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雙的‘來歷’,只有姜軒他們幾個內部人士知道,其他的家長和幼稚園小朋友,對於李雙,只知道又是一個‘弱智’成年人,有了之前李鐵柱打底,接受起來倒是沒有太大困難。
不光接受不困難,由於李雙年齡的特殊性,對於他的關注反而更多,評價居然大多都是正面的。
“李雙還是蠻聰明的嘛,學什麼都快!”
“兩個興趣班都報名了!”
“雖然是弱智,不過還是挺有禮貌的!”
“什麼事一說他就明白,不像弱智嘛……”
人格設定變成了三四歲兒童的李雙,智力卻沒有降低,大腦發育程度依舊是一個三四十歲的成年人水準,邏輯思維能力、形象思維能力、語言表達能力,都遠遠要超過他這些幾歲的‘同學們’,反而成了班上最聰明成績最好的學生。
如果不算‘粘人’這一項,李雙其實是最好帶的一個學生。
比姜硬都好帶,姜硬雖然尊師重道愛學期,也沒嫦小兔那麼多幺蛾子,可偶爾也會有些情緒波動,思考人生妖生的意義之類,需要姜軒開導開導。
李雙就完全沒這個麻煩,只要有‘媽媽’,就沒有任何事值得煩惱。
“居然是這樣的。”
武大城聽說了整件事之後,連連稱奇。
父女,變成了母子,表面上看,好像是倫理顛倒的樣子,但是細細一想,這麼一變,反而把原來的生死仇人,變成了親人,原來的惡人,變成了一個至少對他人沒有危害的普通人。
世界上的事還真是說不好,對中有錯,錯中又有些難得的機緣。
“要不說造化弄人呢。也許他們兩這輩子,就是老天爺開得一個玩笑,給弄顛倒了身份,這次撥亂反正之後,兩個人之間的關係反而變和諧了。”姜軒笑道。
武大城遞了一支菸給姜軒,姜軒擺擺手示意不抽,武大城自己點上了,眯着眼打量着姜軒,笑道:“你這個幼稚園還真是深不可測。”
“城哥,都準備好了,可以放炮剪綵了。”說着話,武大城的一個親信小弟,叫白小軍的小平頭走進辦公室說。
這個辦公室就是蓮花鎮新開業的健身房‘威力健身房’的總經理辦公室,經過這段時間的裝修,健身房就定在今天開業,武大城親自出席,姜軒作爲顧問和股東,被邀請一起來剪綵。
白小軍是這間店未來的經理,武大城最心腹的手下之一,還有個身份,刑滿釋放人員。
“行,小姜,咱們一起去。”武大城掐滅了菸頭,起身笑呵呵的說。
他最近心情着實不錯,女兒失而復得,整個生活似乎一下子就變得陽光明媚起來。要不然說‘失去才懂得珍惜’,以前女兒一直在身邊的時候,他雖然很疼女兒,卻也沒有這樣的感覺。
經歷了這麼一遭,武大城忽然想明白了不少事,什麼江湖紛爭、名望地位,甚至是財富權力,說實話,也就那回事,有就有,真沒有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全家團團圓圓纔是最重要,和這個相比,一切都是浮雲。
這些東西,武大城曾經也品嚐過失去的滋味,但是和失去女兒相比,簡直不值一提。反過來說,只要女兒在身邊,其他的一切都可以算是‘不重要的’。
健身房開業,門口已經站滿了來看熱鬧的人,大門兩側並排擺着幾十個花籃。
有一部分,是衝着武大城的面子,他生意上的朋友,道上的哥們送的;但更多的,反而是蓮花鎮本地的居民和有關單位,來捧姜軒這個‘地頭蛇’的場。
‘強身健體,豐富人民羣衆業餘生活。蓮花鎮派出所’
‘祝財源廣進,生意興隆,蓮花鎮小白雜貨店’
‘恭喜威力健身房開業,祝日進斗金……’
倒不完全因爲姜軒是幼稚園園長,鎮上好多孩子都在他那上學的原因。
自從姜軒來到蓮花鎮居住,小小的蓮花鎮,新鮮事一件接着一件,姜軒本人儼然成了蓮花鎮的明星,原來在山坡上那片不起眼的山地,儼然就成了蓮花鎮萬衆矚目的地方,原本波瀾不驚的蓮花鎮,從姜軒到來之後就開始活躍了起來,生機勃勃。
兩個穿着開叉紅旗袍的禮儀小姐送上來一條大紅綢緞,端着用紅布襯底的盤子,姜軒和武大城從盤子裡拿起剪刀,在紅緞中間的花團兩側,同時下剪。
剪綵完成,兩串一萬頭的鞭炮噼裡啪啦的響起來。
武大城在蓮花鎮最大的酒樓包下了整整一層擺開業酒,他面子大,鎮上不少頭面人物都出席了,不過現在有規定不允許吃請,官方人士大多都是來掛一趟,說幾句善禱便告辭。
姜軒和武大城所在的最大包廂裡,一桌十幾個人,除了白小軍和健身房幾個骨幹核心,剩下的全是武大城在道上、生意場上的朋友。
“小姜,我可是聽武哥說,你手上有真功夫。”
說話的一個滿臉橫肉,一看就跟好人兩個字絕對不沾邊的禿頭大胖子,吧唧着嘴說:“不是哥哥落你面子,我就不信,哪有什麼武術功夫這種東西,現在社會上,說有功夫的,都他媽是騙子!”
這人話語絲毫不客氣,倒未必刻意給姜軒難看,不是罵姜軒是騙子。
這些江湖上的所謂大哥,混得久了,有些地位,說話比較直,只顧自己痛快,不考慮別人感受而已。
當然,這也是因爲姜軒在他們看來,並沒有太大的份量,也就是個年輕後輩而已。
如果對着武大城,這胖子十之七八要換一種更加委婉和溫和的說法。
“朱胖子,你別在那亂噴啊,小姜有沒有功夫,我看得一清二楚。”武大城嘿嘿一笑,“你這是說他是騙子,還是說我是騙子呢?”
“呦,哥哥,我可不是這個意思啊,我自罰一杯。”果然,武大城開口把事情攬上身了,朱胖子的態度立刻有所變化,舉起酒杯一仰脖幹了,然後纔對姜軒說:“我就是好奇。小姜你說說,這個功夫要是真厲害,怎麼不去打擂臺,打比賽呢?再說了,功夫再高,也怕菜刀!我們出來混的,就不信這個邪。”
桌上其他幾位都是笑而不語,雖然沒開口,但是看錶情,對朱胖子所言還是很贊同的。
如果放在平時,遇到有人不理解,或者開口挑釁,姜軒未必會放在心上,說到底,這一桌差不都能算是自己人,至少不是敵人,而自己也是最年輕的一個,爲這種事爭論,鬧不愉快,沒什麼意義。
不過嘛,今天他出席,是以健身房武術顧問的身份,如果任由朱胖子他們這麼說,落的不光是自己的面子,也是健身房的臉,自己拿着健身房的股份,在這個問題上,可以客氣,但不能含糊。
健身房武術顧問,說白了,就是鎮場子的,被人當面挑釁,唾面自乾,以後健身房還怎麼開?成笑柄了。
“爲什麼不去參加比賽,這我也說不好,功夫這個東西嘛,見仁見智。”姜軒淡淡一笑,語氣客氣,態度卻絲毫不軟:“朱大哥,我也不耍嘴皮子功夫,您要是真好奇,要不咱們兩試試?”
“呦呵,小兄弟這是跟我叫板嘛!”朱胖子哈哈大小,一手摸着渾圓的大光頭,一手摸着大肚皮,對滿桌人說:“看見沒,以爲我胖,就好欺負。”
“小姜,你別被他的外表騙了啊。”武大城呵呵一笑,提醒說:“他可是個靈活的胖子,十幾年前就這麼胖,不過在街面上動手,還真沒幾個打得過他。”
“武哥你過獎了。”朱胖子擺擺手,矜持中帶着得意,說:“胖有胖的好處,扛揍,力氣大,對不對。武哥,看來剛纔我說話,惹你這個小兄弟不高興了,他正面跟我叫板,那我就應了啊。”
都是出來混的頭面人物,朱胖子雖然比不上武大城的勢力根基,卻也是一方人物,他用姜軒開玩笑,行,可姜軒點名挑戰他,那不行!
和武大城打了個招呼,不等武大城點頭,就起身拉開椅子走到包廂中間。
這包廂極大,一張桌子只佔了不到三分之一的空間,朱胖子站定之後,隨手就脫掉了外衣,光着膀子露出一身的肥肉。
“霍……”
儘管在場人都知道朱胖子的成色,可是親眼看到,還是一陣低呼。
這胖子身材高大,渾身的肉層層疊疊,朝那一站,簡直就是一座肉山,都不用打的,估計光靠壓就能壓死姜軒這個小身板。
肥胖的肚皮上,紋了一個巨大的彌勒佛,隨着他一舉一動,肉波顫抖,原本笑容可掬的彌勒佛,顯得有些陰森恐怖,笑得非常詭異。
一條從左胸貫穿到右邊腰眼的猙獰刀疤,像條毒蛇盤踞在他的胸口。
“老朱,你幹啥呢,和孩子計較什麼。”有人開口打圓場。
“就是嘛,好端端的吃着飯,你把一身肥肉露出來幾個意思啊?準備給我們加菜啊?”
“武哥場子開業,你是要砸武哥場子啊?”
武大城想了想,看了眼姜軒。
姜軒面無表情。
“言重了啊,都是朋友,玩玩嘛,談不上砸場子。小姜,你行不行?”武大城問。
說實話,武大城也有點不愉快,嘴上說‘言重了,沒關係,玩玩嘛’,可是心裡還是希望姜軒能給朱胖子一個不大不小的教訓。
“試試吧。”姜軒呵呵一笑。
“那你自己注意安全啊。”他是見過姜軒功夫的,但是掰菸灰缸和真正打架,還是兩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