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御景名都17棟，馮璐敲了敲2101的房門。
半晌，一位面貌和藹的中年女人打開了門，身材微微發福，臉上有皺紋。
“衛姨，這麼晚了來打擾，實在不好意思。”
馮璐說道。
衛姨，童家的保姆，馮璐這兩天下樓買菜的時候和她碰到過，算是認識了，都是鄰居家的保姆，天然有一種親近的關係，而且由於年齡的關係，衛姨還挺喜歡馮璐這個和她女兒年齡差不多的小姑娘。
“沒事，你怎麼這麼晚過來，有急事？”
“是啊，我家先生他……那個，衛姨能不能幫忙叫一下童太太啊？”
馮璐本能地不太想把陸恆進局子的事告訴衛姨。
“你家先生？怎麼了？太太她已經睡了啊。”
看來不把事情說清楚，衛姨是不太可能把童夫人叫醒的，馮璐只好說道：
“先生他被警察抓了，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也想不出其他辦法，只能來找童太太幫幫忙了。”
“這……好吧，我替你去叫一下太太。”
“謝謝衛姨！”
“沒事，你先進來坐吧。”
衛姨去樓上臥室叫人，馮璐心緒緊張地坐在沙發上，趁這功夫好奇地打量四周。
童太太家和先生家構造大抵相差不多，裝修風格卻相去甚遠，先生家的風格比較中西結合，既有味道雅緻的擺設和裝飾，也有造型時尚的傢俱和用器；而童太太家，怎麼說呢，挺奢華的，但給馮璐的感覺有些侷促，不像在先生家裡那麼輕鬆和舒適。
半晌，童太太總算走了下來，雖然身上披着居家的睡袍，但臉上的氣色很棒，髮型整齊，根本看不出她之前已經睡着了，想必下來之前是收拾過的，而且即便是在自己家中，她不疾不徐的步伐依然給人一種高貴典雅的感覺。
大戶人家的太太果然不一樣，馮璐心想，要是自己睡着了有人叫，且不說能不能醒，就算醒了，估計也是睡眼惺忪、不情不願地走出來。
“小馮，聽衛姐說，陸恆被警察抓了？到底怎麼回事？”
本來按照溫玉華的習慣，家裡來人怎麼着也該上點水果和咖啡，坐下來寒暄兩句，不過馮璐又不是過來做客的，聽說陸恆被警察抓了，溫玉華也很意外，於是直接開門見山地說道。
馮璐搖着頭，說：
“我也不太清楚，是先生司機告訴我的。”
“那你過來找我是……？”
“童太太，您看能不能幫幫忙，把先生早點弄出來？”
溫玉華無奈地笑了笑，她又不是公安局長，馮璐這真是病急亂投醫，話說回來，小陸那孩子挺好的人，怎麼會被警察抓了？
“小馮你別急，先跟小陸司機問清楚到底什麼事情，我纔好知道怎麼幫他啊？”
“哦哦，好的，我這就問。”
於是，馮璐就當着溫玉華的面打給了趙芝龍。
此時趙芝龍已經一路跟到了浦東分局，把車停在附近，眼看着陸恆和身邊一個穿着暴露的漂亮姑娘雙雙被警察押進局子裡已經有一會了。
馮璐來電問情況，趙芝龍便說了陸恆今晚去酒吧的事情，包括警察突擊掃黃，至於老闆身邊那個姑娘，趙芝龍不能確定她是本來就和老闆有關係，還是隻是碰巧被押到了一起，因此就沒有說。
聽了馮璐的轉述，溫玉華愣了片刻，陸恆這小子，竟然一個人跑去酒吧玩了，不過他們年輕人喜歡喝酒蹦迪倒也沒什麼，可警察掃黃怎麼會掃到陸恆的頭上？
這種事情，要是被抓了現行，也沒什麼好幫的，該罰款罰款，該拘留拘留，反正也沒多少天，陸恆這小子要真是做了那種事，那溫玉華可不想幫他，再說也幫不了，就應該讓警察給他點教訓。
如果陸恆要是無辜的，那就更沒什麼可幫的了，這種事情，警察沒證據是沒法定性的，做完筆錄自然會讓他通知家人來領。
至於會不會是被什麼人陷害的，現實又不是電視劇，哪來那麼多狗血劇情，再說只要陸恆潔身自好，也很難在這種事情上被陷害到吧？
“小馮你放心吧，應該沒多大事，說不定陸恆一會就回來了。”
溫玉華拍了拍馮璐的肩膀，安慰着說道。
馮璐聽趙芝龍說陸恆是被警察掃黃掃進去的，內心感到不可思議，先生……應該不是那樣的人啊？
基本清楚了陸恆被抓的原因，馮璐的心情暫時安定了不少，不過陸恆現在人還在警局，趙芝龍進不去，不清楚裡面的情況，因此馮璐還是有點擔心。
“童太太，您說先生他不會真的……？”
溫玉華啞然了片刻，說道：
“是不是真的得警察確認了才知道，咱們就別在這胡思亂想了，不過我覺得小陸應該不會，只要他沒犯事，警察不會留他太久的，你還是先回家等吧。”
“那好吧。童太太，真不好意思，這麼晚還麻煩您。”
“沒關係，回去吧，不用太擔心。”
“嗯嗯。”
溫玉華知道馮璐這丫頭也是心裡着急，亂了方寸，心裡並沒有因休息被打擾而感到責怪，而且鄰居出了事，於情於理，她都應該表示一下關心。
把馮璐送到門口，溫玉華說道：
“小馮，等陸恆回來了，或者明天還沒回來，你都記得告訴我一聲。”
“好的，童太太。”
馮璐回到家，乾等着沒有消息，又給趙芝龍打了個電話，兩人也沒商量出什麼來，只好各自等着了。
陸恆一直在警局裡不出來，他們倆一個司機一個保姆，雖然已經很晚了，但兩人也不可能心安理得地回去睡覺。
浦東分局。
此時，羅萌又回到了陸恆的審訊室，同時也把剛剛審問完的龍玉嬋也帶了過來。
陸恆看着龍玉嬋臉上不是太好的神色，大抵知道已經露餡了，這並不意外，露餡就露餡了吧，他們雖然不是情侶，但的確沒做什麼。
“陸恆，龍玉嬋，我再問一遍，你們是情侶嗎？”
陸恆和龍玉嬋對視一眼，只好朝羅萌搖了搖頭。
“既然不是，爲什麼要假裝？”
“這……”
陸恆正在猶豫怎麼說，龍玉嬋卻忽然站了起來，向那女警官說道：
“羅警官，假裝情侶的事是我讓陸恆這麼說的。他今天其實是第一次來夜店，喝多了被他們騙上來的，本來陸恆酒醒一些之後是要走的，是我把他硬留下來，不過他根本沒要我做什麼，只是聊天。羅警官，陸恆絕對不是什麼嫖客，您還是放了她吧。”
“玉嬋，你……”
陸恆沒想到龍玉嬋一下子把事情都說了，這不就承認自己是小姐了嗎？
這算什麼，美救英雄？
然而，羅萌對龍玉嬋的說辭並不能完全相信，不管陸恆是不是第一次去這種地方，但並不能排除他有無嫖娼的意願。
至於他們沒做什麼這應該是真的，但沒做不代表不想做，可能只是沒來得及，雖說這頂多算個嫖娼未遂，構不成違法，但羅萌覺得自己有必要對他們加強教育。
另外，這個小姐，長得這麼漂亮，還是望海美院的高材生，年紀輕輕就淪落風塵，羅萌不能讓她繼續在這行做下去。
“龍玉嬋，你說陸恆不是嫖客，那麼，你是小姐嗎？”
羅萌的話直接了當，幾乎不留餘地，龍玉嬋感到一絲尊嚴被侵犯的感覺，她咬着牙，掙扎了片刻，最終還是無奈地點了點頭。
而這正是羅萌要的效果，見龍玉嬋還有羞恥之心，羅萌對她的感官倒是好了一些，有羞恥心是好事，意味着還有得救。
事情到這一步，羅萌也知道沒有證據能證明他們賣淫嫖娼，所以她的目標轉變爲說服教育，爭取讓龍玉嬋不再做小姐，另外，這個陸恆最好也不要再去那種地方。
這可不是多管閒事，受到家庭的影響，羅萌從小立志做一名好警察，雖然她是個刑警，這次過來只是給治安科的同事幫忙，但她也不能做完筆錄就放人了事，這種敷衍的工作方式不符合羅萌一直以來的處事原則。
然而陸恆並不知道羅萌的打算，見她還要說什麼，陸恆以爲是要拘留承認做了小姐的龍玉嬋，連忙也站起來說道：
“羅警官，龍玉嬋她不是什麼小姐！”
龍玉嬋猛然擡頭，側眼看着身邊爲她出頭的陸恆，心裡一股莫名的情緒涌動着。
羅萌皺了皺眉，這倆人什麼意思，一會你幫我，一會我幫你，難不成還“嫖”出感情來了？
在警局工作，見鬼的事情還真是天天有啊。
不過這裡是什麼地方，容不得兩人在這胡鬧，羅萌又敲了敲桌子，說道：
“都站着幹什麼？給我坐下！”
“羅警官……”
龍玉嬋碰了碰陸恆，讓他先不要再多說，於是兩人又坐了下來。
“陸恆，你說龍玉嬋不是小姐，那你們是朋友嗎？有什麼證據？”
羅萌當然知道陸恆拿不出證據來，這麼說是爲了讓他閉嘴，好認真聽自己接下來的說服教育，誰知陸恆說道：
“羅警官，我不是那個意思，其實龍玉嬋今天是第一次出來……羅警官放心，我們真的只是打算在那聊聊天的，而且她以後也不會再做這行了，您就高擡貴手，把她也放了吧。”
羅萌懵了。
什麼鬼，嫖客是第一次，小姐也是第一次，你他麼以爲這是編故事呢？
羅萌皺着眉，看向龍玉嬋，問道：
“你今天是第一次做這個？”
連小姐都承認了，這有什麼不能承認的，龍玉嬋點點頭，說道：
“是的羅警官。”
“……”
這叫什麼事？！
羅萌一般不會輕信嫌疑人的一面之辭，但她做刑警的，有着自己的一套判斷的方法，憑言語和表情的感覺，兩人說得應該70%是真的，至於怎麼證明，這也好辦。
“龍玉嬋，今天抓來的這批小姐裡，有沒有認識你的？”
“啊，有…有的。”
“叫什麼？”
龍玉嬋不知道羅萌要做什麼，只能楞楞地說了幾個名字，羅萌一聽，都是假名。
“你在那裡的名字是什麼？”
“桃子。”
“好，你們兩個在這呆着，哪也不要去。”
說罷，羅萌直接離開了審訊室，然後很快又回來了，她剛纔按照龍玉嬋提供的名字，找到了她們，分開詢問過後，都說桃子還沒做過，她們今晚都在包廂裡陪客，尚不知道已經有人點了桃子。
看來，這個龍玉嬋還真是第一次做。
“陸恆，龍玉嬋。既然你們沒有做違法的行爲，我們自然不會對你們進行處罰。不過，賣淫嫖娼是骯髒且不道德的行爲，以後你們要警醒。陸恆，你這麼年輕，在望海就有自己的公司，有空好好琢磨琢磨怎麼回饋社會，別隻顧着吃喝玩樂；還有你，龍玉嬋，以後不要再做小姐了，真要賺錢，去打工，以後再被我發現你做這個，決不輕饒！”
羅萌一通教育，陸恆聽得沒脾氣，他什麼時候只顧着吃喝玩樂了？
不過既然沒事就好，陸恆也不打算在這久留，連忙說道：
“羅警官您放心，我以後保證不會再犯這種錯誤了。”
“很好，你呢龍玉嬋？”
羅萌需要兩人表個態，然後就可以放他們走了，這大晚上的，她也想早點回家休息。
然而此時龍玉嬋竟猶豫起來，本來她在培訓期間已經學會了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但今天的經歷讓她很恍惚，加上陸恆就在身邊，她有些不想騙人。
龍玉嬋當然可以假裝積極表態，可她真得需要錢，而且需要不少的錢，不做小姐，那麼做什麼呢？
其實經歷了今晚的事，龍玉嬋是真不想再做小姐了，陸恆的良善徹底讓她感到了羞愧，但以後的事誰能說得清，如果真有別的好辦法，龍玉嬋當初壓根也不會做了。
今天離開警局，說不定過一陣，她還是要被金錢逼着不得不再去找樂姐。
羅萌看到龍玉嬋這幅猶豫的樣子，不禁喝道：
“龍玉嬋，你什麼意思？還要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