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綠洲,就看到期望,陳三喜拿起巨劍,腳下生風,一骨碌地朝着綠洲衝了過去。他知道,那絕對不是海市蜃樓,因爲那景象實在是太真切了。
他終於到了,人在極度疲倦的情況下看到希望的時候,是能夠發揮出一個人最大的潛力的。他到了,到了這裡,就好像是到了世外桃源一般。
這裡青草綠葉,鮮花齊放,百年啁啾,綠水浮萍,跟剛纔那荒漠的景象簡直可謂是雲泥之別啊。
陳三喜將美阮放了下來,放到了河岸邊,他衝到河水中飽飽地喝了一頓,才用雙手捧着水來,慢慢地倒在美阮的嘴脣上,美阮終於醒了過來。
她微微睜開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陳三喜興奮的眼神,第二眼看到的就是這滿目的綠色。
“這是什麼地方?”她剛醒來,所以說話還有氣無力的。
陳三喜在地上坐下來,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綠洲,我們已經到了綠洲了,在這裡,我們就不用害怕嚴寒,也不用擔心酷暑了,我們很快就能夠穿過這片荒漠了。”
美阮緩緩地點了點頭,道:“我好像生病了,頭很疼。”
陳三喜安慰道:“你只是體力不支而已,你等着,我給你弄點吃的來。”
美阮閉上了眼睛,她從小到大,都是肚子一人,很少有人照顧過她,被人照顧的感覺確實是溫馨的。
陳三喜走入了樹林裡面,他還沒有走上幾步,就看到了一直兔子,兔子白白嫩嫩的,看來今天的午飯有着落了,抓一直兔子,對於他來說,是易如反掌的。
他的手朝後面一拉,正準備出手,可是心念一動,想想這兔子也算是生靈了,活下來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就好像自己在這荒漠中求生存一樣,都不容易。
想到這人,他手上的一團火焰就逐漸熄滅了。既然兔子不能殺,那殺什麼好呢?陳三喜又朝前走了幾步,碰見了一直野豬,野豬比較兇猛,尖牙厲齒的,兇猛的東西該不該殺呢?
陳三喜想想,還是算了吧,自然界的法則而且,食物鏈就是這麼安排的,任何一個聲音活下去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暫且繞過他們吧。
動物不能殺,就只能吃點植物了,但植物也是有感覺的。陳三喜往地上啐了一口,道:“媽的,老子什麼時候變的這麼心軟了,都婆婆媽媽的了。”
他從樹上摘了很多新鮮的果子之後,就樂顛顛地走了回來,剛走到距離美阮三丈遠的地方,他就發現了美阮的周圍圍着幾匹馬,馬上面都帶着鎧甲,馬背上的歧視也是身着鎧甲的,頭上也有頭盔,讓人看不見他們的面容。
“小jian人,今天終於逮到你了,還不快跟我回去領死。”帶頭的一個騎士大聲呼道。
美阮掙扎地從地上爬起來,在這人羣之中亂步踩着,就像是一隻受驚的兔子。陳三喜本來想衝過去將這幾個人骨頭打折了,可是想想,這其中一定有什麼隱情,不如先看看再說。
於是他就找到一個樹,躲在樹後面,觀察着失態的發展。
“你們……你們是什麼人,我……我不認識你們……”美阮慌慌張張地道。
“哼……”帶頭的騎士冷哼了一聲,道:“你不認識我們,但我們可認識你,小丫,你偷了閣主的東西,逃到了這裡,以爲就能逃得掉嗎?坦白告訴你好了,我們就是天外兵團,受了閣主的好處,來拿你回去受死的。”
天外兵團?陳三喜以前聽說過這個兵團,沒想到天外兵團的老巢就在鴻溟之地。可是這騎士口中所說的閣主又是誰呢?
“我……我不知道什麼閣主,也不認得你們……你們,你們一定是認錯人了。”看美阮的樣子,好像已經快要哭出來了。
“小樣,你還裝,繼續裝。”領頭的左右招呼了一聲,道:“將這個小jian人拿下,回去領賞。”
兩個穿着銀色盔甲的騎士左右夾擊,挑起了手中的長矛,朝着美阮刺了過去。陳三喜能夠看的出來,他們這一招並不是想要美阮的性命,而只是想將美阮擒住。陳三喜準備在他們得手的時候,趁他們不備攻擊他們。
可是沒想到的事情發生了。
這兩人的長矛剛刺過去,本來很弱小的美阮忽然彈了彈手指,手指一彈,發出強大的聲波,將這兩柄長矛全部震碎了。美阮的身子在原地一轉,手中撒出了數十道光影,速度奇快,每一道光影都打在了騎士的身上,那騎士的頭頭顯然修爲要高一點,手中長矛一陣亂舞,勉勉強強地將這些光影打落了。
可是他的手下就沒有他的身手了,每個人都捂着喉嚨,鮮血從指尖流出,盡數跌落下馬,當場死亡。
本來弱不禁風的美阮忽然就盛氣凌人,面對着騎士偷偷冷笑了笑,道:“就憑你們,也想抓住我,不怕告訴你們,即使是幽冥那老傢伙來了,單槍匹馬,也不一定是我的對手。”她的話音剛落,瞬移而至,手已經掐住了騎士頭頭的脖子,騎士頭頭反應速度也不可謂不快,可是美阮的出手速度更快,他還沒有反應過來,脖子就已經被美阮制住了。
“去死吧。”美阮手腕一轉,騎士頭頭的頭顱就被她擰了下來,鮮血從脖子上面噴射而出,就像是噴泉一樣。美阮將手中的頭顱隨意地丟了出去,冷眼瞧着這些死人。
陳三喜不是沒有見過世面的人,可是他做夢也想不到,自己所救的這位美人,不但修爲奇高,而且出手竟然如此毒辣,自己跟他朝暮相伴的,也許哪一天也會跟這些騎士一樣,遭到她的毒手呢。
自己真是太傻,太天真了。他又想起了七彩神翎說的那句話,在鴻溟之地混跡,處處都要留心,否則必死無疑。
七彩神翎的話終究是沒有說錯的。陳三喜站在樹後面,搖頭嘆息着,心想美阮這女人到底是什麼人,在這種疲弱的狀態下,居然還可以對付的了天外兵團。
他記得剛纔美阮說“幽冥”那老傢伙,莫非說的就是幽冥樓閣的閣主?幽冥樓閣的閣主人送外號叫做“幽冥”,美阮的名字前面也有一個“幽”字,這兩人莫非真的是有關係的。
天外兵團說美阮偷了幽冥的東西,逃到了這裡,那偷的究竟是什麼呢?
陳三喜一時間也沒了主意,現在是現身好,還是直接走掉的好呢?陳三喜在樹後面猶疑着,拿不定主意。
就在在踟躕之時,忽然美阮就出現在了他的面前,他驚慌失措的,手裡的果子全部落到了地上。
“你剛纔都看到了?”美阮冷冷地道,再也沒有之前的那種小兒女的情懷了。
陳三喜不能否認。
“你現在知道我的身份了?”美阮接着道。
陳三喜只有點頭,道:“我知道,你現在是不是要殺我滅口?”他唏噓着道:“我的修爲在你之下,你想殺我的話,就出手吧,我也沒有什麼好埋怨的,只怪自己瞎了狗眼了,救了你。”
對於生死,陳三喜向來看的很淡,因爲他最初的身份不過是府邸裡面一個打雜的,生命就在別人的手中捏着,別人稍稍動一動手,他就死了。
能活到現在,已經是一種天大的運氣了,他並不相信運氣這種事情,所以當死亡將要降臨的時候,他也能夠坦然接受的。
“我,我只不過……咳……”還未說話,美阮的口中就噴出一口鮮血,人再也站不穩了,跌倒在了地上。
陳三喜冷眼瞧着她,也沒有扶她站起來的意思。
“你走吧,不要管我,我……”美阮的嘴角又流出了鮮血來。看來剛纔她感冒還沒有好,身子極度虛弱,與人動手,也傷了自己的五臟六腑。
陳三喜淡淡地道:“我走,那你呢,在這等死嗎?”
“我用不着你管,你走……”美阮的語氣很生硬,很堅決。
陳三喜只有走,他走出幾步之後,又回過頭來,指着地上的果子,道:“這果子是我剛摘的,你要是餓了,就吃一點好了,你好自爲之吧。”
陳三喜走了,他不能不走,因爲這個女人跟他並沒有什麼關係,而且因爲這個女人,他自己也很可能遭來殺身之禍的。
幽冥樓閣的手段,陳三喜也是聽說過的,所有的罪過幽冥樓閣的人,都沒有什麼好下場,最後都是慘死,死相悽慘。陳三喜並不想惹禍上身。
美阮還癱坐在地上,過了許久之後,她纔回過神來,看着地上的散落的果子,眼中噙着淚水。也許自己註定是一世孤獨的,沒有人會永遠地陪伴自己走下去。
她將地上的果子拾起來,還沒有吃,眼淚終於從眼角滑落。夜,總是來的很快。
美阮一個人已經很多年了,從很小的時候,她知事的時候開始,就是一個人,獨自闖蕩至今,現在,還是一個人。
她似乎早已習慣了。她知道,不論如何,還是要活下去的,每個人,都應該有活下的信心跟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