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周逸仙從另一張牀上坐了起來,揉了揉眼睛:“董……董事長,您起來啦!”
“啊?你小子怎麼在我家?”
周逸仙一臉的委屈:“董事長,咱是在酒店呢!”
“啊,酒店?對呀,我給忘腦後去了。快起來吧,得去參加葬禮呢!”
陸恆說着進了衛生間,又是洗又是刷的,然後出來就要穿衣服,可他往牀邊一看,衣服胡亂扔在地上,而且不知什麼時候自己都給踩上了,摺摺粑粑的。其實,即使不踩上,衣服也是不能穿兩天的,自從有了錢後,陸恆就非常注重這件事。
他吩咐周逸仙趕緊收拾收拾,準備先回家換衣服。周逸仙答應着一路小跑進了衛生間。
陸恆一邊穿衣服一邊回想昨晚的事,這纔想起來,昨晚因爲沒地方住,最後就讓周逸仙找了家酒店開了房間。周逸仙又不能自己回家,明早還要早起辦事,就也住了進來。但本來他想再開一個標準間,但陸恆說那太浪費了,乾脆兩個人在一個房間對付一宿算了。就這樣,周逸仙拎着那些打包回來的酒菜,兩個人進了房間就開始擼串子,但周逸仙沒喝一口酒,那一瓶啤酒陸恆自己給喝光了,還覺得不解渴,讓周逸仙下樓再買,周逸仙推說外面的小店都關門了,買不到。結果,陸恆喝完那一瓶啤酒就沒的喝了,串子還辣,最後,不得不喝礦泉水,然後一覺睡到天亮。
等兩個人收拾完東西,周逸仙拿着房卡準備下樓辦理退房,可兩個人剛走出房間,就見走廊裡有個服務員走過來,路過兩人時還多看了幾眼,然後就捂着嘴偷笑着快步走開了。陸恆看了看她的背影,心說,什麼情況?
在一樓前臺,周逸仙去辦理退房事宜,陸恆站在窗前伸着胳膊腿,卻總覺得身後有人在看,猛一回頭,發現兩個保潔人員正在竊竊私語,見他看過來,誰都不說話了。
等周逸仙辦好手續往外走時,陸恆問了一句:“他們什麼情況?怎麼像看外星人似的?”
周逸仙咧了咧嘴,小聲說:“這幫玩意兒,把咱們當成幹壞事兒的了!”
陸恆不明所以地獰眉想了半天才想明白是什麼意思,氣得也罵了一句。
當下,兩個人開着車直接回到陸恆家裡。一進門,陸恆就躡手躡腳地往衣櫃走,生怕驚醒了馮璐和尤麗麗。可他剛把衣服換好,馮璐就站在身後說:“陸總您回來啦!”
陸恆嚇得一哆嗦,回身怒道:“能先給個動靜嗎?要嚇死了!”隨即又看着馮璐說,“噫?麗麗呢?”
馮璐噘了下嘴:“……昨晚你剛走她就回去了,沒在這兒住!”
“啊?那你不給我打電話?害得我在酒店住了一晚上,還招人瞎猜亂猜的!”
馮璐很委屈的樣子:“我以爲……以爲……”
“別瞎以爲!行了,我得去參加追悼會呢,你去不去?”
“去!去!等等我啊!”
說完,她迅速跑開了。
陸恆換了一身黑色的西裝,站在鏡前照了照,又招呼馮璐快點,等馮璐換好了衣服出來,兩個人就匆匆出門上了車,直奔已經訂好的追悼會現場。
車開出去一段路後,陸恆接到高志遠打來的電話,說是現場已經準備好了,公司的人昨天晚上也都通知了,是林語棠通知的,追悼會時間定在早上六時三十分。
接着,他又接到洛子嫣的電話,說她已經拉着曹毓瑩出發了,讓他直接過去就行。
周逸仙聽到了陸恆在電話裡說的內容大概意思,就把車直接開到了去追悼會的方向。
坐着沒事,陸恆就問馮璐昨晚尤麗麗爲什麼走。
馮璐嘆了口氣,又攤了攤手:“誰知道呢!”
“小小年紀嘆什麼氣?”
馮璐卻幽幽地說:“唉,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也不知她心裡想的什麼,但陸恆沒心思琢磨這些,他想起了曹爺爺,從曹爺爺又想到了自己的爹孃,暗想,等忙過這一陣子得回老家看看了。
這時,馮璐的手機傳來微信的聲音,她擺弄着手機,不知給誰發着微信。
望海市殯儀館,座落在望海西郊。雖然天才剛亮不久,但這裡已經是車滿爲患了。
陸恆他們的車剛一接近這裡,他就有一種前所未有的感受,人,有時真應該多到這個地方走走,致敬生命的同時,也思索一下自己的人生。
人生不易,腳踏實地,少吹牛逼。
可是,又有多少人不明白這個道理呢?牛逼吹上了天,吹着吹着就吹破了。
陸恆想起了自己當初和高志遠吹過的牛逼:掙大錢、娶美女。現在看來,錢是有了,但美女呢?他腦海裡浮現出尤麗麗那張臉,還有她嬌好的身材。
呵呵了,只能。昨天她分明是生自己的氣了,可怎麼也不瞭解瞭解情況呢?是什麼氣都能生的嗎?小氣,不明事理。他只能這樣認爲了。
有人說,自己吹過的牛逼,含着淚也要牛逼下去。
陸恆有些惶惑,就像他看見路邊片片飛起的紙錢就會惶惑生命的無常一樣。
車,終於停在了停車場,陸恆下了車,直奔告別大廳。還沒走到地方呢,他在遠處一眼就看見人羣邊上站着一個人,一身素衣,像是很孤單的樣子。
她怎麼也來了?
原來,他看見的不是別人,正是尤麗麗。
昨天晚上,陸恆坐車一走,她就生氣了,心說,準是又去曹毓瑩家了。不管馮璐說什麼,她就是不聽,一生氣,自己打車回家了。而還沒等她到家呢,馮璐一個電話就打了過來,告訴了她曹爺爺去世的事情。她這才知道自己誤會了陸恆,頓時,並沒怎麼醉的酒也清醒了許多,她恨死自己了,怎麼不問清楚呢?自己成什麼人了?在陸恆心裡會怎麼想?難道自己就是那樣一個不通情理不懂人情味的女人?她重新審視了自己對待愛情的想法和做法,覺得自己是不是太過於抓得緊了,可是,不抓緊怎麼行?她矛盾着,自責着回到家,也不管徐丹妮如何驚叫,徑自回了自己房間,把門關得死死的,往牀上一躺,還蒙上了被。可是,她半點覺都沒有。
天亮時,她趕緊收拾起來,只是簡單洗了洗臉,也沒化妝,找了身素色的衣服就匆匆出了門。她想好了,今天早上自己必須出現在現場,要不然自己都不會原諒自己。打着車時,她沒有打電話,而是給馮璐發了微信,問她具體地點。接到馮璐的微信後,她讓司機直接開到了殯儀館。
除了陸恆,馮璐也看見了尤麗麗,其實她早就在人羣裡找了,見尤麗麗站在角落裡,她指了一下說:“陸總,麗麗也來了。”
“嗯。”陸恆只是哼了一聲,繼續往臺階上走,連看都不看那邊一眼。
馮璐急得不行,看了一眼陸恆,快步朝尤麗麗走去。
等到了跟前,馮璐上前拉着尤麗麗的手說:“麗麗,到底怎麼回事?陸總好像生氣了。”
“不怨他,都怪我!我不知道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我……”
“行了行了,你也沒有錯,不過,你來了就好,回頭再和陸總解釋解釋!”
尤麗麗望了一眼已經消失在人羣中的陸恆,表情凝重而且暗淡。
追悼會過後,陸恆讓洛子嫣把曹毓瑩送回家休息,又安排了一下公司的事宜後,他招呼周逸仙就準備回家收拾東西,然後訂機票回老家。
原來,在告別儀式的哀樂聲中,他受到了深深的震憾,歸鄉之心已經迫不及待了。原來還想等閒下來再回去呢,但哪會有閒下來的時間呢?把握當下纔是最重要的,因此,他決定今天就出發回家。一方面是看爹孃,另一方面也算是衣錦還鄉了吧。畢竟當初走出大山時是個搬磚的窮小子,現在不一樣了,身份、地位都不一樣了,他想回到家鄉去讓鄉親們看看,窮家也能出貴子。並且,他還有個打算,那就是要力所能及地幫助家鄉改變貧窮落後的面貌。
陸恆回到家,開始收拾行李。周逸仙給訂了機票,是下午的航班,但離望海機場較遠,馬上就得出發。
陸恆收拾完行李,又讓周逸仙給馮璐打了電話,讓她看家,然後就趕往機場。
人有些時候,一旦決定了什麼事情就會迫不及待。陸恆也一樣,他從決定回家那一刻起就歸心似箭,儘管爹孃剛剛回去不久,但他就是莫明地想爹孃。或許經過了曹爺爺的事後,他對人生又有了新的認識,生命短暫,想做的事情一定要馬上去做,不要等待,不要觀望,更不要找任何藉口。
到了機場,陸恆取了登機牌,過了安檢,就坐在候機廳內等飛機。百無聊賴之餘,他又拿出手機擺弄着,看着屏幕上那個系統,他感慨萬千,難道這是上天的眷顧?但任何事情都是有規則的,他想,這個系統的規則是什麼呢?或許,哪一天系統就會消失不見,誰知道呢。或許,一切都要靠雙手來打拼。
正瞎琢磨呢,走過來一位白鬍子老頭,一不小心把手裡的東西掉地上了,老人剛要去撿,卻被行色匆匆的旅客不小心給踢走了,那個東西正好滾到陸恆腳下。陸恆看了一眼,見是個小布包,就彎腰幫着撿了起來,並交給老人家。老人接過布包,順便看了一眼陸恆,猛然間,他愣了一下,隨即不住地點頭。
陸恆問:“老大爺,您怎麼了?”
老人還是點頭,又上下打量了一番才說:“年輕人,人中龍鳳啊!不可限量不可限量哦!”
陸恆懵了,心想,可能老人是想表示感謝吧,也就沒太在意。誰知老人又說:“年輕人,一定要行好事,幫大衆,纔不枉老天眷顧啊!”
說着,在陸恆懵圈的表情中,老人徑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