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博物館的物品搬回家,結清房租,李江暫時息下繼續辦博物館的心思,一心想着賺點錢,爭取早日將債務還清。
當老師的這些年,李江的業務水平還是很高的,退休以前已經獲得歷史高級教師稱號。如果不是爲了心愛的收藏,他根本不會謝絕學校的挽留,早早的辦理內退。就算如此,學校仍然數次上門,希望能夠將他返聘回去,繼續擔任歷史老師。
現在既然已經將博物館關閉,而且家裡也的確需要用錢,李江也就沒了過去的堅持。第二天就給北榮一中打了電話,返回學校上班。
父母都忙着上課,李樹軒卻突然閒了下來。
他已經是大四下學期,還有一個月不到正式畢業。本來他準備找家實習單位,因爲家裡出事就耽擱了下來。而此時離正式畢業還有兩週,再找也沒有必要,還不如拿到畢業證之後再說。
這麼一想,李樹軒即沒着急回學校,也沒着急找工作,反而成了家裡最清閒的一個。
吃了睡,睡醒了上網,上網餓了接着吃。如此往復,一連過了一週放佛豬一樣的生活,李樹軒終於厭煩了,決定回學校。
晚上父母回來之後,將自己的打算一說,父母當然不會反對。反正還有一週就要舉行畢業典禮。畢業典禮之後就可以拿到畢業證和學位證,從此以後就算徹底告別校園,走入社會。
有小雪的幫助,李樹軒對未來充滿信心,而且時刻記得對父親的承諾。雖然李江聽的時候,可能覺得兒子是在安慰他,但李樹軒卻不這麼想。
有生以來,他還是第一次鄭重其事的告訴自己:最多十年,十年之後,一定要在北榮縣建立一座世界上最偉大的博物館。
第二天,李江,王蘭忙着上課,李樹軒收拾行李返回學校。
中魯師範大學,二類院校,位於陽泉市中部偏南。作爲師範類大學,中魯師範大學雖然僅僅是二類院校,但在整個中魯省師範類院校中卻是排行第一。而李樹軒之所以報考這裡,也是受了父母的影響。
只是他當初選擇的繫有點尷尬,數學系。其實李樹軒原本填報的志願並沒有這個系,最終卻因爲分數不夠,被調劑過來。結果就是,整個系近八十人,卻只有十一名女生,嚴重的狼多肉少。全系男生眼泛綠光,嗷嗷的直衝而上,他還沒有反應過來,已經全部名花有主。
整個大學四年,除了在宿舍玩電腦,球場上踢球,李樹軒認識的外系女生全加起來,也不超過兩位數。就算這僅有的幾個人,不是名花有主,就是屬於那種“看背影讓人蛋疼,看正面讓人心疼”的人。
中魯師範大學,面積不大,環境卻很優美。校園內有一座幾十米高的小山丘,山上佈滿樹木,花草,不少教學樓就設在半山腰。每天上課下課,別的不說,倒是能鍛鍊身體。
此時校園裡已經充滿了離別的氣氛,時不時能夠看到充滿眼淚的歡笑,充滿幸福的分離。這幾乎是每個畢業季都會存在的現象,相比起來,李樹軒倒頗爲輕鬆。單身一人,無牽無掛,除了捨不得宿舍裡一起吃喝玩鬧的哥們,他還真沒有太多感覺。當然,如果讓他選擇,他寧願找個人分手。
宿舍裡空空蕩蕩,該賣的物品都賣的差不多,除了電腦和被子,已經所剩無幾。
李樹軒剛剛推門進去,老大停下手中的遊戲,轉頭關切道:“樹軒,回來了,工作找的怎麼樣?”
對家裡發生的事,李樹軒並不想讓太多人知道,畢竟那關係到老爸的面子。聽到老大問話,他隨口笑道:“還沒找到。”
老大這人不錯。聞言拍拍李樹軒的肩膀,寬慰道。“別擔心,很快就有老師招考信息,去考就行。實在不行就先做志願老師,以後招考的時候還能加分。”
李樹軒點點頭,問道:“老大,你找的咋樣?”
老大灑脫道:“我,找了一家教育公司,先幹着。等考上老師就辭職。”
對老大能夠順利找到工作,李樹軒很爲他高興。
到了大四下學期,課程已經全部結束,學生們最重要的任務就是找工作,李樹軒也不例外。他這次回家,雖然也有李江的關係,同時也是找工作實在找煩了。數學系,如果不當老師,真心沒啥好工作可幹。
環顧一番四周,李樹軒不由奇道:“嗯,老三呢?”這個時候,宿舍裡應該都在纔對。
老大來的比較早,聞言嘆道:“他呀!昨天和女朋友分手了,通宵上網,現在還沒回來呢!”
李樹軒點點頭,連原因都沒問。其實他也知道,還不就是那點事,一個要留在陽泉市,一個要回家,最後只有勞燕分飛,從此形同陌路。
又和老大說了幾句話,李樹軒也沒了說話的興致。打開電腦,先把QQ掛上,隨意瀏覽了一些網頁。最近也沒啥大新聞,他又登陸一些著名拍賣公司網站,看着那一件件價值連城的拍品,心裡暗歎不已。
當看到一枚印章拍賣價居然高達八位數的時候,李樹軒突然心中一動,拿出董天賜給他的名片,上面也有網址,不過他從來沒有瀏覽過。一時興起,迅速的輸入網址。
華鑫拍賣行的網站和其他拍賣公司網站大同小異,主頁上既有即將舉行的拍賣會信息,也有已經結束的拍賣會。還有一些經典拍品的信息,拍賣價格。
李樹軒對此沒有多大興趣。至於那些鑑定信息,理論知識再高明也沒用,這玩意兒需要的知識面太廣,不是看幾本書就能掌握的。不過他發現就在昨天,華鑫拍賣行順利舉行了一次古印章拍賣會。迅速的打開網頁,他頓時愣住了。
網頁中央位置展示的拍品中,最靠前的兩枚印章居然是文彭的“自顧爲人淺”印和“五湖遊俠”印,其樣式,規格,和自己仿製的那兩枚印章一模一樣,至少從圖片上看不出任何差別。
兩枚印章,單枚估價四萬八,最後成交價居然雙雙超過八萬,“自顧爲人淺”八萬三千,“五湖遊俠”八萬六千。更讓李樹軒震驚的是,在印章的廣告頁中,居然有知名鑑賞家開具的正品證明。
“這,這怎麼可能?”
李樹軒心中震撼,臉色也有點不好看。他原本以爲董天賜買回去要自己收藏,誰知道居然掛上了拍賣會拍賣,而且雙雙成交。最重要的是,這兩件拍品都通過了鑑定,這簡直是匪夷所思。他可不認爲自己的仿品真的會如此出色,能夠瞞過天下人的眼睛。
再一想到當初董天賜所說的話,尤其是他特意着重提到的“祖傳”兩個字,李樹軒瞬間出了一身冷汗。隱隱的,他覺得自己好像遇到了麻煩,天大的麻煩!
如果董天賜明明知道是仿品,卻仍然以真品價格成交,而且還能拿到真品鑑定書,那說明他對這一套程序很清楚,而且常常這麼幹,其中的貓膩簡直駭人聽聞。而自己則無意中捲入其中,如果真被查出來,想跑都跑不了。
“坑爹啊,就知道沒那麼簡單。天上哪有掉餡餅的好事,這混蛋,想坑死我啊!”
李樹軒幾乎有些頹廢的坐在椅子上,他已經能夠猜到,這次成功之後,說不定董天賜還會回來找他。唯一值得慶幸的是,董天賜並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陽泉市那麼大,想找到他也不是容易的事。而且他立刻作出決定,再也不去萬佛山古玩市場,免得被他瞎貓碰到死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