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李巖便是捉着一隻羚羊回來,摜在地上,那羚羊雖然活着,只是已嚇得全身瑟瑟作抖,落地後蜷縮在地上,也不知逃跑。
“好快的動作。”天山童姥心下只是感慨片刻,便已經回過神來,擡頭看看天色已近午時,便將那頭活的羚羊抓了過來。雖然她如今只有九歲時的功力,那羚羊也是毫無抵抗之力。天山童姥伸出右手,用小指的指甲在羚羊的頸側血管處一劃,那羚羊的頸上立時現出一道深深的傷口,鮮血汩汩涌出。羚羊吃痛後拼命掙扎,卻被天山童姥按住動彈不得。
李巖見天山童姥將嘴湊到羚羊的傷口處,咕嘟咕嘟地暢飲熱血,臉上一副寧眉凸目的憤恨之色,顯然是將這羚羊當做了心中切齒痛恨之人,卻不知是負心的無崖子還是大仇人李秋水。
直到本來癟着的小肚子高高鼓起,天山童姥纔將嘴從傷口移開。此刻她粉嫩的小嘴邊垂着兩道血痕,嬌俏的臉上滿是猙獰之色,李巖看在眼裡,心中不禁有些發毛。旋即,他搖搖頭不再看着殘酷景象,轉身去拖過那頭已經死了的羚羊。取了兩條後腿,引火燒烤起來。他過慣漂泊江湖的日子,這一手燒烤功夫已鍛鍊得極是出色。
飽飲熱血之後,天山童姥盤膝坐下,右手食指指天,左手食指指地。口中嘿的一聲,鼻孔中噴出兩條淡淡的白氣來。那白氣源源不絕地涌出,纏住她腦袋周圍繚繞不散。白氣愈來愈濃,漸漸地形成一團白霧,將她的面目都籠罩其中,同時便聽得她全身骨節噼裡啪啦地連聲作響,猶如爆豆一般。
“八荒六合唯我獨尊功!”對原著中的這門最神秘莫測的功法,李巖一直頗爲好奇。此刻親眼看到天山童姥演練,只覺這門功法不似全是道家一脈。而是將佛道兩家最深奧的道理熔於一爐,其具體情形如何。卻不是僅憑外相便可以窺透。
良久之後,天山童姥身上發出的骨骼爆響漸輕漸稀。接着那團白霧也漸漸淡了,李巖可以看到天山童姥的鼻孔中正不斷將白霧倒吸回去。待得白霧吸盡,天山童姥睜開雙眼,緩緩站起。李巖仔細看她面目。果然似是長大了一些的模樣,不過身材還是一如往昔。
此刻李巖弄的烤羊腿也恰到火候,正散發出誘人的香味。天山童姥嗅到香味。看到火上已烤成金黃顏色。正有一滴滴油脂滴落的羚羊腿,伸出小手摸了摸已恢復平坦的肚子——滿肚子的鮮血已經被她煉化乾淨——臉上現出滿意的笑容,對李巖道:“難得你這小子如此體貼。等填飽肚子,我便傳你‘天山折梅手’的第二路掌法。”
李巖聞言,當即便是呵呵一笑道:“如此卻是最好不過。”說罷,便將一隻烤羊腿從火上取下來遞了過去。
天山童姥雖生了一副小女孩的模樣。行爲舉止卻是一派豪邁之風,她接過羊腿後也不嫌燙,捧起來便大口撕咬,不多時,竟將一隻四五斤重的羊腿啃得只剩光禿禿的骨頭。見她吃得暢快,李巖也被引得胃口大開,不甘示弱地將另外一條羊腿吃個乾淨。吃完之後。兩人互相看了一眼,一起哈哈大笑。
到附近的一條溪流中洗漱一番,天山童姥果然守諾傳李巖掌法。如此過了十餘日,天山童姥已恢復二十歲時的容貌與功力,李巖也將六路“天山折梅手”學全。這“天山折梅手”雖然只有六路,卻包含了逍遙派武學的精義。掌法和擒拿手之中,又蘊有劍法、刀法、鞭法、槍法、抓法、斧法等等諸般兵刃的絕招,變法繁複。包羅萬象。
李岩心下清楚,這天山折梅手怕不是那位開闢了這小千世界的破碎高手遺留下來的武功,看似簡單,實則千變萬化,能夠將一切武功都化於其中,加以剋制,這等逆天武功。即便是李巖,也忍不住的爲之驚詫不已。
自進入小千世界以來,他雖兼修多種絕學,卻都只是按部就班的修習。各成體系,涇渭分明。而這六路“天山折梅手”一成,便如百川歸海般將他所有的拳腳功夫圓融混一,形成一個統一的體系,再無彼此之分。
而眼看着李巖手上的功夫一天天進步、後來更親自與他拆解招式的天山童姥平生首次生出“廉頗老矣”、“後生可畏”之類的念頭,同時深慶自己選對了合作者。以李巖目前的表現來看,她甚至已不滿足於保全自身,而開始籌謀如何反過來對付敵人。
這天天山童姥飲血練功已畢,又來和李巖拆解“天山折梅手”中的招式變化。李巖刻意將功力壓制到與天山童姥相當的程度,兩人相對而坐,四隻手掌只在胸前尺寸之地移動,拳掌指爪變幻無窮,招式輕靈曼妙至極,便如四隻翩翩飛舞的蝴蝶在相互追逐嬉戲,其中卻又隱藏無數歹毒殺機。
“師姊,你在這裡好自在也!”一個輕柔婉轉的女子聲音傳入兩人的耳中,天山童姥的臉色立時變得極爲難看。
白影一閃,一個全身白衣的女子出現在兩人面前。
“李秋水,你還敢出現在我面前!”天山童姥厲聲喝問,神色間滿是怨恨憤怒。李巖定睛打量來人,見她身段窈窕,婀娜多姿,雖用一方白紗遮住容貌,卻絲毫不損其風姿,反而平添幾分神秘的誘惑魅力。
李秋水發出一聲婉轉柔媚的笑聲,宛若妙齡少女,與天山童姥的蒼老嘶啞聲音形成鮮明對照:“師姊,多年未見,怎麼你的火氣還是這般大。難怪當年師兄他不喜歡你。試問有哪一個男人會愛一個整天對自己呼呼喝喝的女人呢?”
“一派胡言!”天山童姥怒斥道,“姥姥我脾氣雖然不好,對師弟卻是一心一意;哪像你這沒廉恥的小賤人,成天勾三搭四,四處招惹俊秀少年!”
李秋水絲毫不動火氣,仍是柔聲細氣地道:“算啦,咱們老姊妹加起來都快有兩百歲了,還爭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做什麼?小妹算到這些天該是你返老還童的日子,只擔心你有什麼意外,特意趕來探望。”
天山童姥冷笑道:“擔心我有意外?你擔心的是我這九十年修爲有意外才對吧!李秋水,這次你打錯了如意算盤。如今我以恢復了部分功力,雖然還不是你的對手,但你想不勞而獲,盜我一生神功,那是絕無可能!”
李秋水咯咯輕笑:“師姊怎麼總疑心小妹對你懷着什麼不良的念頭?這可實實在在冤枉小妹了!”一邊說笑着,右手的衣袖看似不經意地輕輕一拂,一股無形無相的陰柔勁力向天山童姥涌去。
在她突施暗算的同時,李巖忽地橫跨一步站在兩人中間,將身形嬌小的天山童姥護在身後,右手攔在身前,與那股陰勁相觸後即向旁邊一帶。李秋水發出的這股無形勁力登時被引得偏向一旁。
李秋水驚咦一聲,問道:“師姊。這年輕人不是你的弟子麼?怎麼用的不是本門功夫?那你方纔爲何傳他‘天山折梅手’?”自顧自地連問了幾個問題,她忽地“噢”了一聲,以一副恍然大悟的語氣道:“我的好師姊,你終於開竅了。虧你剛剛還義正辭嚴地指責小妹勾三搭四,原來你也”
“放屁!”天山童姥破口大罵,“你以爲誰都和你一樣下賤麼?”
李巖則苦笑道:“閣下偌大年紀,還請口下留德。”
李秋水連聲嬌笑道:“你既知道我偌大年紀,便該知道我師姊年紀更大,怎麼還和她糾纏不清,莫非是被她這副小女孩的身形容貌給迷住了?呵呵。你這年輕人的口味還真是獨特呢?”這一番露骨之極的話不僅惹得天山童姥暴跳如雷,李巖也是連連皺眉。
李秋水的聲音忽地變得更加柔媚,直欲沁入李岩心神的最深處:“年輕人,不如咱們來打個商量,人家也願意和你相好,你幫我殺了師姊好麼?”聽着這甜甜膩膩的聲音,李巖的雙目中泛起異樣的光芒,聲音亦有些飄忽,似乎有些迷糊地應聲答道:“好啊!”
“小子不要聽她說話。這是李秋水的惑心邪術!”見李巖緩緩轉回身來,天山童姥變色喝道。但無論她如何呼喊,李巖卻都是充耳不聞,一步一步向她走了過來。
“對!就這樣。”李秋水的聲音越發甜美,“慢慢地走上去,師姊只有二十歲時的功力,遠不是你的對手。你先將她捉住。然後咱們一起來慢慢地殺她!”
隨着李秋水的蠱惑,李巖步步緊逼,天山童姥面容慘淡地步步後退。便在李巖跨出第三步時。他忽地原地一個旋身,右掌向着李秋水遙遙揮出,一股陰柔掌勁隔空擊向她的面門。
總算李秋水機警,李巖旋身的動作才只有個一點徵兆,她便意識到情況不對反向掠出。只是,李巖這蓄勢已久的一掌蘊含的掌力極是厲害,雖然李秋水避開了絕大部分掌力,但還是受到一點餘力的波及,面上的白紗被陰柔的掌勁震得寸寸破裂。
李秋水面紗下的真容一露,儘管李巖早有心理準備,還是被駭了一跳。只見她臉上有四條縱橫交錯的極長劍傷,交織成了一個“井”字,由於這四道劍傷,右眼突出,左邊嘴角斜歪,說不出的醜惡難看。
天山童姥哈哈大笑:“李秋水,你這可是偷雞不成蝕把米。這小子修習的是最正宗的玄門神功,心性堅如金石,你那惑心邪術如何迷惑得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