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齡心中痛楚,眉頭緊鎖,猶豫不決,擡頭看着陳小九,疑惑道:“爲什麼要把信給我看?”
陳小九笑了笑:“因爲我們是朋友嘛!”
“朋友,恐怕不是朋友這麼簡單吧?”房齡無奈一笑,“更多的是幸災樂禍吧?”
“不!不是幸災樂禍,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陳小九橫了房齡一眼,信誓旦旦道道:“房先生想怎麼做?我絕對可以幫助你,義無反顧的幫助你。//百度搜索:看小說?www.//”
“我怎麼做?我能怎麼做?”房齡蹙眉,想着定南王對自己的絕對信任,心中又泛起了強烈的自信,不以爲意的笑了笑,對陳小九道:“就當我沒看過這封書信好了,或者,當我不識字也成。”
“啊?”陳小九愣了一下,心中泛起波瀾,無奈的擺擺手,對石頭籌道:“你可以滾了,而且我鄭重告訴你,兩日之內,與吳桐那廝必須離開京城,不得拖延,不得再在娶親之事上糾纏不清,否則,別怪我翻臉無情。”
石頭籌聽到陳小九向自己大聲斷喝,心中害怕,手中的香茗端立不穩,啪嚓一聲,撒落在地,冒出了白白的氣泡。
但石頭籌此刻心神慌亂,哪裡還能顧及到這些小事情?
他心神慌亂,生怕陳小九藉此殺了他,但聽陳小九的意思,似乎無意向自己興師問罪,這倒讓他感覺奇怪,而且,聽那房齡的意思,似乎也準備對此視而不見。
石頭籌不敢多想,像是過街的老鼠,急匆匆的跑出了府邸,上馬,帶着隨從飛奔而去。
毒皇緊跟着走出來,吹了一聲口哨,一隻白頭鷹半空中盤旋,一直跟着石頭籌的方向飛去。
府中只剩下陳小九、毒皇、花如玉、葉吟風、小白公子四人,再加上失魂落寞的房齡。
陳小九屏退所有下人,將房齡手中的信搶過來,交給葉吟風等人一一觀看,才又對房齡道:“房先生大難臨頭,我幫你劫持了信使,難道你就不想感謝我一下嗎?”
“感謝你?陳大人害我不淺啊!反間計,運用得爐火純青、佩服!佩服!”房齡見陳小九撥開雲霧見月明,索性直白道:“陳大人,你知道我是定南王頗爲倚重的人,便想要陷害與我,先是以美女誘惑我,又請我喝酒,故作親密,偏偏又在吳桐面前與我攀交情,讓吳桐這腦殘的小王爺生出誤會的心思。”
“而你還運用離間之計,憑藉‘忠言逆耳’的副作用,利用我與石頭籌關係不睦,挑撥我與小王爺之間的關係,最終並使本就脆弱的關係崩盤,以至於讓這糊塗的小王爺認爲我是奸細,這種毒辣的手段,此刻娓娓道來,仍讓人不寒而慄,厲害!真是厲害!”
葉吟風早就猜到了陳小九的用意,花如玉、小白公子卻並不知道其中隱情,此刻聽房齡說出來,方纔明白陳小九的根本用意,不得不說,陳小九這個招數,確實夠狠!夠毒辣!
陳小九見房齡識破了自己的詭計,也不覺得臉紅,笑了笑:“敵我雙方交兵,當然留不得半點情面,個人的卑鄙與無恥,相對於整個國家的安定與繁榮、百姓的安樂與逍遙,又算得是個什麼東西?”
所有人俱都一怔,房齡目露鋒芒,重重的嘆了口氣,“陳大人說得沒錯,各位其主,你出計,我識破了,是我的本事,我後知後覺,那是我本事不濟,又能怨得了何人?”
陳小九哈哈大笑,“房先生明白這層意思就好,不過,我已經對房先生手下留情了,房先生難道還不自知嗎?”
頓了一下,將那封書信搶回來,暢想道:“假如這封書信傳入定南王的手中,會出現什麼情況呢?定南王一定會將你的家人、你的親族全部抓起來,男的砍頭,美女充入宮樂坊,醜女發配充軍,現在這麼一想,都覺得悽慘無比,房先生,這麼算起來,我還是你的大恩人呢!”
“然後呢?”房齡眯着眼睛,饒有興趣的看着陳小九,接口道:“然後我感激涕零,將定南王控制的兵力配置、後勤補給、關口要道,將才優劣,全部告訴陳大人知曉,然後大燕鐵騎**,殺入定南王老巢,直取定南王項上人頭嗎?”
“哈哈……房先生,你幹嘛說得那麼直白呢?”陳小九訕訕的笑了笑:“這不是也是幫助房先生一雪前恥嘛!”
房齡望着陳小九那雙睿智的眼眸,決然道:“陳大人,我告訴你,你這是癡心妄想!其實我是對那腦殘的小王爺誤會我而感到委屈,但絕不會因此而感到害怕,你用計離間、討好我的想法,完全落空了。”
小白公子沉默良久,終於說了一句話,“如此奇才不能爲我所用,唯有殺之。”他不說則已,一說話,則滿是戾氣。
葉吟風重重的哼了一聲,顯然對小白公子的話及不認同。
房齡道:“殺了我?我會怕嗎?活了大半輩子,喝過三百多種美酒,睡覺五百多個極品美妞兒,享受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輝煌的人生我已經完全享受過,我會害怕死嗎?”
小白公子聞聽此言,眼神中冒出精光來,對陳小九道:“這樣的人才,我很喜歡,我……要了!”
陳小九鄙視的瞟了小白公子一眼,心想着你說要就要啊?那不是要動腦子嗎?哪裡有那麼簡單?
陳小九被房齡給噎了一下,又道:“房先生風流一生,自不怕死,可是房先生就不怕家人受到連累嗎?據我所知,房先生僅僅是姨太太,就娶了三十二房吧?假如房先生叛國已成定局,那你的這些姨太太,不是都會分給其他大臣做侍女、做陪妾嗎?想一下,他們含着淚滴,心中默唸着你的名字,卻被一個陌生人壓在身底下發出嬌.吟,想想都讓人從心裡膽寒,這一切可都是房先生自己造的孽緣啊。”
花如玉聽着陳小九說得猥瑣,冷豔的眼眸中泛着精芒,狠狠的瞪視着陳小九,心中卻想着這混蛋嚇唬起人來,還真能恐嚇到對手的心裡去。
“陳大人,你描繪的前景很恐怖,但是你以爲我會怕嗎?”房齡道:“定南王一代梟雄,哪裡是他的草包兒子可比?又哪裡會因爲石頭籌一封書信而將我視爲敵人?”
房齡眼眸中充滿了不屑的目光,“這麼多年一來,我對定南王忠心耿耿,勤勉有加,多少妙計出自我手,說我是定南王最爲信任的謀士,也不爲過,否則,又豈會讓我陪着小王爺出使大燕?”
“我與定南王之間有如此深厚的感情,又豈會因爲這一封書信,而讓定南王對我刀兵相向,可笑啊可笑!哈哈……”
房齡說完話,不由得大笑起來。
陳小九聽着房齡一翻悖論,不由得也跟着大笑起來,那笑聲中,有着鄙視和不屑的意味。
房齡倒是被陳小九的笑聲給弄傻了,停住笑聲,猶疑道:“陳大人,你在笑什麼?你在跟我比誰笑的好聽?”
陳小九收住笑聲,板着臉,一字一頓道:“我再笑房先生聰明一世,糊塗一時。”
房齡道:“和解?”
陳小九道:“房先生也承認定南王是一代梟雄?那應該也明白,梟雄者,能共患難,而不能同富貴,在定難忘落魄時,你是他的肱骨之臣,在定南王春風得意時,房先生只不過是一雙錦上添花的眼睛罷了?有什麼好顯擺的?”
房齡聞言,不禁一怔,沉沉的低下了頭!
陳小九又道:“此時雙方勁如崩弓,草木皆兵,一絲一毫的馬虎,都將成爲失敗的導火索!”
“定南王疑心甚大,收到這封信,聯想到你最近的種種行徑,又豈會對你完全相信你?必然會扣押你的妻女、九族,然後等着你回去,嚴刑拷打,百般拷問,寧殺錯,勿放過!此時其一!”
房齡身子一顫,不由得疑惑起來,眸子中已經沒有了剛纔那般執拗的神情。
陳小九又道:“其二,就算定南王百分百的相信你,你也無法倖免於難,要知道,兵強馬壯之時,在梟雄眼中,你就是那居功自傲、恃才放曠、目中無人的老不死。”
“你的地位能和吳桐比嗎?未來繼承定南王位子的人是吳桐,房先生這樣功高震主的存在,只會讓吳桐失去對王位的掌控權。”
陳小九說到此處,情不自禁的笑了一下,“說句不好聽的大實話,房先生除了指手畫腳,你還會些什麼呢?太平盛世,只要用人才治理朝廷就夠了,曠世奇才通通都要殺掉,因爲那是篡奪權威的最有利的競爭者。”
房齡悚然動容,決然沒想到陳小九會看得這麼深遠,但聽他分析起來,似乎又很有道理。
陳小九接着恐嚇道:“定南王沒有對你動手,一直倚重你,那是因爲定南王身體康健,一時半刻輪不到吳桐即位,自然沒有將之視爲燃眉之急,又或者他雖然想除掉你,但又苦於沒有理想的藉口,無法實施。”
“但現在已然不同了,只要這封書信在手,就會給定南王殺你的充足理由,藉此,給你釘上一個反叛的罪名,既能除掉心腹大患,又能以儆效尤,何樂而不爲呢?所以,房先生,你醒悟吧!”
陳小九的一席話,讓所有人陷入了沉默之中,葉吟風心事重重,眉宇之間有着深深的憂慮,心中卻想着:只要老皇帝不死,自己何嘗不是另一個房齡?這就是曠世奇才的宿命啊!
小白公子看了陳小九一眼,又低下了頭,心中卻打起了震天鼓:小九說這番話,卻讓我聽着,難道是要轉告給我那老不死的父皇嗎?
房齡捂着臉,蹙眉深思良久,方纔重重拍了一下桌子,一字一頓道:“我不相信定南王會是這種人!我不相信他會做出這樣又被人倫的事情來,陳大人,這不過是你拉攏我的手段,我……我是絕對不會相信你的。”
“什麼?你不相信我嗎?”
陳小九道:“難道你爲了你心中的執拗,爲了你對定南王的信任,不怕你的妻兒老小,因此而深陷牢籠嗎?”
房齡道:“我不信!定南王不會那樣對我的,我對他有再造之恩!他豈會那麼無情?”
“房先生,你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啊。”陳小九心中失望之極,“那要怎麼樣,房先生纔會相信我的判斷呢?”
房齡道:“除非陳大人可以證明給我看!只要定南王真的那麼絕情,我就倒戈,反出福建,投降大燕!當然,陳大人前提是要保證我的家人絕對的安全,絕對不能受到一絲的傷害!我那三十二房姨太太,個個可都是我的心頭肉啊。”
“房先生之忠勇,讓我敬佩!”陳小九重重的嘆口氣,苦笑道:“房先生可真會給我出難題啊!不過,此事雖然難辦,但怎麼會難住我陳小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