,那壺嘴還能上下翻動。
雷濤曾經在淳于清那裡的青銅器圖鑑上看到過這種器物,它叫“雞首盉”,是三國時期的典型器型。
盉是古代盛酒器,是古人調和酒、水的器具,用水來調和酒味的濃淡。盉的形狀較多,一般是圓口,深腹,有蓋,前有流,後有鋬,下有三足或四足,蓋和鋬之間有鏈相連接。
這件東西從它的外表看,屬於非常明顯的新坑貨,那斑駁的銅綠之間還有些泥土的印跡。
按照雷濤的推測出土應該不久。
按理說,在古玩行裡也有那種以贗品設局的,大多都是用假貨冒充真品,再找個農村地方,編造個什麼老農挖到寶貝之類的故事騙人。可雷濤相信這次馬大年應該不是設局的騙子。
這案子已經鬧出了人命了,如果是騙子的話,早就跑得沒影了,換個地方可以再騙人。沒必要冒險找他這麼個陌生買家交易。
他點了點頭說道:“東西不錯,你這個打算要價多少?”
“兩萬!”馬大年想都沒想直接抱了個價格。
這個價位和雷濤之前瞭解到的實際市場價差了五倍,由此可見他們應該是非常急於想賣掉這批東西了。
想明白了之後,雷濤點了點頭說道:“東西我看過了,應該沒問題。價格我們還可以商量。你這一次性要出這麼一批貨,那還是挺麻煩的……”
雷濤先是說明了交易中存在的困難,這在馬大年看來只是爲了討價還價預埋的伏筆。不過雷濤雖然是這麼說但對於馬大年說的那批寶貝還是挺感興趣的。接着馬大年就把用手機拍攝的一些東西的照片給雷濤看了。
從照片上看,這的確是數量比較衆多的一批三國時期的文物。雷濤原本想要了解一下這些東西是從什麼地方弄來的,卻被馬大年以不便透露爲由拒絕了。
“我們說好了,東西我帶你去看,看東西之前,你先給一百萬的預付款,看完了東西之後,你就得付錢。然後……那些東西你自己負責運出來,我們就不管了!”馬大年的要求不得不說十分苛刻。
一般的出土文物交易也沒有這樣的。雷濤自然是不能答應的。馬大年在權衡了一下之後,對雷濤說了事情。
這些東西是他們在山裡找到的一處三國時期的窖藏。數量衆多,他和牛墩兩人沒辦法運出來。所以就只能以這種方式交易了……
經過雷濤討價還價最終確定了,馬大年用等值的文物作爲抵押,而雷濤也可以提前預付一百萬。剩下的錢和東西等馬大年帶着雷濤去那處藏寶地看了之後現場交易。
隨後馬大年又拿出了幾樣寶貝,這些東西可比剛剛那個雞首盉還要珍貴。其中一個白玉雕琢的玉璧就已經價值將近百萬了。
雷濤給馬大年一張銀行卡,原本想着要和他一起去最近的銀行查看一下卡里的錢的。沒馬大年竟然直接拿出了一個POS機,直接可以劃賬。怪不得他會選擇在這偏僻的小村莊裡交易呢。
而馬大年也真就是被昨天的事情弄得有點疑神疑鬼了,在自己的地盤上,他才能安心一些。
等到雷濤帶着這些從馬大年手裡買來的東西回到賓館的時候,卻沒想到他剛回房,黎春波就上門來了。
“雷總!”黎春波這回的態度明顯比今天中午的時候要嚴肅了許多,“我想您應該知道我今天來找您有什麼事吧!”
“呵呵,黎警官,我是真不知道你來找我做什麼?我應該知道嗎?”雷濤似笑非笑地對黎春波說道。
黎春波沉聲說道:“雷總,我知道你和我們市領導關係很好,但你是不是該給我解釋一下你剛剛帶回來的那些東西啊!”
雷濤剛剛走進酒店的時候,拎着一個蛇皮袋,僅從袋子
的外形來看,就不難看出裡面裝的大概是些什麼東西了。的確雷濤在被人家監視之後,再兀自強辯的確沒什麼意思。
可雷濤還是笑了笑對黎春波問道:“黎警官,我想問問你,你現在是以一個警官對待一個犯罪嫌疑人的立場來問我問題呢,還是僅僅只是向目擊者詢問案情呢?”
“這完全取決於雷總和我們配合的程度,我知道雷總是個億萬富豪,應該沒有犯罪動機,但如果你不配合我們的工作,而執意要爲犯罪分子打掩護的話……”黎春波此刻已經把雷濤定性爲購買贓物的人了。他想來想去也只有這種可能最合理。
雷濤淡淡地一笑打斷了黎春波的話:“……那你們就準備把我和罪犯一鍋燴了?”
他其實也知道,警察目前能抓到的證據也就只有他在案發現場怪異地坐電梯的行爲,而今晚上如果黎春波準備在沒有搜查令的情況下搜查他的房間也是能查到那些他買回來的賊贓的。
就在這時,門外又傳來了敲門聲,打開門一看是一位警銜比黎春波還要高的中年警官。雷濤看了看他的樣子,應該是邛川市局的某位副局長。
可他沒想到對方開口自我介紹卻是邛川市局局長翁化文。
“雷總,我知道您也許對我們警方有些難言之隱,但我想請您相信我們警方是會明辨是非曲直的。您不要有什麼顧慮。您是瞿書記和吳市長的客人。我們可不想您在邛川地面上出什麼事情。您要知道那些犯罪分子可是心狠手辣的。他們打死的那幾個人就是從南港來找他們交易的客商……”這翁化文說起話來就比黎春波要委婉許多了。
其實翁化文是同意黎春波的推測的,但也許是因爲瞿勃和吳東江的關係,他不想得罪了市領導請來投資的客商,所以就只能把話說得委婉一點了。
可沒想到,雷濤聽完他說話,卻哈哈笑了起來:“翁局長、黎警官,你們是不是猜我是個私底下違反國家法令收購賊贓的文物販子啊?”
他這個態度倒是讓翁黎兩人臉上有些尷尬。他們的確是這麼想的,之所以來做雷濤的工作希望他能和警方合作,那完全是因爲顧忌市領導的面子。
雷濤轉身從大衣櫃裡提溜出一個大包袱,他打開包袱之後,把今天從馬大年那邊買來的東西一一拿了出來,一邊拿還一邊把這些東西的文物價值和市場行情說了一遍。翁黎兩人聽的是心驚肉跳,這一包袱的東西已經價值五百多萬了。這可是一起重大案件了。
可沒想到他們的驚愕還在後面,雷濤把這些說完了之後又說了一句:“這還只是冰山一角。這兩人打開了一處三國時期的窖藏,裡面的文物根據馬大年的估值應該價值五個多億。”
五個多億!
如此重大的文物盜掘案件對於邛川來說,那真是破天荒的天字第一號案件了。可雷濤如此爽快地揭露這些又是爲了什麼呢?
直到雷濤對翁化文他們把事情的起因原委全部說了之後,他們還有點暈暈乎乎的。說實話,他們真是從來沒有聽說過如此天方夜譚式的故事。如果不是那些東西就擺在面前,他們真就是以爲雷濤在說故事了。
“雷總,你打算怎麼做?”聽完了雷濤的話之後黎春波面色凝重地問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