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漱溟看向李澄空:“有青蓮聖教的高手嗎?”
李澄空道:“十二個。”
獨孤漱溟搖搖頭。
七弟的吃相也太難看了,看來他很寵愛這袁紫煙。
他終究還是不如父皇的冷酷,太過風流多情,若是父皇,原則第一,兒女第二,美人兒第三。
二十個宗師高手簇擁着袁紫煙站在屋頂,凝視這邊。
李澄空篤定他們破不了隱蹤陣,但偏偏看向這裡。
他轉頭打量朱鳳山與另一個老者:“看來是你們故意引來的。”
朱鳳山一怔。
許素心一聽他這話,“騰”的就火了。
剛要開口駁斥,卻發現程霜舟忽然撲向自己。
他目光冰冷,迥異於平時的溫和。
她反應過來,將欲後退之際,程霜舟卻忽然飛起,在空中噴出血箭,橫撞上石柱子,軟綿綿往下滑落。
李澄空慢慢收回右掌,搖搖頭。
許素心臉色變換。
從難以置信慢慢變冰冷,冷冷質問程霜舟:“爲什麼?!”
她難以相信自己身邊真有內奸,而且還是一直信任有加的近身護衛!
朱鳳山比她更驚訝,更無法相信:“程兄,你……你竟然是內奸?!”
程霜舟直勾勾盯着朱鳳山。
“不可能吧,一定是弄錯了!”朱鳳山急忙說道。
程霜舟依舊直勾勾看着他,眼裡緩緩浮現譏誚。
“程兄?”
“哈哈……哈哈哈哈……”程霜舟忽然嘶聲大笑。
許素心冷冰冰盯着他。
“程兄,爲什麼?”
“哈哈哈哈……”
“到底爲什麼!爲什麼——!”朱鳳山怒吼。
程霜舟戛然而止,冰冷目光緩緩掃過朱鳳山、許素心,發出一聲冷笑:“幽夜堂該死,一個也不該活!”
許素心眼眸冰冷,緩緩問道:“爲!什!麼!”
“哈哈哈哈……”程霜舟再次癲狂大笑,一邊笑,嘴裡一邊汩汩冒血。
李澄空道:“少堂主,內奸就是內奸,殺了便是,何必自尋煩惱!”
不管因爲什麼,都改變不了他害了一個同伴、出賣了他們的事實。
“我想知道爲什麼!”許素心冷冷盯着程霜舟。
程霜舟卻只是癲狂大笑,再不說話。
許素心咬了咬牙,看向李澄空:“是我有眼無珠!”
這個李道淵真是烏鴉嘴,好的不靈壞的靈,說春華宮會攔截,說中了,說有內奸,又說中了!
李澄空擺擺手。
程霜舟笑聲越來越弱。
獨孤漱溟搖搖頭,暗自嘆息。
想必又是一番血海深仇。
許素心袖中忽然探出一柄短劍,刺進程霜舟心口,冷冷看着他雙眼。
程霜舟面露嘲笑,對死亡毫無懼意,反而一臉解脫之色:“少堂主,我在下面等着你!”
許素心冷冷拔劍,拭去鮮血收進羅袖。
想到被害的馮倫,就覺得這麼痛快地殺了他簡直太便宜他了。
李澄空道:“看來他是留下了暗記,所以他們能圍住這裡。”
“這裡能堅持幾天?”許素心平靜的問。
李澄空道:“拖得越久,會來更多的人,最好現在就解決了他們。”
許素心露出一絲苦笑。
她何曾不想直接解決了他們,可卻只能想想。
二十個宗師高手,殺他們這一院的人跟玩兒似的!
李道淵再厲害也難挽狂瀾。
“朱伯他受傷太重,拜託李公子照顧一下他!”許素心平靜的道。
李澄空眉頭挑了挑。
許素心道:“他們要殺的只有我,會緊追着我!”
她說罷往外衝。
獨孤漱溟瞪向李澄空。
李澄空卻笑眯眯的看着許素心拉開院門衝出去,引着二十個宗師眨眼間不見了蹤影。
“你……”獨孤漱溟惱怒的瞪向李澄空:“趕緊救人呀。”
李澄空道:“這是最好的做法了,犧牲她一人,保全了我們三個。”
朱鳳山臉色鐵青。
他一言不發衝出去。
大仇得報之下,自己心裡空蕩蕩,一下失去了目標。
這些年來,如果不是報仇的一絲希望在撐着,自己早就無法忍受活着的痛苦,早就解脫。
少堂主竟爲了救自己,毅然衝出去,捨棄她花兒一般的人生。
少堂主死,自己何惜這殘軀。
至少,少堂主到了黃泉路上還有自己這個護衛,不會孤單單悽慘慘一個人,不會受欺負。
獨孤漱溟冷冷道:“沒想到你心腸冷硬到如此程度!”
李澄空笑道:“殿下已經不止一次罵我心腸硬了。”
獨孤漱溟狠狠白他一眼。
每次覺得他心腸冷硬,可往往發現是自己誤會了他,可這一次不會錯。
他對許素心捨身竟無動於衷,就這麼眼睜睜看着她送死。
一直以爲他不一樣,不像別的太監那般扭曲了心性,可現在看來他也一樣,天下烏鴉一般黑!
如果換了任何一個正常男人,許素心如此美豔絕倫女子,早就不顧一切的搭救。
哪像他這般懶洋洋,一幅不想惹麻煩的模樣!
“殿下,人各有悲喜各有命運,我們不是神仙,不能救所有人。”
“我不想聽你這些屁話,趕緊救人!”獨孤漱溟沉下玉臉。
“現在恐怕已經晚了。”李澄空笑道。
她可能因爲內疚,在自己跟前一直壓着脾氣,現在終於壓不住了。
獨孤漱溟哼道:“難道你眼睜睜看着她送死,就一點兒不內疚?”
李澄空笑着搖頭。
“冷血之人!”獨孤漱溟冷哼。
李澄空笑道:“殿下你要跟我翻臉啊,何至於此!”
獨孤漱溟閉上眼不理他。
李澄空笑道:“殿下放心,她死不了。”
獨孤漱溟睜開明眸。
隨即眯起眼。
許素心一臉疑惑神色,輕盈踏進小院,身後跟着同樣疑惑不解的朱鳳山。
“這……?”許素心遲疑,隨即恍然:“是那陣法?”
李澄空笑着點頭。
“這是什麼陣法?”
“迷蹤陣,你不管怎麼走,都能走回來。”李澄空道。
“神乎其神!”許素心感慨。
沿着小鎮街道一直往南,來到滔滔河水前。
跨過河上的橋就出了曲水鎮。
他們武林中人懶得找橋,直接用輕功過河。
像尋常人一樣走橋,豈不辜負了苦練的輕功!
可她落地之後,眼前一花,竟便出現在小院前。
跨進來便見到李澄空與獨孤漱溟。
“多謝李公子!”許素心不好意思的抿嘴垂頭笑。
她原本以爲李澄空不想幫忙,隱有怨氣,現在知道誤會他了。
李澄空呶呶嘴:“他們會困在這裡,你們想什麼時候走,就什麼時候走。”
此時二十個宗師簇擁着袁紫煙重回到那座屋頂,個個臉色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