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倫之樂讓陳小九恍若一下子變成了孩子,每日抱着小天一搖呀搖的,什麼國家大事全都忘在了腦後。
陳天一完美的繼承了小九與小棠妹妹的優點,眼神靈動嫵媚,眉毛長出了一點,彎彎的,像是月牙,尤其是對着陳小九微笑的時候,比小棠妹妹笑得還溫柔,小九親了親陳天一的臉蛋,笑道:“小天一,一定要比你娘還要好看呀,迷死天下的臭男人。”
小棠妹妹聽了,甜膩膩的笑,將小天一抱過來,溫柔的遊蕩着,美滋滋道:“小一笑得多甜啊,孃親再美十倍,也及不上小一呢。”
滿屋子的女眷嘰嘰喳喳的笑起來,紛紛過來打趣小九,逗弄小天一。
單兒挺着大肚子,媚眼流波,看着小天一長得那麼漂亮,一看就是美人坯子,心裡嫉妒的不行,卻又偷偷的給自己打氣:哼……漂亮有什麼用?不還是要嫁做人婦?早晚是人家的?看我生個男孩的,生個帶把兒的,要往家裡娶美人,娶上一百個,看咱們誰更厲害些?
她一臉嚮往的摸着肚子:兒啊,你要給娘爭氣啊,一定要帶個把兒啊。
安南國與大燕風俗相同,雖然安南舉國上下也歡聲笑語的過着春節,但西域吐蕃國君婆羅布卻沒有讓安南國的百姓幸福的度完春節。
正月二十,婆羅布糾集周邊小國,集結二十萬大軍,浩浩蕩蕩,親自率軍,直奔安南國殺去。
安南國國主阮信早就收到消息,暗中潛伏出都城明口,率領二萬大軍與婆羅布匯合,並且宣佈投入吐蕃門下,成爲吐蕃的附屬國,婆羅布大喜——吐蕃西域稱雄百年,但卻從沒有隸屬於中原的勢力歸鄉西域,而如今自己親帥大軍殺往安南,剛一展露王霸之氣,就贏得安南國主俯首稱臣,這份榮耀,曠古絕今,論功績,已經超出了吐蕃歷代國君。
如此繼往開來的壯舉,怎麼能不讓婆羅布興奮——奶奶的,你大燕算什麼東西?居然敢來信罵我?看我不給你打得稀巴爛。
黑山率軍一萬,鎮守都城明口,這一萬大軍雖少,但都是大燕精銳,火藥火槍,投石車,各種先進武器,應有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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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成保手下有四萬將士,戰鬥力雖然羸弱,但最近在阮成保的訓練下也有顯著提升,共五萬大軍守城,足矣應付吐蕃二十萬大軍——雖然不能反攻,但守城足矣。
黑山早就得了小九的密報,要保存實力,何爲保存實力?那就是要阮成保帥軍先頂上去,頂不住了,再輪到黑山出手。
阮成保也是一員虎將,自然不屑於把所有的重擔都交給黑山,他有自己的尊嚴,率四萬大軍奮力抵擋。
明口城內百姓一時間人心惶惶,不知戰爭何時能夠終結,心中恨透了吐蕃,卻又期盼中原大軍前來救命。
事實上,婆羅布率領大軍出兵之時,陳小九就已經收到了消息,戰陣開啓五天後,阮良再一次趕到了中原,向陳小九求援。
“什麼?吐蕃居然出兵了?”
陳小九佯裝驚詫,道:“居然會有這種事情?難不成我大燕皇帝那封信居然不起作用?真是可惡,還有,那阮信居然背信棄義,投靠西域吐蕃,做了兒皇帝,這不是不將我大燕放在眼裡嗎?”
阮良苦着臉道:“請國公大人出手相助。”
陳小九發怒之後,嘆了一口氣,搖頭道:“可是,我方大軍與突厥大戰,損兵折將,雖然大勝,但也損傷了許多人氣,今日吐蕃發動二十萬大軍攻殺安南,只怕大燕就算相救,戰況也極爲悽慘,我個人當然會力相助,但就怕皇上不肯啊,畢竟,安南只是大燕的附屬國,而不歸附於大燕版圖。”
阮良道:“還請國公大人鼎力相助。”
陳小九道:“阮兄稍等,我這就進攻面聖,定要憑我的三寸不爛之舌說服皇上出兵。”
“多謝國公大人。”阮良神情黯然,心力憔悴。
陳小九穿上官服,神色匆匆的從大門出去,讓阮良望眼欲穿的看得清楚,卻又偷偷摸摸繞到後院翻牆進去,躲在小棠妹妹閨房裡,抱着小天一享受天倫之樂,一個時辰之後,才翻牆出去,又唉聲嘆氣的從大門口走進來,回到書房中,咬緊了嘴脣,什麼也沒說,無奈的搖搖頭。
“國公大人,皇上怎麼說?”阮良看着小九那沮喪的模樣,火熱的心變得冰涼。
陳小九憋了半響,才一臉慚愧的望着阮良,說道:“阮兄,我對不起你,我……我無能爲力啊。”
阮良心裡咯噔一下,如遭雷擊,呼吸陡然急促起來,這時候什麼涵養,什麼凝重,全都丟到爪哇國去了,忽然就衝上去,撲通一下跪在小九面前,抓着小手的袖子,雙眸浸溼,哽咽道:“國公大人,就沒有一點辦法嗎?”
陳小九長出了一口氣,將阮良扶起來,說道:“阮兄,皇上問我一句話,說我若能答上,就允許出兵,可是,我卻無法問答,”
“什麼話?”阮良急忙問道。
陳小九道:“皇上問:安南國的土地是大燕的土地嗎?安南國的百姓是大燕的百姓嗎?既然安南土地與安南百姓與大燕沒有任何的干係,大燕已經傾兵救過安南一次,難道大燕還要冒着死傷數十萬軍兵的代價,第二次出兵安南力挽狂瀾?朕如何與死傷士兵的父母妻女交代?”
阮良一怔,頹然的坐在地上,沉默無聲——此話,他也答不出來。
阮良陷入了深思。
他也是個聰敏人,知道就算把自己換成大燕皇帝,自然也不會傾舉國之力因爲安南,而與吐蕃血戰——安南雖然是大燕的附屬國,但安南貧窮潦倒,名義上是大燕的屬國,實際上是大燕的累贅,大燕或者爲了情誼,爲了名聲,傾舉國之兵,幫助安南一次,但卻絕不會有第二次。
阮良幾乎不敢想象一旦吐蕃將明口攻破之後,會有什麼後果。
依照吐蕃的操蛋野蠻行徑,屠城已成爲必然,但即便屠城之後就完事了嗎?一定會得寸進尺,將安南的女人擄到吐蕃去做女奴,男人則會被吐蕃弄到礦裡去採石,每日皮鞭抽打,直至死亡爲止。
可笑阮信以爲招來了婆羅布,就會爲你打天下嗎?人家婆羅布若不把安南折騰個天翻地覆,血流成河,他就不是婆羅布。
阮良想着明口城內屍山血海的景象,忽然產生了幻覺,大罵道:“阮信,你個狗賊,好好的安南被你毀了,悔不當初,悔不當初啊。”大叫了幾聲,一口氣沒上來,居然口吐白沫,暈了過去。
小九也沒想到阮良會這般烈性,心中雖然有些軟,但仍要硬起來,急忙把毒皇叫進來,讓她給阮良診病。
“阮兄,你還好嗎?”
阮良剛一醒來,就看到小九眸光閃爍着關心,沒有緊蹙,顯然是在爲自己擔心,嘆息了一聲,“有勞國公大人了。”
小九又安慰道:“阮兄無需這般緊張,黑山是帶着一萬鐵甲營守在明口嗎?有黑山在,或者可立於不敗之地。”
“國公大人就不要安慰我了。”
阮良幽幽道:“所有的事情我都懂,大燕卻實爲安南流了許多鮮血,我心裡感激,我這般懇求,委實有些難爲國公大人了,哎……”說到這裡,嘆了一口氣,拳頭攥的緊緊的,眉頭緊蹙,忽然又舒展開,好似做了什麼決定似的,對小九道:“還麻煩國公大人帶我入宮,我有重要決定要向大燕皇帝稟報。”
“這……”
小九一聽,心裡砰砰的亂跳,想着難道好事來了,裝模作樣爲難了一下,說道:“好吧,雖然已是夜晚,進入皇宮需要費一番周折,但誰讓我與阮兄相交匪淺呢!阮兄稍等,我這就去安排。”
阮信又道:“借國公大人文房四寶一用。”
一輛馬車在皇宮門口停下來,南公公早就在此等候,看着小九與阮信下車,走過來迎接道:“皇上在玉霞宮休息,國公大人,阮大人,請跟我來。”
小皇帝正在玉霞宮中與司徒娘娘造小孩,歸根結底是受了小九的刺激——這廝有孩子,朕也得有,不然以後怎麼和小九比啊。
但小九派人送來的書信中記載的消息,卻讓小皇帝興奮的早.泄,只把春情流媚的司徒娘娘弄得上不去、下不來,氣得連聲大罵:“陳小九這混蛋,居然如此害我,看我以後怎麼修理你?”
南公公將阮信領進來,小皇帝急忙迎上去,板着臉說道:“阮大人深夜造訪,有什麼要緊事嗎?”
阮良糯糯道:“皇上,關於安南之事……”
“此事不必再議。”
小皇帝聞言,按照小九的指示,立刻將笑容斂去,嚴正道:“朕治理天下,民爲貴,社稷次之,君爲輕,在朕心中,百姓是第一位的,朕怎麼能忍心大燕子民因爲外國之戰犧牲掉自己的性命?這種事情朕做不出來,阮大人,你進宮若就因爲此事,那請你回去吧,朕絕對不會答應,南公公,送客!”說完,袖子一甩,就要出去。
“皇上!”
阮良知道事以至此,已經窮途末路,跑到小皇帝面前,撲通一下跪下,將一份文書雙手託着,呈送在小皇帝面前,一字一頓說道:“臣願意代表安南子民歸順大燕,從此,安南百姓就是大燕百姓,安南領土便是大燕領土,率土之濱,莫非王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