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陽在病房裡住了十五天,那些天是她到城堡以來,最愜意的日子。
雖然剛開始的兩天,她全身疼痛,嘴巴腫得吃不了東西也說不了話,可看着滿屋的鮮花和俊男美女,心情也就跟着燦爛了。
她的主治醫生自然不用說,柏特萊姆——被學員們打分評爲城堡第二帥哥,是最受城堡女學員追捧的“國民情人”。
這位“國民情人”恨不得把醫務室全部的設備都在她身上試一遍,唯恐漏過一絲病症。看着他每日親暱地呼喚西塞莉“西西”,又被承擔起護士工作的西塞莉‘訓斥’的慫慫樣,菲陽覺得他比城堡第一帥哥——死賤人伊恩可愛多了。
可據霞霞告訴她,她的救命恩人西塞莉喜歡的竟是那個****的賤人伊恩。“太可惜了!”霞霞感嘆道。菲陽沒明白,她究竟是在替誰感到可惜。
除了有醫生帥哥、美女護士伺候在側外,她每天還能接受城堡公主科倫娜和‘教導主任’雷格的接見。
看着科倫娜和雷格在她的房間裡打情罵俏,她恨不得也在那對大波濤上打個滾。
科倫娜似乎完全不記得她依偎在南熠身邊的那一幕,這位“惡毒女配”做的最過分的事就是,誇讚菲陽的睫毛好看。
待到菲陽拿到鏡子才知道,自己有多好看:原來那頭柔順的長髮變成了粟米卷,嘴巴也紅腫的外翻着,浮腫的臉幾乎是以前的兩倍。
爲了不讓“惡毒女配”的陰謀得逞,她肯定了科倫娜的讚揚:“睫毛是挺漂亮的,卷卷的,這下連燙睫毛的錢都省了。還有了,演豬八戒不用化妝了。”
順帶,她又向科倫娜和雷格弘揚了一次中國文化——跟他們講《西遊記》的故事。爲聽續集,科倫娜和雷格才每日必來,菲陽也得以更多親近了那對大波濤。
不知是不是科倫娜和雷格的行爲起了帶頭作用,城堡的其他教師也紛紛來到菲陽的這間病房。
直到近距離接觸,菲陽才發現安德烈是這樣一個柔美的男人。那對柔情似水的目光,閃爍着,深嵌在白玉般的臉頰上,讓菲陽覺得他去扮演京劇版的白娘子都不用帶化妝的,可他竟屬於戰鬥民族——俄羅斯。
這位柔情似水的男人每日都會給菲陽送來鮮花和水果,叫她‘菲陽小妹’,溫柔地替她墊高枕頭,將削好的蘋果切成小塊,塞進菲陽張不開的嘴巴里...
如此高規格的待遇,難怪雲煜都悄悄地,趁安德烈在幫柏特萊姆搬弄心電圖機、CT機這些大玩具時,問菲陽:“他是不是喜歡你?”
霞霞在一邊警告說:“他可是金家妍的菜,招惹他,小心你再也進不了教室。”
其實,不用霞霞提醒,菲陽也從尾隨安德烈而來的金家妍的目光裡,讀懂了這張複雜的關係表:金家妍喜歡安德烈,安德烈喜歡科倫娜,科倫娜喜歡——喜歡她自己,至於雷格?雷格是科倫娜的雷格。所以了——,都和她沒什麼關係,都不是她的菜,她還是‘單身狗一枚’。
這十五天真是歡笑不斷,每天清晨菲陽睜開眼,就會在吉田的三味線伴奏下,接受桑賈伊的吻手禮。
用過早餐,她又會欣賞到吉田的藝妓表演;他倆時而裝扮成只裹着一根布條的相撲運動員;時而頭戴面紗跳着印度肚皮舞,非把菲陽和滿屋的俊男美女逗得鬨堂大笑才肯罷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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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入秋的阿爾卑斯山,就像陰晴不定的4月,前一刻還陰雲密佈,一陣清風便能喚出滿天的溫暖和和煦的陽光。
每天下午,文軒、陳浩都會攜他們的女友,一起過來陪菲陽打牌。
作爲一個假“三好學生”,菲陽精通各種牌藝,麻將、撲克、字牌,雲煜卻是真乖乖女,於是,雲煜自覺承擔起服務工作。
“菲陽,”文軒摔出一張大肆。
這是他們從老家帶來的字牌,他接過霞霞塞進嘴裡的葡萄說:“你有點不夠意思哦,能力這麼強,之前一直瞞着咱們,現在也沒看幫幫咱們老兄幾個。”
“碰達。”陳浩抽出兩張大肆。
霞霞正好擦掉手上的葡萄汁,她拿起自己的牌,邊查看邊說:“菲陽,你別理他,他就是這段時間練功練瘋了。菲陽是怎樣的人,你不清楚我還能不清楚,但凡她能幫的一定毫不猶豫。”
“就是。”陳浩丟出一張大貳。
“有碰沒?”霞霞問:“哇哇——大貳都有吃。”她丟下大壹和大叄。
“看你們兩個!我開玩笑的,沒看出來嗎?像現在,如果不是菲陽和高層的關係那麼好,咱們幾個能不用上課,能這麼舒服地在這玩牌?這還不是託了菲陽的福。”文軒吐出嘴裡的葡萄皮。
“託我的福?”菲陽翹着沒消腫的嘴脣,笑着說:“看看我現在像個難看的豬頭,混在你們這些俊男美女中間,都難爲情死了,哪裡還有福。”
看着菲陽仍像個包子樣的臉,四人都笑了起來,“沒有,越發可愛了。”陳浩安慰道。
“話說實驗室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把你炸成這個樣子?”雲煜問道。
“呵呵——這個問題好像每個人都問過我,可是我真的不記得了——”菲陽用包子般的手撓了撓頭髮。
“每個人都問過你?主要是那個每天給你送花的安德烈老師吧?”雲煜抿嘴笑着,遞了一顆葡萄給菲陽,眼睛卻看着陳浩。
菲陽接過葡萄,眼睛看着牌,沒注意到雲煜的眼神,她隨口答道:“還有科倫娜、雷格老師他們都問過。”
“他們倆?”霞霞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怎麼啦?!怎麼啦?!”菲陽最有興趣聽他倆的八卦了。
“我也是聽厄維特、赫爾南德斯他們說的...”霞霞轉頭看,病房門是關着的,午睡時間的病房裡只有他們幾個。於是,霞霞湊過腦袋小聲嬌笑着說:“他們說,爆炸發生的時候,他們正在嗯嗯——你們知道的——哈哈...”
“別胡說!”文軒制止道:“大白天干那個!”
“就是!”霞霞紅着臉辯解道:“厄維特他們經常曠課去科倫娜房間外偷聽,據說爆炸時房間里正在海嘯,雷格跑出門時褲子都是歪的,裡面硬挺挺的,但是...”
霞霞賣着關子,笑得花枝亂顫。
“快說,快說!”菲陽張着嘴巴催道,其他人也一臉淫笑。
“但是,那裡卻溼了一大片...”她和文軒都笑得不行,其他三人互相看着不明白。
霞霞只好補充道:“厄維特他們說,一定是剛從那裡面出來,來不及擦就跑了出來...”
三人還是不明白,霞霞嬌羞地打着雲煜:“你還不明白嗎?弄溼雷格褲子的是科倫娜啦!厄維特他們說,這麼多水,自己能上一次死也值了!嘻嘻嘻...”
三人都“哇”的一聲,雙手矇住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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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們偷偷八卦的時候,雷格揉着鼻子,猛地打了個噴嚏。“操!”他罵道,順腳踢開了一臺燒焦的電腦。
桑賈伊的實驗室一片廢墟,更何況布萊恩已經親自清理過,不可能再有任何有價值的線索。可鮑爾在跨洋電話裡,提醒他:這絕不是一次偶然的電器爆炸事故。
“這個我自然知道,我又不是個傻子!”
雷格這樣想,卻沒說出來。
他知道:若自己以後要接手城堡,沒有鮑爾的幫助,是絕對做不到的。更何況自己不過才29歲,難道真的要讓這天賜的超凡能力,屈居在這個山窩裡一輩子?
我又不是個傻子!
回憶起這些年作爲鮑爾在城堡佈下的一根眼線,他覺得自己也沒有吃虧。
就像前番的C國行動,他既很好地領導大家突破千難萬阻完成了那次史詩性的任務,爲人類的和平與安寧貢獻了自己的蓋世之力;又利用去接應南熠的藉口幫助鮑爾偵探了那個地下實驗室。
雖然,他也不知道這個奇怪的實驗室到底研究的是什麼,但從實驗室後面的那些孩子們的屍體上,他不僅看到這個實驗室的邪惡,更感受到自己的正義。
雖然,並沒有從實驗室的那個文件櫃裡翻到有價值的資料,還連累的他差點被科倫娜發現,但還是得到了鮑爾的大量資金作爲回報。
否則,在那輛‘道奇戰斧’被他撞毀後,怎麼能很快就擁有了另一輛嶄新的。如此左右逢源、面面俱到,還有誰?
但現在,這個‘也不是個傻子’的雷格,看着滿屋焦黑的現場,煩躁地用他那隻帶着黑金獅頭扳指的左手撓着腦袋,不知從何下手。
爆炸現場在事故發生的當天他就來過,可惜晚了一步,一無所獲。
不過,他也不是個傻子,他熱情地陪着科倫娜去看望受傷的人員,既體現了作爲城堡首要管理者的愛心,又探聽了情報,還贏得了公主的讚賞。如此七竅玲瓏,還有誰?
這不他又發現了一個疑點:西塞莉居然親自照顧菲陽!這難道是鮑爾的安排?西塞莉難道是她父親安排在城堡的另一顆釘子?
不能讓這個病怏怏的女人誤了自己的事,只有他才能成爲至尊王者,纔是使命召喚!
可女人真的誤事啊!如果不是爲了在牀上鬥趴驕傲的城堡公主,他早就該着手調查這位將吊燈當風箏玩的中國女孩了。也不至於,在和鮑爾的通話裡,一問三不知。
唉!江山和美人總難兩全,可是,沒有美人,坐擁江山又有什麼意思呢?
從小一起長大,雷格還能不清楚科倫娜?但是他有自信也有決心,讓城堡和城堡公主的心和身體都徹底歸於他的胯下,雖然公主早有過懿旨:不要以爲上個牀,誰就屬於誰。她,科倫娜!只屬於她自己!
不要緊,莎翁早就說過:“經過磨難的好事,會顯得分外甘甜。”
想到科倫娜,雷格胯下一熱,褲子歪了,來不及再查看什麼,就向科倫娜房間瞬移而去...
雷格走後,緊閉的儀器間門打開,就像那日在C國的地下實驗室,一個高瘦卻有些駝背的身影出來。他也踢開了剛纔雷格踢開的那臺電腦,在殘缺的沙發上坐下,掏出一支卡比龍牌香菸,叼在嘴上。
打火機擦燃,火苗映射出他長條的臉上一雙細長的眼睛。
他舉起剛從儀器間裡帶出來的透明朔料袋,對着外面的陽光看,裡面——密閉容器的碎片上豁然有動物的毛髮。
他深吸了一口,菸頭猛烈燃燒,他吞雲吐霧,一圈圈煙霧在實驗室的廢墟里,勾勒出一副如愛德華·蒙克《尖叫》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