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揚看到手機屏幕上顯示的號碼,接起來皺眉問道:
“方旭?又怎麼啦?”
“哥們,我知道昨晚老頭子連夜找你是什麼事情了。
”方旭說道,“一定是爲了陳副主席愛人的治療吧?”
“你小子消息還挺靈通嘛!”方揚也沒有否認,他一邊將那個裝了藥丸的玉瓶裝進口袋裡,一邊笑着說道,“不過……你打電話來該不會就是爲了告訴我這個吧?說吧!找我到底什麼事兒?我正忙着呢!”
方旭說道:
“有事兒要你幫忙!而且這個忙你非幫不可啊!”
“你先說說什麼事兒吧!”方揚說道,“我酌情考慮!”
“好吧……”方旭說道,“我中午給楊小雯打電話,約她出來一起逛街看電影,她同意啦!”
可能方旭是沒想到會這麼順利,所以聲音裡帶着一絲興奮。
要不是方喬鬧的那一出把他嚇得不輕,可能他還不會有這麼急迫的感覺。而今天方旭是真的有了緊迫感,鼓起勇氣抱着試試看的心態去約了楊小雯,沒想到那姑娘還真答應了。
方揚也不禁露出了一絲笑容來,然後說道:
“好事兒啊這是!不過……你跟我說這個幹啥?方旭,約會這種事情還是要親自去比較好,我幫你去約會好像不是那麼合適吧?”
“你妹!誰說讓你幫我約會了?你倒是想!”方旭氣急敗壞地叫道。
“哦,那就是沒事兒了唄?”方揚輕描淡寫地說道,“沒事兒我掛電話了,祝你約會成功
!”
“別別別!我話還沒說完呢!”方旭連忙叫道,“是這樣的,晚上我們家老頭子設了家宴款待陳副主席,剛剛給我打電話,說我和我老姐都要參加。這也太寸了!你說我好不容易把楊小雯約出來,這第一次約會我就放人家鴿子,那以後我還怎麼可能有戲啊?所以,這次你一定要幫幫我!”
方旭說了半天,方揚總算是聽明白了,他笑着說道:
“原來是這樣啊!可是我怎麼幫你啊?我也沒辦法啊……”
“你能幫我,而且也只有你能幫我了……”方旭連忙說道,“方揚,你就說天恆礦業那邊有急事需要我去處理,必須馬上趕回南浦去。老頭子肯定不會爲了一個飯局耽誤我們的事業的!”
方旭也不是沒想過自己將這個藉口說出來,可是他評估了一下,估計方鴻達相信的概率很低,唯有通過方揚的嘴巴說出來,可信度纔會極大提高。
“……”方揚一陣無語,半晌才說道,“虧你想得出來……”
方旭有些尷尬地說道:
“我這不也是沒辦法了嗎?楊小雯那邊都已經答應出來了,如果我這會兒又打個電話去取消約會算怎麼回事兒啊?你放心!我陪楊小雯逛完街看完電影,送她回家之後,我就連夜驅車回南浦,剛好總部搬遷之前還有不少工作要處理,反正肯定不會讓你爲難,我老爸也看不出破綻來的。”
“不管怎麼說,還是說謊了呀……”方揚也不着急,笑嘻嘻地說道,“你這是讓我說瞎話去欺騙一個省委書記啊!這風險可太大了,而且我還要承受自己的道德審判,代價太大呀……”
方旭沒好氣地說道:
“你丫有什麼條件就開出來吧!說這些連你自己都不信的理由有意思嗎?”
“嘿!方旭同志,你語氣還挺牛的嘛!”方揚戲謔道,“這是想要請我幫忙應該有的態度嗎?”
“喲!方總,都是我的錯……”方旭立刻就軟化了下來,說道,“您就行行好,幫我一次吧!有什麼需要我做的您儘管說,哪怕是赴湯蹈火我也在所不辭
!”
方揚忍不住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方旭這小子的軟肋可是被自己抓住了,只要涉及到跟楊小雯有關的,這小子都會緊張得不得了,這個時候自然是提要求的絕佳時機了。
“這個態度還算不錯……”方揚拿捏着語調說道,“我上午剛幫了你一個大忙,你好像還沒有感謝我呢……”
“是是是,我還欠你一頓大餐,我都記得呢!”方旭連忙說道,接着問道,“那這一次……”
“一頓飯肯定是不夠的……”方揚好整以暇地說道,“要不……你就欠我一個要求好了,等我想到了再說。”
“……”方旭有些猶豫。
“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讓你做傷天害理或者違揹你自己原則的事情的。”方揚說道,“你也知道,我現在需要你幫忙的事情其實很少,說不定永遠都不會用到這個要求的。你考慮一下吧……”
方旭咬了咬牙說道:
“行!一言爲定!不過你可不許提出一些過分的要求哦……”
“你丫又不是美女,我對你能有什麼過分的要求?”方揚笑罵道,“行了,我馬上給方伯伯打電話,你等我消息吧!”
說完,方揚便掛斷了電話。
他一邊哼着歌一邊撥通了韓文海辦公室的電話,問了問方鴻達是否方便接電話,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後,方揚也沒有讓韓文海轉接,掛了之後直接撥打了方鴻達的私人手機。
方揚先是煞有介事地向方鴻達彙報了一下週淑靜的情況——實際上方揚都還沒有來得及詳細檢查,自然也說不出太多具體的情況——然後他便按照方旭編造的理由,隨口提了一句。
果然,方鴻達幾乎想都沒想就同意了。
方旭是否出席這樣一個飯局,對方鴻達來說完全不重要。
而天恆礦業的事情,方鴻達卻是十分重視的,倒不是說這個公司給方旭賺了很多錢,而是因爲自從到天恆礦業做事之後,方旭整個人都變了很多
。
用老一輩的話,就是走上了正道。
相比之下,自然是天恆礦業的事情重要了。
所以,方鴻達十分爽快地就答應了,而且還吩咐說讓方旭儘快趕回去,不要拖拖拉拉。
最後方鴻達又囑咐方揚,晚上的飯局讓方揚務必要參加,然後就掛了電話。
方揚心情暢快地給方旭掛了個電話,表示自己幸不辱命,同時提醒方旭現在可欠自己一個大人情。沉浸在即將和女神約會的興奮中的方旭根本沒有放在心上,連聲稱謝之後就掛了電話。
剛纔在打電話的時候,方揚也一直都在收拾東西,所以這邊打完電話,他就直接將手機放進褲兜裡,然後起身走出了房間。
來到隔壁病房,方揚敲了敲門,很快一名護士過來打開了房門,見是方揚過來,連忙側身將方揚讓進了屋子裡。
方揚進屋一看,陳副主席也在病房裡,而周淑靜已經醒過來了,正斜靠在牀頭和陳副主席小聲說着話。方揚進來之後,兩人同時擡起了頭來。
見到是方揚,陳副主席連忙笑着招手說道:
“方先生來啦!快請進來坐!”
接着,陳副主席對周淑靜說道:
“淑靜,這位就是我剛剛跟你說的救命恩人方揚方先生了。剛纔你突發心臟病,就是方先生用一種十分厲害的鍼灸手法才把你搶救回來的。
在他之前那個徐醫生用了很多辦法,卻根本沒有效果,把我給嚇壞了!那個小徐名氣很大,什麼中醫碩士,而且還是馮老教授的弟子,沒想到本事卻一般,盛名之下其實難副啊!”
之前方揚在進行搶救的時候,徐子賢衝動地過去推搡方揚,差點導致方揚下針出現錯誤,所以陳副主席現在對徐子賢的印象已經變得很差了,在和自己愛人介紹方揚的時候,忍不住又鄙視了徐子賢一把。
周淑靜望着方揚,感激地說道:
“方先生,真是太謝謝你了
!”
方揚微微一笑說道:
“周阿姨,不用客氣的,我既然答應了陳副主席爲您治病,那自然會竭盡全力的。剛纔心梗的搶救只是一個小插曲,咱們的最終目標徹底恢復健康!”
一些癌症患者的家屬會將病情瞞着病人,以使病人可以保持一個樂觀的心態接受治療。而方揚不清楚陳副主席是否將病情告訴周淑靜,所以也並沒有提到癌症,只是含糊地說“恢復健康”。
周淑靜聽了之後露出了一絲苦笑,說道:
“方先生,我這病恐怕是好不了啦……我自己也是學醫的,知道癌細胞一旦擴散到全身多個器官,基本上就進入了生命倒計時……”
原來周淑靜本身也是301醫院的醫生,雖然並非腫瘤科的,可是對自己身體的情況也十分了解,而且那些檢查報告根本不可能瞞過他——體系醫院都是聯網的,周淑靜在自己辦公室輸入id號,直接就能看到她這個名字下所有的檢查報告和病歷情況。
所以,病情對於周淑靜來說,根本無密可保。
“淑靜,別瞎說!”陳副主席皺眉說道,“方揚曾經成功治癒過居老的腦癌,他在癌症治療上有獨特的方法和手段,你也一定不能喪失信心,要好好配合治療!”
“哦,方先生,你別誤會啊!我不是對你沒有信心。”周淑靜說道。
方揚微微一笑說道:
“沒事。周阿姨,陳副主席說得沒錯,不管病情有多糟糕,自己都不能喪失信心,否則再高明的醫生也挽救不了你的生命。接下來的一段日子裡我會全權負責你的治療,你只需要保持良好的心態,積極配合我就好了。”
“好的,那就麻煩你了方先生。”周淑靜說道。
方揚能看得出來,周淑靜依然是一點兒信心都沒有,她的眼神裡透出的是一種絕望,甚至都很難看到她對生的渴望了,只有當她的目光落到陳副主席身上的時候,纔會流露出一絲的不捨
。
不過方揚也不太在意這個,癌症晚期的病人經常都會呈現兩種極端情況,一種就是完全喪失了生存的信心,每天如行屍走肉一般承受着癌細胞吞噬的痛苦,一步步走向死亡;一種則恰恰相反,有着強烈的求生慾望,哪怕到了彌留的時候,都還在喃喃地說着想要換醫生或者到更大的醫院去治病之類的話。
當然,目前來說一旦癌症到了末期,無論病人的心態如何,結局大抵都是一樣的。
周淑靜自己就是醫生,她自然非常清楚自己的病意味着什麼,所以陷入絕望當中也是十分正常的。
但是這也有一點好處,那就是當方揚的治療哪怕是有了那麼一點點效果,身爲醫生的周淑靜也一定能夠感覺到,並且就會產生強烈的希望。
所以方揚也並沒有接着勸說,而是微笑着說道:
“周阿姨,我想給你做一個簡單的檢查,可以嗎?”
“行!現在你是醫生,我聽你的。”周淑靜微笑着說道,“對了,我在301做過最詳細的檢查,你需要先看一下報告嗎?”
方揚擺了擺手說道:
“不用了,我們中醫和西醫的檢查手段是不一樣的,不過我想殊途同歸,結論應該是一樣的。”
說完,方揚走到周淑靜的牀頭前,陳副主席已經站起身來讓出了位子。方揚也沒有客氣,一屁股就坐了下去。
陳副主席問道:
“方先生,我們……需要回避一下嗎?”
之前方揚反覆強調過,自己治療的時候絕對不允許任何人打擾,他甚至堅持要讓其他所有人員,包括馮青雲和徐子賢,都住到另外一棟樓去。
所以陳副主席見方揚準備開始檢查了,也主動“請示”方揚,免得被人家開口往外趕,那就沒面子了。
方揚微微一笑說道:
“做檢查的時候就不用了……”
陳副主席微微鬆了一口氣,其實他也很想留下來看看方揚到底是怎麼檢查的,現在既然方揚說了不需要回避,他自然不可能離開了
。
方揚將手搭在了周淑靜的手腕上,然後微微閉上了眼睛。
陳副主席和周淑靜,以及負責看護的兩名護士,都目不轉睛地看着方揚。
而方揚似乎早已進入了渾然忘我的境界,這一把脈就是兩三分鐘,他如同泥塑一般一動不動,眼睛也一直都微微閉着。
陳副主席等人試圖從方揚的表情上看出什麼端倪來,可惜方揚自始至終不但一動不動,而且臉上也始終是一副淡然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
時間一秒一秒地流逝,終於,方揚鬆開了周淑靜的手腕,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陳副主席連忙問道:
“方先生,情況怎麼樣?”
方揚說道:
“和您上次在西京時跟我介紹的情況差不多,不過除了您提到的肝臟、肺部以及腦部之外,癌細胞應該還轉移到了腎臟和……骨頭上,嗯,準確的說是右腎!”
周淑靜本來微微垂着眼皮,對方揚的檢查也提不起幾分精神來的,可是聽了方揚的話,忍不住一下子睜大了眼睛,望着方揚問道:
“方先生,你……你真的通過把脈就能作出這麼精確的結論?”
在離開京城之前,周淑靜又做了一次全身檢查,右腎的癌細胞,也正是在這次檢查中才發現的,也就是說,即便陳副主席在西京和方揚介紹過病情,也不可能涉及到右腎的。
可是方揚只是把了幾分鐘脈,就如此準確地說出了癌細胞轉移的部位,這已經完全超出了周淑靜的專業理解。
她問完這個問題之後,就把目光投向了陳副主席,在她看來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陳副主席爲了讓她更有信心面對接下來的治療,故意和方揚演了一場雙簧,實際上陳副主席今天已經提前將病情向方揚做過詳細介紹了
。
陳副主席也是一臉震驚,當週淑靜望過來的時候,他連忙說道:
“淑靜,你可別看我,我根本沒有跟方先生說過任何有關右腎轉移的事情。”
周淑靜有些半信半疑,不過礙於方揚也在這邊,她自然不好將這種懷疑表現得太過分,所以她也是壓下了心中的狐疑。
“周阿姨,這點你完全不需要懷疑,中醫望聞問切實際上博大精深,能作出精確檢查也不足爲奇。”方揚微笑着說道,“只不過查的出和治得好完全是兩碼事,後續的治療方案我還得再好好想一想。”
“嗯,那就有勞您了,方先生!”周淑靜微笑着說道。
周淑靜在心裡說道:不管怎麼樣,既然已經來了榕城,那就好好接受治療吧!既來之則安之嘛!
至於說信心,其實她依然沒有一點信心,甚至她也依然懷疑剛纔方揚的檢查其實就是陳副主席和方揚共同演出的雙簧而已。
方揚站起身說道:
“那今天就先這樣吧!明天上午我會爲您做第一次鍼灸治療,今晚您早點兒休息,保持一個好的精神狀態很重要。”
周淑靜微笑着點了點頭。
然後方揚便向兩人告辭。至於他剛纔煉製的靈藥丸,他根本就沒有拿出來——現在還不到用藥的時候。
周淑靜體內就好比一個戰場,這靈藥丸就好比是食品藥品武器彈藥等戰場物資,現在這個戰場上多處陣地已經被癌細胞佔領了,那自然不能隨便將那些戰場物資空投下去了,否則的話,這些物資極有可能會被敵人獲得的。
所以,方揚只能在他的靈氣控制了周淑靜體內這個“戰場”的情況下,纔可以將靈藥丸交給周淑靜服下。
陳副主席十分客氣地將方揚送到門口,又說了很多感謝的話,這才返身回了病房。
方揚回到自己房間之後,便盤腿坐在牀上開始修煉——經過檢查,方揚心裡也已經有了底,他現在要做的也是調整好自己的狀態,爲接下來的治療做好準備
。
很快,夜幕就漸漸降臨了。
方揚從修煉狀態中醒來,因爲他的手機一邊震動一邊發出了悅耳的鈴聲,方揚起身一看,原來是韓文海打來的,方鴻達設下了家宴宴請陳副主席,韓文海這是打電話提醒方揚時間差不多了。
於是,方揚神清氣爽地起身去洗了把臉,然後換上一身正裝走出了房間。
說是家宴,但方鴻達考慮到了陳副主席這次來榕城的特殊情況,所以還是將地方設在了幹訓中心內。
這樣做當然主要就是爲了確保周淑靜的安全——萬一有什麼突發情況,還有足夠的反應時間。
家宴的地點,在距離明德樓大約一百米左右的明志樓裡。明志樓頂樓有一個相當豪華的頂級宴會廳,這個只擺一張圓桌的宴會廳,面積大約有一百平米左右。
方揚下樓的時候,看到明德樓入口處已經安排了兩名荷槍實彈的哨兵,對於省軍區的效率,方揚也感到十分滿意。
當他步行來到明志樓的時候,方鴻達已經早到了,韓文海在宴會廳門口迎接客人,見到方揚之後,他把方揚拉到一邊,低聲說道:
“方揚,今天書記不但請了陳副主席,而且連馮教授和徐子賢也在受邀人員之列,晚上你剋制一下自己的情緒啊,不要再和徐子賢有什麼衝突了。”
方揚笑嘻嘻地說道:
“這話你應該跟徐子賢說纔對哦……”
“這事兒我還就得跟你說!反正你也算是半個主人!”韓文海說道。
就在這時,兩人身後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什麼半個主人啊?”
方揚驚訝地微微張開了嘴巴,回過頭去望着那張似笑非笑、同時又帶着一絲冷豔神情的絕美臉龐,半晌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