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罪?”白袍少年鼻孔中發出一聲冷哼,冷冷的說道:“打死丁家大少爺丁俊,這算是何罪啊?”
“啊!”
聽到此話,陸陵和陸雁秋幾乎同時驚呼,似乎都不敢相信這是事實。
丁乙陌和陸雁秋也算得上是摯交,在玉蘭國攻陷青鳳城後,當年的城主丁乙陌並沒有誓死反抗,而是帶着陸雁秋等人誠服了玉蘭國,因此在戰事評定以後,丁乙陌便獲得了青鳳城城守的官銜,而陸雁秋厭倦了打打殺殺,於是便沒有要官,只要了一套宅院,過起了平凡人的生活。
同爲降臣,丁乙陌和陸雁秋選擇了不同的道路,不過正是因爲如此,倆個人的關係反而變得更加緊密。
可惜這種緊密的關係也僅僅屬於他們二人而已,兩人的後背卻是恰恰相反,從小到大摩擦不斷,長大以後陸陵和丁俊更是形同水火,要不是丁乙陌和陸雁秋兩人在背後壓陣,恐怕早就已經出人命了。
但誰也沒有想到,陸雁秋和丁乙陌的擔心,最終還是發生了。
“啪!”
陸雁秋一驚之後,擡手便狠狠的扇了陸陵一個耳光,打得陸陵頓時眼冒金星,嘴角溢血。
“逆子……你這個逆子啊!”陸雁秋氣得渾身顫抖,罵了兩句,突然“哇”的一聲,張嘴噴出一口鮮血。
“父親……我沒有殺丁俊,請你相信我父親。”見到陸雁秋氣得吐血,陸陵也是心中一痛,開口叫道。
豈料陸雁秋根本就不相信陸陵,擡手又重重的扇了他一耳光,怒聲罵道:“逆子,還敢狡辯,執法司都已經派人上門了,難道仙長會亂抓你區區一個凡人嗎?”
說到這裡,陸雁秋閉目仰頭,兩行老淚奪眶而出,喃喃自語道:“玉蘭國律法有云,殺人者亦以命抵命,法大於天,違者誅之。”
抹去眼角淚痕,陸雁秋轉身向白袍少年說道:“特使大人,老朽有個不情之請,還望大人能夠成全。”
“說吧!”
白袍少年自然也知道陸雁秋此人,知道他當年也是一位統兵打仗的將領,並且和丁乙陌之間關係匪淺,因此也不好做得太過絕情,便同意的點了點頭。
見此陸雁秋彎腰一禮,說道:“既然逆子殺人是真,去到衙門也是一死,不如讓老夫親手送他上路,以此表達對丁兄的歉意,還請特使大人准許。”
“親自動手?”白袍少年一愣,似乎是沒有想到陸雁秋竟然會提出這樣的要求,感到有些驚訝,不過很快這種驚訝就變成了邪笑,寫在了他的臉上。
“親爹殺親生兒子,呵呵……有點意思,準了。”白袍少年饒有興致的說道。
看到白袍少年的表情,陸雁秋心裡就像被千刀萬剮一樣,在這個時候他是多麼的希望,客廳內的那個王艽巖就是王三啊!可惜他不是……
俗話說得好:虎毒不食子!
但是陸雁秋又不得不這樣做,其目的只不過是想給陸陵留給全屍罷了。
腳步蹣跚的走到陸陵面前,陸雁秋似乎瞬間蒼老了許多,雖然竭力控制內心情緒,但是仍舊止不住淚流滿面。
“父親……我……我真的沒有殺丁俊啊父親。”
對於一個高手來說,每出一招都很有尺度可量,能給敵人造成多大的傷害,心中自有分寸。
聽到陸陵臨死依然一口咬定沒殺丁俊,陸雁秋的心裡更痛,因爲陸雁秋知道,只要是執法司認定的事情,哪怕真是另有蹊蹺,也沒有任何人能夠改變結局,就連當今玉蘭國的國王都無法辦到。
“兒啊!不要怪父親,你一路走好吧,嗚嗚……”陸雁秋說完舉起手掌,輕輕的按在了陸陵的頭頂,體內真氣運轉,一股強大的內力迅速蔓延手臂。
“住手!”
然而,就在陸雁秋即將噴出內力,親手震殺陸陵之際,客廳中的王艽巖卻是突然發出一聲厲喝。
喝斥聲聽起來並不算大,甚至遠遠不及普通武者以內力發出的暴喝,但這聲音聽到每一個人的耳中,就像充滿了魔力似的,使之精神渙散,整個人暈暈沉沉。
當衆人完全清醒過來的時候,同樣一身白色長袍的王艽巖,卻是已經站在了客廳外面。
有人突然出面,陸雁秋自然不會傻到繼續殺子,連忙挪開了放在陸陵頭頂的手掌,並將兒子保護了起來。
白袍少年身爲修士,自是與陸雁秋等人不同,在第一眼看到王艽巖時,他心中便是一跳,因爲王艽巖身上穿的那件白色長袍,品級之高,遠遠超出了他的想象。
“極品法袍!這人身上穿的居然是件極品法袍,難道……”白袍少年震驚之餘,連忙偷偷的探查了一下,卻是發現王艽巖丹田空空如也,沒有半點靈氣。
“咦!這是怎麼回事?”沒有靈氣和看不透修爲,那完全是兩回事,見王艽巖丹田竟然和凡人沒有任何的區別,白袍少年不由感到納悶。
不過由於剛纔那聲喝斥,白袍少年並沒有心生歹意,打量了王艽巖片刻,開口道:“在下玉蘭國執法司特使石塵,不知道友如何稱呼?”
王艽巖淡淡的看了石塵一眼,沒有回答他的問話,反而開口說道:“麻煩你親自跑一趟,叫丁乙陌到此見我。”
“這……好吧!”石塵猶豫了一會,最終還是答應了王艽巖的要求,轉身離開了宅院。
石塵離開不到一盞茶的功夫,便領着一名穿着華貴的乾瘦老者,和另外一名白袍中年修士,回到了永盛商行。
“丁兄!”見到乾瘦老者,陸雁秋眼中露出複雜難明的神色,輕聲叫了一聲。
很顯然,這位被陸雁秋稱爲丁兄的乾瘦老者,就是當年青鳳城的城主,如今青鳳城的城守丁乙陌了。
相比當年,丁乙陌青春早已不復存在,滿腔的豪情壯志也是消散一空,留下的只有蒼老的面孔,和那深深悲痛的喪子表情。
一進門,丁乙陌便狠狠的瞪了一眼陸陵,而對陸雁秋卻是一掃而過,眼中顯得十分的平淡,再無往日那種相見喜眉的神情。
由於王艽巖站得比較遠,加上此時天色已經完全暗下,在昏暗的燈火下,已經年邁的丁乙陌老眼昏花,並沒有看清王艽巖的樣子,於是張口問道:“是誰要見老夫?”
“我!”王艽巖緩步前行。
隨着距離不斷的接近,丁乙陌終於是看清了王艽巖的面孔,頓時腦中“嗡”的一聲,失聲叫道:“王……王上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