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口縣距離黃海市只有一百多公里的路程,可海口鄉的路不怎麼好走,加上駕駛員沒去過,所以這一路上耽誤了不少時間,這駕駛員知道要耽誤時間問路,所以當時他就多說了時間,實際到達七裡屯村的時候,也不過才十一點二十而已。
十一點二十,這是很多人家吃飯的時間。
在這裡叫不到車,水淼讓駕駛員先別走,直接找到了廖繼芬家。
一打聽才知道,這個廖繼芬已經去世兩年了,不過他的兒子很幫忙,拿出了一個小本子,小本子上面記着廖繼芬的筆記和遺言。
當年,廖繼芬經親戚介紹,在中海大醫院做清潔工,認識了本地一個叫劉紅梅在中海大醫院當護士的女人,廖繼芬還租了她家的房子,兩人關係很好。有一天,劉紅梅對廖繼芬說,醫院裡面經常有流產的孩子,問廖繼芬要不要,有些孩子還能救活,救活以後可以抱出去賣個好價錢,事成之後,劉紅梅也可以分點外快什麼的。
廖繼芬信以爲真,心想這是好事啊!別人不要了的孩子,自己抱回去養一段時間然後再賣了,這應該不犯法吧?
於是,廖繼芬就答應了下來。
誰知,第二天夜裡廖繼芬就被叫到了醫院的後門,劉紅梅就把一個渾身還帶着血的孩子交給了廖繼芬,廖繼芬沒來得及細看,就被鬼鬼祟祟的劉紅梅給催促着趕走了。回到住處,廖繼芬就發現這是一個很健康的小男孩,心裡疑惑,等劉紅梅回來,劉紅梅就告訴她這是人家流產了的孩子,讓廖繼芬趕緊抱回老家去養,如果不要,她就送給別人了。
廖繼芬沒有懷疑,第二天一大早就抱着孩子回老家了。
在家裡養了幾個月,廖繼芬經人介紹,就把小男孩以三千塊的價格賣給了晨建國。
得了錢,廖繼芬理應高興纔對,可是她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她越想越不對勁,就覺得這孩子不像是流產的孩子。
於是半個月後廖繼芬又回到了中海市,找到了劉紅梅,說出了心中的疑慮。誰知,聽了廖繼芬的話後,劉紅梅卻發火了,她怒氣沖天的問廖繼芬是什麼意思?廖繼芬是個老實人,見劉紅梅發火,連忙賠禮道歉。
就這樣,廖繼芬又回到了老家。
可是,她仍然心裡不安。
碰巧有一天,她遇到了被村裡有錢人家請來看風水的熊英,她特意把熊英請到家,說出了心中的疑慮,爲了心安,她還把賣孩子的三千塊錢給了熊英,讓熊英幫忙照顧孩子。那時候熊英就已經是個爛賭鬼,見錢眼看的他,當即就表示願意照顧孩子。
後來,晨建國要賣了水淼,恰巧又被熊英遇上,這纔有了熊英救水淼的後話。
按理說,廖繼芬應該心安了纔對,可是她仍然懷疑劉紅梅在騙她。
歲月不饒人,家裡也走不開。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廖繼芬沒有再去成中海市,她把這些寫了下來,並寫下了劉紅梅家的地址,有朝一日孩子找回來,她讓自己的兒子把這個交給那個孩子,並珍重的說聲對不起。
看了廖繼芬的遺言,水淼震驚了!
水淼也一下子想通了,爲什麼爺爺對自己不冷不熱,和自己在金錢方面斤斤計較了,原來廖繼芬賣自己的錢被他拿去賭了!
這個世界,竟是如此的殘酷,如此的現實!
得知這些重要的信息,水淼不但沒有憎恨廖繼芬,心裡還十分的感激她,如果不是她,自己恐怕早就被那個狠心的劉紅梅給扔進垃圾堆了吧?
從筆記的語句之間,水淼感覺到了廖繼芬的疑惑,還感覺到了一些陰謀,那個劉紅梅,絕對不是什麼好人。
當即,水淼立刻乘坐麪包車去小店買了很多的燒紙,上墳燒給了廖繼芬。
臨行前,水淼拿出三萬塊錢給廖繼芬的兒子廖誠,並稱呼廖誠爲哥。
廖誠深受感動,說什麼也不收水淼的錢,最後拗不過水淼,象徵性的收了三千。
省道上,水淼一行三人下了麪包車,攔了一輛大巴,在下午五點多的時候就趕到了中海客運西站。下了車,雖然天色已晚,但水淼馬不停蹄,帶着大家直接趕去了中海市,布陀區的新澤村。
中海市是國際大都市,這裡高樓林立,車流如潮。整個中海市常住人口密度達每平方公里四千多人,是華夏國人口密度最高的城市;全市常住人口三千萬人,而流動人口就有一千多萬人。中海市最繁華的地段,一般人根本住不起。所以,像布陀區這種周邊的郊區村子便是外來務工人員租住房屋的最佳場所了。但儘管如此,這裡的房價仍然很高,高達一平方就值兩百塊一月的恐怖標準。
新澤村的東邊有一條由南至北的大路,叫祁連山路。
出租車停在了一家十三層樓高的賓館前面,水淼之前在這賓館應聘過服務員,知道這附近沒有什麼臨時好住又特別便宜的賓館,便在這裡定了兩間房,暫時先住了下來。
兩間房,八百塊,而且還是一般的房間。
要是以前,水淼是不可能捨得這麼大手大腳花錢的,但爲了不讓晨香妹妹受委屈,水淼根本不在乎這些錢。更何況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水淼沒時間帶着大家到處去找便宜的房子,先住下吃點東西再說。
水淼和陳冰一間,晨香一個人一間。
大家洗了把澡,鎖好門,一起下樓,找了一家小飯店,點了四菜一湯,幾碗米飯,吃飽了之後,水淼按照廖繼芬給的地址,找到了新澤村77號。
“靠!這劉紅梅家的房子挺大啊!”
夜色籠罩之下,一眼看到77號門牌,陳冰就驚訝的叫出了聲來,這棟房子是樓上下三層結構,院子內外都是間隔出來的小房間,大的不算,小的房間起碼就有三十多間。按照這裡的房租,三十多間,這可是一筆非常駭人聽聞的收入。
“噓,不要大驚小怪,咱們先了解下情況再說。”水淼看了看左右,又對着陳冰小聲說道:“待會兒就說我們是夜總會的服務員,打算過來租兩間房子的,你們都不要說話,讓我來問。”
“哥,爲什麼是夜總會啊?”晨香立刻好奇了起來。
水淼眉頭一動,“夜總會的服務員收入高些,如果說我們是一般小飯店的服務員,那點微薄的收入,來租這裡的房子,人家是不會相信的。”
“哦,這樣啊!”
晨香眨了眨眼,心裡又在琢磨,夜總會服務員的工資高,這一點水淼哥哥是怎麼知道的呢?難道他做過夜總會的服務員?
在晨香的心裡,夜總會那種地方可是一個十足的情色場所。
水淼沒有多說,直接朝着院子裡面走去。
這個時候,院子裡面很多房間的燈都亮着,由於大城市的生活節奏很快,幾乎看不到什麼人在外面閒聊,都是各忙各的,忙完了活,就在租的房子裡面看看電視,看看故事會,除此之外就是洗衣服和睡覺。像這種地方,小戶的租戶都是不允許做飯的,所有租戶只能在外面買着吃。
不過,樓上的一些大房間就不同了,一間房間三四十個平方面積,甚至有更大的,正常的三口之家,或是小夫妻住着,七八千一個月的房租,這種情況就允許做飯了。
水淼進了院子,擡頭張望,這棟房子的三樓東西角各掛着一個太陽燈,把院子照得通亮。
剛看了一會兒,三樓就有一個女人的聲音響了起來:“喂,你們是幹什麼的?”
水淼循着聲音看去,就看到一個五十多歲模樣的中年婦女,身穿一套粉紅色睡衣,嘴上叼着香菸,捲髮頭,手裡拿着幾件蕾絲的白色內衣,正在收着衣服的這麼一個女人。
吃飯,收租,打麻將,這是很多中海本地女人的生活習慣。
這個女人現在才收衣服,顯然是打麻將才回來。生活過的如此瀟灑,她不是房東婆,又能是誰?
“哦,我想請問下,這裡還有房子租嗎?”
水淼很自然的擡頭回應,在這種地方經常可以看到想租房子,到處打聽的人。之前,爲了租個便宜房子,水淼沒少打這樣打聽。
“你等等……”
見水淼他們穿的不錯,中年婦女很快收好衣服下樓,叼着香菸從樓梯道走了下來,到了近處才發現水淼他們年紀小,她立刻就不耐煩的皺起了眉頭,“你們都是做什麼的?我這房子可不便宜,你們小孩子家家的租得起嗎?”
“阿姨,我們有錢。”
水淼笑了笑,拿出一疊鈔票晃了晃。
看到錢,中年婦女的表情頓時燦爛洋溢了起來:“呵呵呵,有錢就好,有錢就好。對了,你們打算租什麼價位的房子啊?我這房子真的不便宜,兩百五一平方呢。”
一般情況下,一般房東不會這麼說話。
可這一戶不同,她家的房子只剩下最後兩間了,如果沒人租,她就拿來打牌,無所謂租不租,所以多加了五十塊一平方。
“阿姨,先看看房子吧。”水淼微微一笑,在大酒店工作,對客人保持親切的微笑,這是必須要培訓的,“對了阿姨,請問您是姓劉嗎?是這樣的,我之前一個姐姐在一位叫劉紅梅的阿姨家租房,她說她家的房子乾淨衛生,還特別的安靜……”
“哎呀!這話被你說對了,我家的房子就是乾淨衛生,還特別的安靜。”中年婦女似乎看水淼很順眼,笑呵呵的說着,兩眼還在水淼身上不停來回打量着。
“這個……”
水淼撓了撓頭,微微有些靦腆的說道:“不好意思阿姨,我姐一定讓我租劉阿姨家的房子,您能不能讓我看下您的身份證呢?如果您是劉阿姨,再貴的房子我也租。”
“呵呵呵……好好好,你們跟我上樓,我拿身份證給你們看,這新澤村除了我就沒第二個劉紅梅了,呵呵呵……”
中年婦女不是別人,正是劉紅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