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劉東夏已經買夠了藥材,坐火車回到綏芬河去了。即便如此對於這位親家的好朋友,金聖伯依然是熱情接待,安終根得以在這裡留宿一夜。躺在牀上想着自己的刺殺計劃,似乎每個細節都想到了,唯一可慮的就是如果對方只傷不死怎麼辦。安終根一骨碌爬了起來,他想到自己曾經聽說過,只要對子彈頭進行一些加工,就能增加威力。
安終根打開臺燈,他從金聖伯那裡借來了一把小銼刀,將自己手槍裡的子彈統統倒了出來,一枚枚仔細的在子彈頭上劃出十字刻痕。他做的非常專注,一絲不苟的挫動彈頭,生怕因爲疏漏而破壞了子彈,這件事情直到深夜才幹完。
第二天早上,安終根很早就離開了金聖伯的家,他先去理了個發,然後又去照相館照相算是對人生的訣別了。做好了這一切他直接向着火車站走去,今天的哈爾濱火車站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對來往人員審查十分嚴格。看着仔細查驗,連任何細節都不放過的羅剎大兵,安終根心裡有些緊張。自當義兵起朝夕伴隨着安終根的朗寧手槍,此時正安靜的躺在他的衣袋之中。
探手入袋,安終根將手槍緊握了一下,他知道如果自己的手槍暴露,就只能殺出一條血路了。全身肌肉都緊繃了起來,安終根做好硬拼的準備,大步向着站口走去。前面的兩個華蘭商人被羅剎大兵推搡在地,兩隻皮箱被打開檢查,衣服扔得到處都是,讓安終根不禁微微皺眉。
終於到了安終根這裡,沒想到臆想中的嚴格檢查沒有出現,羅剎大兵甚至都懶得看他一眼,直接揮手讓他通過了。原來應倭國的要求,羅剎今天在火車站佈置了重兵,他們對西大陸白人和華蘭人進行重點盯防,嚴格的審查一切隨身物品。但在倭國的要求下,倭國僑民並不在此列,但他們漏算了一點,因爲高麗被倭國佔據數年,其中有不少人着裝已經近於倭式了。
安終根這樣梳着短髮,穿着一身類似於倭國學生服的服飾,很容易被羅剎國大兵判斷爲倭國人,所以他纔會如此輕鬆的進入車站。走入熙熙攘攘的候車室,安終根鬆了口氣,越過了那道封鎖線,此處的警戒就鬆懈多了。看看時間還早,安終根來到三等候車室,他用僅有的錢買了杯咖啡,坐在長椅上慢慢的喝着。
喝着熱咖啡,安終根感覺暖和了許多。他緊了緊身上的呢子大衣,眼睛卻不停掃視着四周,觀察整個候車室的情況。這裡是三等候車室,等待上車的都是一些平民,沒有看到穿制服的警察或者士兵,這裡暫時還是安全的。
早上八點多鐘,安終根終於放下了咖啡杯,他整理了一下衣服,邁步向着站臺走去。此時在站臺上早已人滿爲患,在一排由羅剎國士兵組成的封鎖線之後,無數倭國僑民揮舞着小旗,等待着他們的首相伊藤博文的到來。
安終根也夾雜在人羣之中,焦急的等待着時機出現,此時的他卻並不知道,有人也在監視着他。在距離車站數百米遠處,是羅剎國遠東貿易商會的大樓,這座樓房雖然只有五層,但在平房居多的哈爾濱已經算是鶴立雞羣了。兩個身穿灰色禮服的人正趴在樓頂上,監視着火車站臺上的一舉一動。
“趙久,你可要看仔細了,那個人是不是老大要咱們找的那個人。”一個人放下望遠鏡對着同伴問道。
“應該沒錯了,老大給咱們的照片就是他。真不知道老大爲什麼要救這個人,這傢伙看起來很普通啊。”趙久也放下望遠鏡說道,這兩個正在說話的人赫然是趙守宏生化人衛兵之中的孫威和趙久,這次他們被趙守宏秘密派遣到了哈爾濱,執行一個絕密的任務。
在仔細觀察了一下整個火車站的情況之後,趙久留下來繼續進行監視,而孫威則要進入火車站伺機而動。至於兩人的通訊問題倒是無需犯難,生化衛兵在被製造之初,就已經內嵌了相互之間的無線通訊系統,他們之間的聯絡哪怕隔着一個星球也非常方便。
九點鐘左右,一輛專列緩緩駛入了站臺。那些久候的倭國人頓時沸騰了,不少人紛紛向前推搡,企圖衝過羅剎國士兵的封鎖線,近距離接觸他們的偶像,那場面比後世的天王巨星籤售會還要熱鬧。
專列停車之後,伊藤博文並未立即下車。羅剎財政大臣科格夫佐夫首先帶着由中東鐵路副總裁恩切裡,鐵路長官霍爾瓦特,以及哈爾濱自治會議會長兼董事會會長貝爾格等人組成的代表團,親自登上了火車。
科格夫佐夫與伊藤博文進行了長達二十分鐘的談話,隨後他們才一同下了火車。看着大人物們終於下了專列,安終根全身緊張了起來。他從未見過伊藤博文本人,連照片也沒有見過,所以必須留心觀察。
下車的衆人之中,羅剎人都穿着軍裝,而倭國人都穿着便裝,其中一名個子不高面黃白鬚的老者始終走在最前面,就連羅剎財政大臣也跟在他旁邊而已。老者揮動着帽子,頻頻向僑民們招手,還時不時的與旁邊人低聲說上兩句。
安終根眼神一凝,他判斷着這個老者應該就是伊藤博文了。他的手緊緊握着口袋中已經壓滿子彈的朗寧手槍,雙眼始終盯住目標,身體也開始用力向前擠。
在別人看來,伊藤博文這位被倭國國民視爲英雄的大人物出現,倭國國民激動地想要親近一下是理所當然的。所有在站臺上迎接的倭國人都在向前擠,沒人會在意安終根的行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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