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四兒似乎很怕迎面而來的那個男子,還沒等男子走到身邊就已經沒由來的打了個冷顫,下意識地想往劉宇浩身後躲閃。
“咳咳咳……”
劉宇浩有些惱火,卻又不能表現在臉上,只有咳嗽幾聲,以暗示心中不滿。
“呃……那啥,你小子喊什麼喊?人嚇人嚇死人你知道麼?”
姚四兒及時反應過來,一股無名之火使得他老臉微微漲紅,就今天這表現還怎麼能讓劉少看重?忒他娘失敗了。
一時間,姚四兒把胸中的憤怒都發泄在了來者身上。
男子大概沒想到姚四兒居然會拿那種高高在上的語氣和自己說話不由得愣了愣。
可也就是半秒鐘的時間,隨即嘴角撇過一絲鄙夷,冷笑道:“行啊,姚四兒,這才幾天不見?你個不見長,脾氣倒漲了不少。”
“少你娘胡咧咧。”
姚四兒已經漸漸恢復到了他本來面目,滿臉痞賴,順手就想推開擋在自己面前的男子,道:“好狗不擋道知道不?走,帶我去見你哥。”
可不曾想,那男子身子如被釘在地上一般,任憑姚四兒推了兩三下卻紋絲不動,頓時,丟了面子的姚四兒臉如同豬肝一般更紅了,呼哧、呼哧喘着粗氣,兩眼幾要噴火。
男子不屑抿了抿嘴角,伸出右手,“要見我哥也可以,先拿錢來。”
“拿錢?拿什麼錢?”
誰都能看得出來,雖然姚四兒還梗着脖子,可已經有點心虛,就連說話的聲音當時也弱了下來,“施誠,你少跟我在這兒胡唚,我可一個大毛都不欠你小子。”
“看來你是真的想賴賬啊姚四兒。”
被稱爲施誠的男子一聽姚四兒剛纔那話立刻怒了,右手稍微一使勁卡在姚四兒脖子上就把他提溜的雙腳離開地面,滿臉寒霜,咬牙切齒道:“我告訴你姚四兒,今天你要是不把那二十萬拿出來,小心走不出這片地兒。”
由此可見,施誠膀子上的力氣大的嚇人,居然能輕輕鬆鬆把一百八十多斤的姚四兒單手舉起,而且還不費什麼勁。
“呃……放,好,好好說……”
姚四兒四五條腿一起在空中劃拉着,眼淚鼻涕水全部涌了出來,看得出,被人卡住脖子吊在半空中的滋味一定很不好受。//.//
劉宇浩微微皺眉,朝藤軼使了個眼色。
他本來不想引起對方注意的,可現在不出手卻不行了,畢竟他現在是姚四兒名義上請來的幫工,總不能眼看着自己的僱主被人打了還無動於衷吧,那戲可就要演砸嘍。
藤軼會意微微點頭,看似毫無章法地連哈帶扒拉闖到姚四兒與施誠之間,嚷嚷道:“別打我老闆,別動手呀,他還沒給我工錢呢……”
“這傢伙,可真鬧!”
劉宇浩心中一陣腹誹,想笑又不敢笑出聲,咬着嘴脣,肩膀不停抖動,差點沒憋出內傷。
可別小看藤軼剛纔那兩下跟農民耍無賴一般,劉宇浩心裡清楚的很,普通人壓根就受不了經過靈氣洗經伐髓後的藤軼撥楞。
果然,施誠胳膊吃痛悶哼一聲,放下姚四兒後退兩步,“你是誰?”
“你無緣無故打我老闆幹嘛?你要把他打傷了我找誰要工錢去?”
藤軼還在裝瘋賣傻,皺着眉揮動雙手,似乎很委屈,學着施誠剛纔的模樣伸出手,道:“你們要打架也行,先把我工錢給了,隨便你們怎麼打我都不管。”
“他就是一個無賴,怎麼會成了你老闆呢。”
施誠恨的牙根癢癢卻無可奈何,別看藤軼剛纔只是輕輕撞了他一下,可施誠卻覺得現在自己已經渾身痠麻,右手幾乎擡不起來。
天底下居然有力氣這麼大的人?端的是了不得!
藤軼心中促狹一笑,臉上卻裝作一本正經,很認真地道:“這個姚老闆說了,請我來做下苦,讓我哥幫忙做什麼,什麼腿子……一天一百塊錢呢,這種活在我老家可不好找。”
施誠臉色驟變,也顧不得剛纔被藤軼撞的渾身不對勁,連忙用還能活動的左手捂住藤軼嘴巴,壓低聲音,呵斥道:“嚷嚷什麼,小聲點,別讓人聽見。”
腿子和下苦都是行話。
腿子指盜墓活動中的技術工人。他們在盜墓過程中扮演着“項目經理”的角色,負責探尋墓地的具體位置,以及確定裡面是否還有文物等。“支鍋”不在現場時“腿子”就有絕對的權威。
而盜墓產業鏈中,最底層的是下苦。扮演下苦角色的多是農民工,從事的也是最基本的盜墓挖掘工作。通常情況下,即使“支鍋”盜取一座古墓的利潤達到上千萬元,但一個下苦最多也只能得到幾百元到幾千元報酬。
這些話若是在別處大聲說出來可能還不會被人注意,可壞就壞在藤軼說話的地點選擇不對,旁邊那些人不是盜墓的行家就是成年混跡與行內的古玩販子,焉有聽不懂行話的道理?‘
萬一被人發現他們有盜墓的意向,怕是很快就會有人找上門來要求分一杯羹,那纔是真的要壞事呢,這也是爲什麼施誠會突然堵住藤軼嘴巴的重要原因。
就這麼,精明如藤軼隨隨便便打了個嚓就讓施誠忘記了確認對方真實身份的初衷,這種應付突發狀況的能力不可不謂之高明。
但施誠仍未忘記那二十萬塊錢的事,狠狠瞪了姚四兒一眼,道:“約好的時間還沒到你就急着找下苦來,你小子急個毬呀,快走,回去再跟你算賬。”
“哼,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姚四兒剛纔吃了一記悶虧,直到現在臉色還有點發青,被施誠一通埋怨也不敢還口,只在心中暗罵,同時咬牙切齒地拿能殺死人的目光狠狠剜了對方一下。
從頭到尾劉宇浩都沒說過一句話,直到這時他才微微一笑,轉過身嘴角一撇不易覺察地朝藤軼使了個讚賞的眼色。
估摸着這會鬼市已經開始,狹窄的街道兩邊古玩商販的地攤一個接着一個,前來尋覓古玩文物的男女老少人流如織,熙熙攘攘,熱鬧非凡。
前來淘寶者差不多都是趕前不趕後的,各自在地攤中間巡察,時不時蹲下細看,惟恐有真寶貝從眼皮底下溜掉,劉宇浩一行四人從人堆裡艱難穿行,倒也能聽到幾句有意思的對話。
“哎喲喂哥們,怎麼是你呀!發現什麼啦?”
“沒有、沒有。”
“別介呀,我喜歡這隻小青蛙,要價太高,正商量呢,您給掌掌眼?”
“呃……掌眼不好說,不過這賣家是我朋友,畢竟是戰國時大開門的老物件,要不然我跟他說說,給哥們您讓點價?”
“得嘞,就衝您這面兒,這多子多孫我也得包起來。”
“……”
劉宇浩聽着覺得有意思,隨便掃了一眼,差點沒笑出來。
還大開門呢,狗屁!
孰不知,那所謂的戰國時期的老物件怕是上個星期才從糞堆裡刨出來的,上面還沾着新鮮的屎尿和狗血呢。
就這樣的戰國老物件,在潘家園裡頂破天也只能用來忽悠忽悠不懂古玩的老外或者剛入行的棒槌,只要稍微有點古董知識的人都不會在這物件上打眼。
可笑那倆人居然還說的那麼一本正經,彷彿真的錯過這村就再看不到這店似的,真真要把人給笑的肚子抽筋,趴倒在地上。
四人誰也不開口說話,就這麼悶頭往前走,一直等出了整個鬼市才向右拐,再穿過一條五六百米的土路纔算到頭。
“這……腿子可以進去,那下苦就算了,在外面呆着。”
施誠推開一處小院大門,神色猶豫了一下,但最終還是將藤軼拒之於門外。
倘若是平時,施誠肯定不會考慮一個下苦的感受,但今天他可是實實在在吃了藤軼的虧,這會也不敢小看面容枯槁的藤軼了,所以纔有剛纔的一番解釋。
藤軼有些不悅,微微皺眉,臉色沉了下來,“憑什麼我不能進去?我也是拿工錢的,我……”
“你看這位老闆……大家都是出來混口飯吃不是,這黑燈瞎火的讓我兄弟等在外面也不妥當。”
劉宇浩攔住了藤軼,把話頭接了過去,已經到了地頭,他倒不怕施誠出什麼幺蛾子,但畢竟言多必失不是,眼見着就要見到正主了,須得防着點出什麼簍子婁子。
姚四兒也在一旁幫忙,道:“是啊施誠兄弟,這一片本來就不太平,還是讓他一起進去吧。”
“好了,好了,一起進去吧。”
施誠其實是個老實人,耳朵根子又軟,聽不得人家在自己面前軟語哀求,不耐煩地揮揮手把路讓開,“進去可以,但一會別亂說話,最好看到什麼都當自己眼睛瞎了。”
藤軼心中冷笑不已,臉上卻裝出很老實的樣子使勁點頭。
“哥,我回來了。”
四個人前後腳進了小院,施誠把門掩上拴了門閂後提高聲音嚷嚷了一句,看那意思,他似乎是想提醒施保自己並不是一個人來的,後面還有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