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格爾前往龐貝巷的時候,還在思考着霞光廣場的那棵許願樹。
綜合他自己收集到的資料,盧卡斯的秘密似乎是與預言有關。不過,每次盧卡斯的“預言”,似乎最後實現的方式都有點怪異。
大概他的預言有一定的偏差?這是安格的猜測。
不過,如果盧卡斯真的有預言功能,似乎也並不算什麼。
很多種族天生就有能力,譬如黑魔影僕一族,當初安格爾遇到惠比頓時,他那類似“虛妄之體”的能力,在某種程度上可以說是短暫的無敵。比起盧卡斯的能力,要乾淨利落的多。
不僅僅是高能種族,人類都有可能覺醒超凡能力。就像“沉睡的瀝之息流”,她還沒有成爲巫師前,就已經有了改變“水之性質”的能力。
所以,人類擁有超凡能力雖然極少,但也不是沒有。
對於巫師而言,有超凡能力的生物太多了,盧卡斯的能力爲何會引起這麼多人的注意?而且就算是盧卡斯預言的很準,但巫師界預言巫師也很多啊。
所以,安格爾現在還有點模糊,深海之歌與夏露海嶺究竟看上了盧卡斯什麼地方。
以盧卡斯的能力,真的值得真知巫師都來調查他?
除非……這裡面還有更深層次的東西。譬如,盧卡斯預言到了關於深海之歌或者夏露海嶺的某些事情?
亦或者,盧卡斯的能力,並不是發於自身。
“難道說,盧卡斯擁有一件有預言能力的物品……呃,該不會是神秘之物吧?”安格爾暗自嘀咕完後,突然一陣失笑,覺得自己真是瘋魔了纔會認爲是神秘之物。
“大概是太念想着夢海螺了吧。”安格爾搖頭暗道。
安格爾找到了龐貝巷,但他並沒有找到當初盧卡斯給情人購買的小院落。時間流逝,白雲蒼狗,三千年前的事物想要留存至今,並不太容易。
不過,安格爾依舊在龐貝巷走了一圈,可惜並沒有發現任何的能量反應。
緊接着,安格爾又去了幾個出現在航海日誌或者穆婭記錄中的地點,要麼就是被時間的洪流沖刷的一乾二淨,要麼就有超凡者在附近活動。
爲了不引起他們的注意,安格爾只是遠遠注視了一會,便轉身離開。
這一晚上,他並沒有收穫。
回到新羅斯伯爵府後,安格爾拿出盧卡斯的航海日誌再看了一遍,裡面幾乎所有出現的“地址”,他都去過了。唯一沒有去的地方,只有盧卡斯自殺的地點。
「爍金1353年寒臨之月上旬第六天,有霧。」
「返回大陸已經三十天了,沒有人相信誠實船長盧卡斯的話,他們說我拿不出財寶來,就是騙子!我氣的跳了井。」
盧卡斯是跳井自殺,但一座城市的井,想來不會少。
所以,安格爾無法確認是哪個水井。
不過,大致範圍應該是可以圈定的,因爲很多水井都是私人的井,盧卡斯跳井自殺,總不可能跑去別人家的井自殺吧?
想來不是他自家的井,就是公用的井。而且,哪怕公用井,應該也不會離盧卡斯家太遠。
安格爾叫來了尼特,拿出此前尼特給他的地圖,圈定了幾個範圍,基本都是盧卡斯可能活動的區域。
將地圖遞給尼特後,安格爾又從手鐲裡取出了一瓶淺藍之水,擺在桌子上。
淺藍之水閃爍的淡藍色光芒,讓尼特一時眼花,彷彿看到了生命誕生的場景。
“這是淺藍之水,一種特殊的鍊金藥劑。它的功能是增加壽命,最高可增加10年的壽限。”安格爾說完後,尼特的眼睛瞬間發出光芒。
他的父母親如今都已經年邁,他之所以選擇沒有繼續跟着雲螺號浪跡,就是擔心父母親的身體。如果父母能服用這藥劑……尼特吞噎下口水,眼裡閃爍着渴望。
安格爾自然也看到了尼特眼裡的光芒,這個淺藍之水是他購買的低階藥劑,而且品質還不算太好。正常品質的淺藍之水,最高能增加15年的壽限,這瓶淺藍之水明顯沒有達標。
因爲淺藍之水的限制太大,還會消耗潛力,所以連學徒都很嫌棄。當初安格爾買來的意圖,本身也是爲了給予凡人的。
“我住在你家裡的這段時間,可能需要你幫我做一些事。等我離開之後,這瓶藥劑,就是給你的獎勵。”
原本他只打算拿出瑩絨藥劑……還是他在野蠻洞窟時自己煉製的劣質版,不過尼特這段期間的表現,其實安格爾還是比較欣賞的,至少尼特某些理念,能讓安格爾有共鳴;故而,最後安格爾拿出了淺藍之水。
尼特的感謝不必多說,安格爾緊接着就把話題移到了尼特手上的地圖。
“你幫我查一查,這片區域有多少口井。”安格爾頓了頓:“以及這些井建造於哪一年,都幫我查清楚。不用具體到精確的日子,只需要一個大致年份。”
尼特不疑有他,在淺藍之水的激勵下,立刻點頭應是:“私人修井要上報給區域的準爵,最後統一紀錄在案,交予宗教議會。我有朋友是宗教司儀,以他的權限,應該可以查詢這種底層小事。”
安茹王朝是一個神權與王權共治的國家,最後交予宗教處理這些平民之事,也屬正常。
“那就麻煩你了,記住,此事需要保密行事。”
時間流轉,又到了晚上。
大半夜的時候,天空突然飄起了小雪,而且眼看着雪越來越大,到了最後,雪花宛若綿密的柳絮,被凜寒的夜風吹的紛紛起舞。
雪中的失樂歌市,更加的夢幻多姿,原本這座不夜之城,像是極力彰顯着自身魅力的嬌嬈女妖,但在朦朧的雪中,卻變成了隔着一片紗簾的沉靜姝女。
街上的行人少了很多,唯有螢石的光,映照在雪上,反射出晶瑩剔透的美好。
此時,一位穿着單薄,渾身上下落滿了白色雪點的中年男子,站在了河岸邊的一座廠房前。隨着他的走近,雪地上留下一長串淺淡的腳印。
咚咚咚——
在一陣抱怨與疑惑之聲中,鐵門被人從裡面打開,露出一個抽着煙槍的老頭。
外界的寒風灌了進來,老頭打了個哆嗦,嘴裡吐着煙霧:“你找誰?”
“我聽說這裡住着一位資歷極深的船匠,我是慕名而來的人。”
老頭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中年男子,穿着單薄,長相一般,衣服有些皺巴巴的,給人一種邋遢懶散的感覺。
“如果你要找船匠的話,那麼就只有我一人了。”老頭說罷,眼底帶着狐疑之色:“你很面生啊,大晚上過來,該不會是想搶劫吧?我告訴你,我雖然有點名氣,但錢全捐出去了,你要搶錢的話,一分沒有!”
“捐出去?捐給了賭場嗎?”帶着低沉笑聲的戲謔,傳入老頭的耳中。
老頭臉頰一紅:“我捐給誰,要你置喙?”
“我並不是來搶錢的,我是來送錢的。”一邊說着,他打開了一個布袋子,裡面裝滿了金光閃閃的金幣。
老頭的眼睛一亮,狠狠抽了一口煙,咧着泛黃的門牙,將人迎了進去:“原來是客人啊,請進請進!”
關上鐵門後,老頭才搓着手道:“客人怎麼稱呼?”
“歐姆船匠,你叫我帕特就好。”中年男子正是安格爾,他勾起笑容,眼睛似乎在注視着對面的歐姆,其實精神力觸手已經開始蔓延在周圍。
偌大的廠房,堆滿了各種木材。正中間的河道上,有一艘正在修補的短帆船,
半晌後安格爾收起了精神觸手,這附近並沒有超凡者。
“帕特先生,你是想造船,還是要修船?”歐姆老頭殷勤的將安格爾拉到了邊上的座椅,旁邊有火堆在燃燒着,驅散了附近的陰寒。
“都不是。”安格爾淡淡一笑,在對方疑惑的眼神中,說道:“我是想來打聽一件事。”
“打聽一件事?”歐姆皺着眉:“打聽什麼事?王公貴族的八卦我一個沒有,但賭場裡的腌臢事,我倒是很清楚。”
“我對這些八卦也不感興趣。就想知道,歐姆船匠對歷史上的船,有研究嗎?”
“那要看什麼船,有名的船,我倒是知道一二。”歐姆如實道。
“翎扇號,不知歐姆船匠可有聽說過?”
“翎扇號?”歐姆重複了一遍安格爾的話語,表情有些遲疑:“咦,我記得好像在哪裡聽過這艘船?”
安格爾將錢袋子放在一邊的茶案上,清脆的響聲,就像是打開歐姆記憶大門的鑰匙,年輕時老船匠曾經給他說過的一些故事,突然清晰的躍入了他的腦海。
“我想起來了,帕特先生說的該不會是三千年前,盧卡斯乘坐的船吧?我記得,那艘船似乎就叫做翎扇號。”
安格爾沒有否認歐姆的說辭,而是問道:“盧卡斯的翎扇號,歐姆船匠知道多少呢,不妨說來聽聽?”
一邊說着,安格爾一邊把錢袋往歐姆方向推,不過速度很慢,看的歐姆心焦。
“翎扇號是一艘探險船,船型是爍金時代典型的三帆船……”
當歐姆點出翎扇號是探險船的時候,安格爾就知道對方說的應該沒跑了。當初他在海上看到的那艘船,果然就是盧卡斯的船。
隨着歐姆的述說,安格爾將錢袋往歐姆方向越推越近。
歐姆發現,他說關於翎扇號的八卦、以及盧卡斯的事情時,對方推錢的速度明顯加快;而聊起船型以及功能,對方乾脆就停了手,於是他盡撿着那時八卦聊。
當歐姆說出盧卡斯當時的世紀騙局後。
安格爾將錢袋推到了歐姆的手邊,同時鬆開了手,滿意的道:“這個錢袋是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