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人糾察隊中出現了動搖,不少人發現加入隊伍與他們的初衷不符,似乎拿起槍桿子並不能保護他們的家人。比起工人糾察隊中部分人的動搖,全城百姓已經是一邊倒的怨恨了。
軍閥時期可能吃不飽飯,但好歹也有將就過去,但如今家家冷鍋冷竈,甚至沒有任何可以下鍋煮的東西。孩子們餓的哭聲不停,大人們只能圍坐在牀上長吁短嘆,盤算着應該如何讓一家人不至於餓死。
頭腦靈活的百姓開始謀劃着出逃,反正工人糾察隊夜晚的監視並不嚴密,只要他們願意,逃離杭州城還是有可能的。有第一家逃出城區,向着華蘭政府軍的方向逃去就會有第二家,第三家。這就是破窗效應,只要出現了第一個,就會接連不斷的出現。
王小竹是九江衛戍師的一名排長,這次包圍杭州城的行動這個師守衛着北面的防線。不同於工人糾察隊的懶散,華蘭軍中的一切佈置都很有章法,儘管因爲是對付國內暴動,並未在陣地前佈置地雷預警,但哨兵卻是一個不缺。
時間已經指向了深夜兩點,王小竹按照平時的習慣,帶上手電筒去查崗。剛剛走過兩道戰壕,王小竹就聽到杭州城的方向傳來紛亂的腳步聲,他心頭一驚立刻擰滅了手電筒,反手抽出快慢機駁殼槍伏到了塹壕裡。
王小竹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敵人偷襲,因此他小心的掰開手槍擊錘,同時低聲呼喚起旁邊的哨兵。華蘭軍的制度中,夜間每隔五十米就會設置一名哨兵,因此王小竹很容易找到了戰友。
兩人一合計,王小竹決定讓戰士回去召集隊伍,自己則在這裡繼續監視。等到戰士走後,王小竹又側耳傾聽了片刻,他越聽越感覺到可疑。這些人的腳步紛亂毫無章法,而且走得很慢,似乎是因爲體力不濟一般,這樣的情況如果是偷襲,顯然有些說不過去。
就在這時,孩子的哭聲突然從夜色中傳來,但隨後又戛然而止,似乎是孩子的嘴被什麼人捂住了。
“有孩子。”王小竹一愣,他意識到這應該不是什麼軍事行動,對面的也並非軍人。
“不許再靠近了,你們是什麼人?”見到戰友們沿着交通壕跑來,王小竹心裡有了把握,他當即高聲詢問道。
讓王小竹沒有想到的,對面那些人聽到他的喝問卻是一陣混亂。女人的驚呼和孩子的哭聲響成一片,似乎是對自己的問話非常害怕。王小竹有些摸不到頭腦,既然對方不是軍隊,他也就大起膽子用手電筒照了過去。
藉着手電筒微弱的光線,王小竹看清了數十米外的那羣人。有老人有孩子,也有兩三個壯年男子,此時這些人都用驚恐的眼神看向手電光的方向,無不全身戰慄。他們的手中沒有武器,看那鼓鼓囊囊的樣子,攜帶的應該都是行李。
這時戰士們都已經進入了陣地,王小竹對着身邊的戰士錢青道:“你跟着我過去問問看,似乎那些人都是百姓。”
“排長,你不能去,我自己去就行了,如果真的是百姓,我就把他們領過來。”錢青搶過王小竹的手電筒,一躍跳出戰壕,向着那羣人走去。王小竹生怕王青有什麼閃失,只好又讓兩個人跟了過去。
五分鐘後,錢青等三名戰士帶着那羣足有二十多號的百姓返了回來。錢青對王小竹彙報道:“報告排長,這些人都是城裡的百姓,因爲活不下去了所以逃出來。”
“百姓?城裡的?”王小竹湊到近前問道:“你們這裡誰是管事的。”
一個壯年男子走出人羣拱手道:“這位軍爺,我叫王大奎,您有什麼事情問我吧。”
看着對方戰戰兢兢的樣子,顯然對軍人非常害怕。王小竹儘量用柔和的語調說道:“這位兄弟不用害怕,我們是人民的子弟兵,與百姓是親如一家人的。我叫王小竹,五百年前咱們還是一家啊。”
聽到王小竹這麼說,那些百姓明顯鬆了一口氣,隨後他又問道:“你們在杭州城內住的好好地,爲什麼要逃出來?”
王大奎嘆氣道:“軍爺你不知道啊,自從杭州城被圍之後,城裡的糧食越來越少了。可是那些工人糾察隊糧食少,我們也不富裕啊。沒想到今天那些糾察隊居然武裝搶糧,將各家各戶的糧食都搜刮乾淨了,連一點點也不給我留下。眼看着一家老小就要餓死了,我們只能冒險摸出城來,爭個活命而已。”
“這麼說你們這些人還沒有吃飯?”王小竹吃驚的看着那一大羣人,其中還有白髮蒼蒼的老者和不到一米高的孩子。
王大奎嘆氣道:“可不是,整整一天粒米沒粘牙了,孩子餓的直哭。”
王小竹立刻向旁邊的錢青擺手道:“快去拿些軍糧來,讓炊事班生火做飯,給大家做些熱湯喝。立刻上報連部,申請些軍毯給他們,免得凍壞了孩子和老人。”
“排長,我看先用我們的吧。”錢青說着從防炮洞裡拖出自己的軍毯,遞到了王大奎手中。戰士們一見也紛紛拿來自己的軍毯,披到了百姓們身上,感動的那些老者熱淚盈眶。
王大奎萬萬沒有想到,華蘭政府軍竟然如此愛民,二話不說就給糧食給軍毯,這與城中工人糾察隊的做法有着天淵之別。百姓們都是公平的,光靠着宣傳可能一時矇蔽了他們,但誰對他們好,他們心裡有數。在喝到喝湯吃上壓縮餅乾和牛肉罐頭之後,王大奎也不等王小竹等人詢問,就將城內的情況一股腦說了出來。
對於王大奎等人的到來,華蘭軍非常重視,僅僅半個小時之後,軍長張雲峰就到了陣地上。在仔細詢問了王大奎城中情況,以及百姓們所處的困境之後,他立刻決定各陣地派出前哨,出陣地兩百米潛伏,伺機迎接那些逃出城的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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