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眼睛瞎了嗎!”
高挑覺姆的臉色立即就暴雨傾盆,但她只罵出一句,就被唐銳扼住喉嚨,再難發出半個音節。
其他引路的幾名覺姆紛紛變色,卻只有任憑唐銳胡來,而沒有一人膽敢上前。
連師父都對唐銳容忍有加,她們這些小雜兵,又敢如何?
“哲瀚,你別!”
反倒是靜柔第一個發聲阻止,“靜琳師姐也是想教我好好做事,不然被師父知道了,肯定要責怪我的。”
唐銳卻是看着她,淡然一笑。
“放心吧,有我在這裡,沒人再敢責怪你什麼。”
“可是……”
“哪有什麼可是呀。”
鐘意濃走近到靜柔身邊,一邊幫她整理髮髻,一邊淺笑開口,“靜柔小姐您試想一下,如果沒有玄滅上師的默許,少爺如何能來到這裡,幫你教訓這些惡毒同門呢?”
這話立刻提醒了靜柔,她緊張的打量四周,發現往日裡飛揚跋扈的師姐妹們,此刻都如同小雞仔一般唯唯諾諾。
到底是怎麼回事?
“饒,饒命!”
高挑覺姆早已支撐不住這龐然的指力,面容憋成了痛苦的黑紫顏色,若非唐銳還給她留了一絲氣口,恐怕已經一命嗚呼了。
唐銳冷哼一聲,隨手就把高挑覺姆甩飛出去。
啪!
落地聲震徹耳膜,讓在場覺姆本能一顫,而後望着高挑覺姆的遭遇,露出滿滿的嫌惡之色。
因爲她不偏不斜,恰好落在那一堆肥料當中。
這些都是些生物肥料,說白了,就是糞水金汁,這直挺挺摔進去,高挑覺姆頓時就沾了一身惡臭。
“靜柔,我來接你了。”
畢竟是用着秦哲瀚的身份,舉手投足間,唐銳都要對靜柔表現出格外愛護的樣子,纔不會引人懷疑。
靜柔抿着脣,恍惚的點了點頭。
自從她被召回天塵庵,便淪落爲這裡地位最低的苦力,哪怕是剛剛入庵的格瑪,都能在她的身上踐踏幾腳,更遑論這些正式剃髮的覺姆,現在的她,就像被人從窒息的深海拯救出來,自然感覺這一切都虛幻不已。
下一刻,唐銳隨便使喚一名覺姆,帶他們到就近的廂房休息,而當房門關閉的時刻,唐銳才把他的手從靜柔肩頭移開。
這微小的細節,頓時讓靜柔眉梢一跳。
“先幫她換一身乾淨衣服吧。”
唐銳向鐘意濃點點頭說道,“之後我再幫她醫治。”
雖說靜柔身上都是外傷,但有幾處傷口出現了輕度感染,還是需要處理一下的。
“等一下。”
靜柔卻搖搖頭,格外認真的打量唐銳,“其實你不是他,對嗎?”
廂房內氣氛立時滯住。
鐘意濃一個激靈,慌忙走到房門前稍稍開啓,確定屋外沒有旁人偷聽,這纔算是臉色稍霽。
唐銳則是停頓片刻後,微微一笑。
“能以格瑪身份,成爲這天塵庵中最受器重的弟子之一,靜柔姑娘聰慧過人,果然與那些尋常弟子大不相同。”
“那都是之前的事情了。”
靜柔眼神一黯,笑容發苦,“在我們西域,格瑪是帶髮修行,無需受戒,如果遇到喜歡的人,可以隨時退出,像那些普通的西域姑娘一樣,嫁人生子,侍候夫君,可是……”
話說到這,卻有些難以繼續。
唐銳想起他在秦哲瀚資料中所看到的內容,亦是嘆息一聲:“可是,玄滅那個毒婦依舊用最嚴苛的戒律來規訓你們,甚至在你表示要退出庵院之後,就把你定爲罪人,在這裡幹活贖罪。”
“你,你別這麼說。”
靜柔顯然被毒婦二字給嚇到了,小心翼翼的說道,“師父的脾氣很不好,如果被她知道你這樣稱呼,一定會大發雷霆的!”
唐銳不以爲然的笑了笑:“她的怒火我見識過了,沒那麼燙手。”
“啊?”
靜柔頓時怔住。
這話背後的深意,讓她細思極恐。
唐銳沒有詳細說明,而是岔開話題:“先讓意濃帶你換身衣服吧,那些肥料什麼的,着實不怎麼好聞。”
“好,好的。”
靜柔俏臉一紅,連忙跑進了內室。
等她再重新出現,已經換了一身嶄新的僧衣,雖然質樸,也沒有什麼妝容可言,卻有種天然去雕飾的聖潔之美,別說鐘意濃僞裝成一個小丫鬟的樣子,哪怕是露出本來容貌,靜柔也不輸分毫。
“難怪秦先生會愛上一位佛門格瑪,靜柔姑娘的確是世間少有的美人。”
唐銳露出欣賞的神色,微笑開口。
靜柔不好意思的挽了下發梢,試探的問:“先生,請問他現在怎麼樣了?”
“放心吧,他很好。”
唐銳笑道,“原本該由他親自前來,救靜柔姑娘離開,但我有其他事情要找玄滅毒婦,就用一張面具頂替了秦先生的身份,等我的事情處理好了,絕對第一時間送你離開西域,和他相聚團圓。”
“能知道他安然無恙,我就心滿意足,其他的不敢奢望了。”
話是這樣說,但一想到團圓二字,靜柔還是忍不住露出甜美的笑容。
能夠逃離天塵庵,迴歸普通人的正常生活,是每一個天塵庵格瑪夢寐以求的事情。
唐銳沒再說什麼,而是和鐘意濃相視一笑。
但隨即間,他便皺起眉峰,向二女做出個噤聲的手勢。
果然,門外很快傳來了輕促的腳步聲。
咚咚。
敲門聲響,一名覺姆輕聲開口:“秦先生,師父命我們準備了上好的晚宴,請你和靜柔師妹準備一下。”
“知道了。”
唐銳隨口應付過去,待腳步聲離開他的感應範圍,這纔好笑問道,“天塵庵的手藝怎麼樣,不會拿些入不得口的粗茶淡飯來應付我們吧?”
鐘意濃翻動一記好看的白眼:“有的吃就不錯了,難道你還指望着人家一座佛門,拿着大魚大肉來招待你呀,而且,玄滅上師這種人,一定不會善罷甘休,說不定這是一場鴻門宴呢!”
“那,那你們快點離開吧。”
靜柔也回過神來,連忙說道,“我知道一條小路,師父只有和外來商客交易時纔會去那,我帶你們從小路離開,一定不會被發現……怎,怎麼了?”
不等說完,靜柔突然聲線繃緊。
因爲唐銳和鐘意濃同時間轉過視線,格外認真的注視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