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這條通道幾乎已經廢棄，原本堆積在通道外地面上如同貧民窟一般雜亂的交易市場現在僅是一些無家可歸動物的避難所。從十年前開始，不再有變種人和人類補完計劃改造失敗者入住紐約城第九區。他們當然不是絕種了，而是被接送去了其它城市，紐約城儼然已經成了一片非純種人類的禁區。
“應龍的想法貫徹地還真是徹底啊，看來我們的執法系統在他眼裡已經不具有半點公正性了。”
李亨站在荒蕪的廢墟里由衷地感嘆，做爲中華區的居民，他和同胞們一樣，似乎天生就擁有對異類的包容性。整個聯邦，沒有哪裡比中華區更適合變種人的居住了，除了基於他們危險性上的必要管理，他們的生活幾乎和正常人無異。而在歐洲區或是美洲區，純種人對變種人，乃至人類計劃改造失敗者，都莫名其妙地帶着各種不該存在於文明社會中的歧視。是的，法律明文禁止這種歧視，但是，那幾乎沒什麼用。第九區人不經過批准就不能前往第五區，終身不得進入第二區，僅這些規定就助長了某些歧視者的氣焰。所以在歐洲區的變種人，他們更喜歡住在地下，而非努力地爬到地上去。
十年前，李亨第一次見到紐約城的第九區時，幾乎沒法相信這是一個文明社會裡該存在的地方。中華區的第九區僅僅只是在深山峽谷中罷了，這已是區管理議會認爲最合適的安排。圍繞着第九區的通道，第五區甚至衍生出了專門與地下居民打交道的商販。他們在通道周圍安營紮寨，凌亂地搭起一片棚區，然後用各種遙控機器來和變種人們做交易。用他們的手工品或地下礦物來換取必須的日常用品，紐約城每個月的調撥顯然總是
不充足的。遙控飛行的機器進入通道，於是變種人們也就不算越境，而那些黑心壓價榨取利潤的商販們，自然也是不敢親自下去通道內的。就算這樣的交易如此畸形，卻已經延續了數十年，若不是十年前的失蹤案，這個畸形的模式恐怕還會繼續下去。
“應龍的想法？我聽不懂你的意思。”約瑟夫停好警車後恰恰聽見了李亨的說話，他當然知道應龍是當今變種人中唯一一個進入地球聯邦議會的議員，也知道紐約城的第九區暫時不準變種人入住的命令就是他下達的。只是這和執法系統的公正性有什麼關係？
“很淺而易見不是麼？如果應龍相信聯邦執法系統的公正性，那麼他就應該相信最終調查團得出的‘變種人失蹤原因並非由第九區本身造成’的這個答案。失蹤的原因本身當然還要繼續找，可他的選擇卻恰恰和這個最先得出的答案相悖，這還不能說明他對執法系統的不信任麼？”李亨一邊敲打着約瑟夫明顯被時間給磨鈍了的大腦，一邊繞着巨大的第九區通道口轉圈。他是在尋找那個幸運第九區遺民離開通道時的蹤跡，這不需要使用能力，只憑他的偵查技巧就足夠了。
新近沙土被浮空車翻開的痕跡很快就被找到，隨即李亨就在附近看到了痕跡更重的兩種腳印，它們很明顯地分別屬於兩個人。因爲事先已經得到了資料，李亨判斷出哪個腳印屬於男人時，便沿着他的腳印追蹤了下去。腳印一直退到通道口中，看起來腳印的主人就是直接從通道里爬出來的。
“是什麼樣的超能呢？”通道的數據李亨是瞭然於胸的，三千公尺的近乎垂直的水泥層，普通人中哪怕再傑出的登山者，不依靠高科技設備也是沒可能成功的。身體外形部分變化強烈的變種人倒是有可能，但從約瑟夫那裡得來的資料，遺民的外表分明和普通人一樣。變種人不是超人，表現出來肉體力量就是全部，表現不出來的也就根本不存在。
遺民的身體素質不會比普通人好上更多，那麼這個遺民只能是一個超能者，恩，和約瑟夫最新得到的信息一致。只是僅從這點信息，李亨還是判斷不出來遺民的超能究竟是什麼，又是屬於哪個類別，等級多高的。
“走，下去看看。”地面上得不到更多的信息了，李亨轉身就坐回了警車。約瑟夫應了一聲，隨即駕着警車一頭鑽進了通道。在浮空車面前，通道的那點深度實在不算什麼，幾分鐘後，車前燈的光芒就照亮了通道底部堆積如山的垃圾金屬。
李亨沒有立即下車，他認得那些幾乎快要變成黑色的金屬殘渣，這些東西雖然還是金屬，但在被第五區的某些工廠進行過一些必要的化學融合使用後，剩下的部分已經不可能被再次回收。重工業工廠每年清理這些金屬殘渣付出的金錢可說是不知凡幾，不過看起來紐約城的工廠主們好似找到了一個非常便宜的處理方式。
李亨碰都不想碰這些東西，附着在金屬上的細菌可比一般的感染菌體可怕多了。按普通人的體質來說，擦破一個口子幾乎就是沒救的結局了。他讓約瑟夫將車靜止在原地，自己則拿出專業的偵查用射燈。電源按下，強烈的光線瞬間便將籠罩在昔日第九區內的濃烈黑暗輕易撕碎。
而隨着光芒的迸發，黑暗中無數悉悉索索的聲響絡繹不絕。李亨知道那些是什麼，盲鼠，曾經變種人最主要的肉食來源，而現在嘛，它們已經成了第九區真正的主人。
盲鼠雖然沒有眼睛，但它們對光線的感應卻敏感到異乎尋常。它們討厭光，討厭到一有光出現，它們就會逃到再也感應不到它的地方去。李亨將射燈橫掃一圈，至少看到了上百隻這種足有牛犢大小的沒毛老鼠胡亂奔逃。他這麼做當然不是爲了玩，盲鼠可是非常危險的食肉動物，能驅趕走當然要驅趕，以免被它們妨礙到自己的視線。而這麼一做後，還真讓李亨找到了點東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