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衆人找不到病因的時候伍連德出現了,他當即召集在哈爾濱附近進行疫情救治的醫生們開會。一個後金國人主持醫務大會,這首先就讓外國醫生們無法接受,以他的眼光看來,後金國人根本就不懂醫學,當然趙守宏手下的醫療隊除外。
“我已經查明瞭這次疫情的真相,這是一種從未發現過的新型鼠疫,我叫它肺鼠疫。這種鼠疫可是無需老鼠和跳蚤等媒介,直接通過空氣中的飛沫進行傳播,以達到人傳染人的目的。”伍連德知道時間寶貴,他一上來也不賣什麼關子,直接說出了自己的發現。
“這不可能,我的老師北里柴三郎發現了鼠疫桿菌。根據他的理論,鼠疫必定是由跳蚤或者老鼠攜帶病毒傳播給人類的,這一定不會錯。至於你所說的什麼肺鼠疫,只是癡人說夢罷了。我已經解剖了數百隻老鼠,但並未發現任何鼠疫桿菌,所以我斷言這次的疫情並非鼠疫。”倭國醫生第一個跳起來反對,對於敢駁斥他老師理論的人他是堅決予以回擊的。從倭國醫生的眼中,伍連德讀出了一個強國對於弱國的蔑視。
此前當他拜訪各國領事時,同樣遭遇過這種蔑視。列強們根本不相信眼前這個後金國人能夠控制住疫情。他們更熱心政治,對於伍連德肺鼠疫的理論,甚至沒人願意聽完。
“我認爲這次疫情的症狀與鼠疫接近,伍大夫的說法很可能是正確的。但我並不認爲有肺鼠疫這種病症,或許傳播的途徑我們還不清楚。我們要展開進一步的研究,以確定這次鼠疫的性質。但我堅持認爲現在最需要做的是滅鼠,以切斷鼠疫傳播的途徑。”說話的人是羅剎國鐵路醫院的醫生哈夫肯。
主管羅剎國鐵路醫院的醫生哈夫肯可謂家學淵源,他的叔父曾主持過齋尼孟買的鼠疫防治工作並研製出一種能夠預防鼠疫的疫苗,這位年輕的羅剎國醫生深得乃叔真傳。比倭國人要好一些,哈夫肯承認在哈爾濱流行的是鼠疫,但他並不認可伍連德肺鼠疫的理論,在他看來控制疫情的唯一途徑就是滅鼠。其他各國醫生也紛紛發表自己的看法,但沒有一個人是認可肺鼠疫的,顯然這些人帶着有色眼鏡看人,根本不相信後金國人能夠發現新的鼠疫種類。
“你們最好相信他,因爲他的理論可以救你們之中許多人的命。”清朗的聲音驟然在會議室大門處響起,一位身穿二品官服的青年人帶着幾名西裝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
“你是誰?”倭國醫生仰着頭說道,對於華蘭人他是完全看不起的,哪怕對方是個高官也不例外。
“趙守宏。”這三個字猶如三個有力的錘子,狠狠砸在了所有人的心頭。在如今的醫學界,如果有人不知道趙守宏的大名,那他一定是個久不出門的死宅,當然在那個年代還沒有這個名詞。
治好了被認爲是不可能治好的海倫凱勒和德皇威廉二世,趙守宏的威名已經傳遍了世界各地。回升丹和萬靈丹橫掃世界醫學界,幾乎被奉爲萬靈神藥,同樣讓他名聲大噪,如今他就是醫學界的神話。
實際上在接觸疫情的時候,這些外國醫生都偷偷的用回升丹和萬靈丹試過了,但是名爲回升丹的磺胺,以及名爲萬靈丹的盤尼西林對於肺鼠疫都是無效的,所以這些醫生才束手無策。
看了看已經變得靜悄悄的會議室,趙守宏直接做到了伍連德身邊道:“伍連德醫生,我十分認同你的理論,請你繼續說下去。”
“這……我也是剛剛發現這種病毒,就連傳播方式也是我推測了,尚未進行深入研究。”伍連德有些臉紅的說道。他的話引來了會場中一陣嗤笑,然而有些外國醫生仍然在看華蘭人的笑話。
“既然如此,讓我來介紹一下好了。”趙守宏猛然站了起來道:“這種肺鼠疫是自然疫源性疾病,可以通過空氣進行傳播。潛伏期一般爲三至五天,原發性肺鼠疫爲數小時到三天不等。這種病症起病急,高熱伴隨畏寒、寒戰,全身毒素症狀。淋巴結腫大,容易有嘔吐、腹瀉、肝脾腫大以及出血表現。肺鼠疫多由腺鼠疫血行播散引起,少數爲原發性吸入性肺鼠疫。咳痰爲膿血痰、胸痛、咯血,呼吸困難、發紺。肺部體徵少,可有少量溼囉音及胸膜摩擦音。體徵與病情嚴重程度不一致爲本病之特徵,如搶救不及時可出現意識障礙,多死於休克及呼吸衰竭。”趙守宏依照之前生化醫生給出的答案一頓神侃,將所有人都驚得目瞪口呆。想不到這種他們還不認識的疾病,趙守宏已經有了如此深入的瞭解。
趙守宏掃視了一週,然後說道:“作爲此次滅除疫情的全權指揮,我命令疫區開始二十四小時戒嚴,所有病人必須進行嚴格的隔離,隔離區以石灰帶分開。病室全面滅鼠滅蚤,每天必須早午晚三遍消毒,病人排泄物也要徹底消毒,所有醫護人員必須帶上口罩。病死者的屍體就地火化不許移出疫區,所有疑似病例都要隔離一週時間進行觀察,剩下的事情,我的醫療隊會解決的。”
“我反對,在我們羅剎國人駐紮的地區,不需要後金國醫生指手畫腳。如果你們願意前往醫院探看我會非常歡迎,但我拒不接受你的要求。”哈夫肯首先站起來嚷道。
“我也不會接受,我堅信老師的理論是正確的,對於你們所謂的肺鼠疫我不會相信。倭國醫院將以自己的方式解決疫情,不需要你們的幫助。”那名倭國醫生也站了起來。
“既然如此,我也不會多管,但我會派兵隔離你們所在的地區,免得你們將鼠疫再傳播出來。至於我們後金國控制的區域,用不着你們這些洋大夫幫忙,不同意我的防治方式還請自行離開。但是我會派兵進行監控,如果有人不停勸阻企圖將鼠疫病毒帶出你們的醫院,我授權士兵可以直接擊殺。”趙守宏毫不相讓,直接就擺出了送客的架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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