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就過去吧。”廖學兵招呼道:“關慕雲,上來坐好,我告訴你,等下進去先猛一拍桌子瞪着老闆,直到把他瞪到心裡發毛才說出此行的目的,注意,先聲奪人知道嗎?熱氣一定要足,一定要他怕你,飲茶店新開,不是暴利行業,就拿個一千塊好了,不然破壞朱雀街經濟發展可得不償失。”
“老師,你總是過着不勞而獲的生活嗎?利用暴力威脅他人賺取不正當的利益”關慕雲小心翼翼的想着措詞怎麼使用纔不會冒犯老師,“這樣下去誰不軍民聯防在朱雀街開商店?”
“你算是問到點子上了,北城區十七八條街道,無業遊民多的是,經常會惡意訛詐店主,我們只是象徵性的敢取一點點費用,保護他們的利益不被侵犯,當然也有不願意交保護費的,我們不去收,光頭黨,虎幫,黑龍黨那些人也會去收。我們也有個規矩,邵氏業多收,其他行業少收或不收,你看吧,剛經過的那家書店,我還幫老闆打理過幾個偷收賊呢,還有那家已經打炸的麪包店,以前也有不少混混藏着個死蒼蠅來敲詐的,警察根本管不了,我一時好心就替他打發了。”
“哦!想不到老師還是正義使者啊。”
“操***,別這麼噁心,主要是今天你新入夥,他們帶你見識一番,以後還會有打架什麼的你怕不怕,別說不敢去,整老師那會兒你膽子大着呢,對了,阿雪今天乖不乖?”
關慕雲立時就鬱悶了:“那小丫頭以前還挺粘我的,今天居然不理我。打壞一個玻璃瓶還沒罵她,自己要哭,老孃一說,你敢哭的話廖叔叔以後就不來了,小丫頭馬上就不哭了,老師,你們飛車黨是不是也幹過拐賣兒童的事?”
“我們是有原則的黑幫,你小子別亂說。對了,回學校上學絕對不要把這事透露給任何人知道,不然我完蛋你也沒好下場。”
泰德燒滷店雖然已經關門了,可是那股調料的濃香在空氣中飄蕩始終揮散不去,其中混合着鐵觀音若有若無的清香,人行道左側的木欄柵後開着一家店面,玻璃門後透出光亮。
遊仙飲茶店牌匾外表漆成豬肝色,添加類似木頭的紋理,前檐掛着燈籠,門前還有未掃淨的紅色鞭炮碎紙,看起來古意盎然,可惜天已經很晚了,從玻璃門向內看去沒有一名顧客,老闆在櫃檯打瞌睡。
“關慕雲,登臺時間到,我們在外面等你,這回不管出什麼事我們都不會幫你了。”
關慕雲深呼吸,挺了挺胸,正要走進去,葉小白說:“老弟,你把上衣脫了,眼睛瞪圓一點。”“都十月多了,這麼涼會感冒的。”話雖如此,關慕雲還是依言脫了外套和內衣,秋風襲來起了一也因雞皮疙瘩,鼻青臉腫,額頭還有昨天受傷的包紮,青春期還沒發育好的排骨狀身板,配合在一起極爲滑稽,關慕雲昂首挺胸,將啄木鳥小刀插在褲腰上,雄赳赳的推開玻璃門。
葉小白等人把車子停在人行道外,點了支菸道:“兵哥,你把學生拉下水,到底打的什麼主意?”
廖學兵照例拿哈瓦那雪茄風騷了一回,說:“每個人人都有自己不同的發展方向,這小子家庭不太好,先讓他磨練敗年增加一項來源最快的收入,沒別的想法,我又不是聖人,思想境界沒你想像的那麼高。”
關慕雲挺臉色凹肚,活像只大青蛙,氣勢洶洶的走到櫃檯前,大力拍了一下:“老闆!”
老闆忙站了起來:“老闆想要喝什麼茶?小店有上好的龍井,普洱,鐵觀音,碧螺春,黃山毛蜂,毛尖,武夷巖茶,價廉物美,新張開的價格優惠,只算您八折,阿英,你還不趕快過來招呼客人?”
圍着小圍裙,穿黑色軟底布鞋,梳大辮子的女孩拿着菜單跑過來道:“先生,請到座位上稍等片刻,想喝什麼茶可以任點本店推薦收藏的十一年的雲南普洱茶,一兩隻收七十元。”
關慕雲沒有說話,死死瞪着老闆,咬牙切齒,鼻翼顫動,乍一看去好像個剛從醫院跑出來的神經病。
“先生,先生?”
老闆也覺得詫異:“這孩子不會受了什麼失戀的打擊,跑來買醉,借酒澆愁的吧?可是茶館不能賣酒,否則影響生意,別的顧客知道了會認爲本店檔次很低。”左右看了看,發現確實沒其他客人,生意一天都沒開張,不能等了,笑道:“先生,本店還有啤酒,黃酒,米酒,二鍋頭,杜康任你選擇。”
關慕雲看到櫃檯是木製的,終於安心,刷的拔出小刀插上去,喝道:“我我”一口氣忽然泄了:“我,我是業收保護費的”
老闆明白了:“怪不得一身排骨脫的光光的,我還以爲碰到裸露狂了。”吩咐服務員:“阿英,拿點零錢給他,讓他走吧。”櫃檯下持着水果刀的慢慢放開。
阿英看向關慕雲的目光帶了一絲憐憫,抓上一把硬幣說:“小弟弟,這也有十幾塊錢了,買幾個包子回家慢慢吃吧,看你餓成這樣,真可憐。”
關慕雲漲紅了臉道:“我我不是乞丐,我真是來收保護費的,只要一千塊就夠了。”暗恨葉小白爲什麼叫他脫衣服,他有點說不下去,以前便利店有乞丐討生活,他二話不說直接趕走,現在這老闆的心已經算是非常善良了,怎麼忍心要他的錢?何況人家店裡一看沒幾個顧客,說不定還沒什麼收入呢?
老闆把啄木鳥拔起來剔掉指甲裡的污垢,笑道:“呃,這個,要保護費的話也要表現自己的能力,如果你通過我的考驗的話,保護費當然會有。”
“什,什麼考驗?單挑嗎?我可不怕你。”關慕雲急忙擺了個黃飛鴻的家室,左手上扭,右手下塹,氣息沉千丹田,好似個大鉗子:“我,我有武功的,你不要過來。”
老闆哭笑不得:“別緊張,我只要問你幾個問題就好了。”
“什麼問題?如果是打探我們幫派的內部機密,打死我也不會說的。、”關慕雲警覺起來。
這孩子還真是稚嫩的很,只怕是受了壞人的引誘還墮落的,不過年輕人可塑性強,改過來還有大把機會。老闆清了清嗓子:“第一個問題:張大媽整天說個不停,可有一個月她說話最少,是哪個月?”
門外側耳傾聽的廖學兵差點把口水噴了出來:“這老闆有點意思?”
關慕雲苦思不止,在用大樹樁雕成,漆上光漆,有上下分層以及瀉水孔的桌子邊坐下,阿英端來一杯清茶,關慕雲一氣喝成,忖道:“一年十二個月,這應該從民俗學角度上分析,一月二月天氣寒冷,可是新年的關係,可能會說非常多的話,因爲要不停的拜年啊,迎送賓客啊。三月呢,該上班了吧,可不知道這個張大媽是什麼身份,真是難了。”便問道:“老闆,張大媽是做什麼職業?上班還是主婦?”
老闆哈哈大笑:“我也不知道,你慢慢猜,應該跟職業沒關係的。”
關慕雲只好接着想:“那應該是從家庭以及季節學來猜測了。三月,四月是春天,張大媽是女人嘛,有一天氣候好,人一高興肯定也會很多話的,不是這個,五月,六月,七月,孩子上學吧,總要有點唸叨的,就像我媽一樣,也不對”
思索良久,排除法排除了可疑的身份,大聲道:“我知道了!是十一月!張大媽沒什麼事幹,天氣又冷,肯定不想說話。”
老闆等了他老半響,已經在擦桌子準備打洋,聽他這麼一吼,嚇的差點把抹布舊地上,阿英忍無可忍,叫道:“是二月啦!大笨蛋!”
門外,葉小白大汗淋漓而下,說:“兵哥,這種水平的學生真是你教出來的嗎?”
“一年中只有二月是二十八天,其餘都是三十天,三十一天,所以張大媽只有二月說話最少了。”老闆忍着笑說出答案。
關慕雲恍然大悟:“對對,你這麼一說我才發覺,果然很有道理,哎呀,剛纔怎麼就沒想到呢!”
“那就回去吧,多學點文化知識再來拿保護費,那杯綠茶我就不收你的錢了,反正是碎花葉泡的。”
“等等,老闆,再給我一次機會吧,剛纔你一定在茶裡下了藥我纔想不出來的。”關慕雲大急,攔住老闆。
“每對夫妻在生活中都有一個絕對的共同點,是什麼?”
關慕雲又愣住了:“恩愛?不對,不然怎麼會有人離婚呢?都有孩子?也不對,萬一其中一方是二婚,帶了孩子來的呢?”抓頭頭髮陷入沉思之中。
廖學兵三人走了進去,沒辦法,實在撐不住了,繼續在外面聽着恐怕得把自己鬱悶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