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當謝青雲轉過身來定睛一瞧之後,頓時再吃一驚,對方竟然動也沒動,就站在原地面色淡然的看着自己,還帶着些許微笑。這年輕男子一身青色長袍,個頭比自己略矮,面容清秀俊雅,瞧年紀約莫二十左右光景。
只是在這月光之下,他的臉色倒是有些蒼白,應當是氣血不足的緣故,謝青雲修習過復元手之後,對於醫道的理解雖然遠不能和那些丹道武者相比,但也是略同一二,這望氣還是當初跟着胖子燕興學了,又和復元手中所講的一些“勢”相互印證,如今觀一人氣色,只要對方不是刻意僞裝或是隱瞞,還是能夠看得出來的。復元手本身,並沒有全面的講解醫道學說,只是將人、獸等各種生靈的體內血脈節點的尋找方法錄在其中,儘管許多生靈,人、獸、禽,蟲、魚等等,血脈節點都有不同,但復元手內以人體血脈爲參考,講述瞭如何探尋萬靈體內能夠起到作用的血脈節點,又如何激發這些血脈節點,從而激發生靈自身的治癒潛能,當然有些生靈自愈的潛能大,有些則小一些,無論如何,只要配合一些靈丹,就能將幾乎所有不是瞬間致死的傷害徹底治癒,尤其是人類這種生靈,雖然身體破損後的再生能力遠不如許多獸類,可人體的自愈潛能極大,只要不死,便可以通過復元手加適當的丹藥,令身體的傷害徹底痊癒。眼下,謝青雲清楚的看出這青袍年輕人的身體有恙,可他卻不敢輕舉妄動,對方到底什麼來頭,他完全不知道,能夠在這樣的深夜,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他身後的,謝青雲認識的人中,只有聶石和那些位武聖了。連幾位大教習也做不到在他靈覺時刻警惕的時候。不聲不響的站在他的身後。也就是說,對方如果不開口,出手來攻擊自己,自己不死也要重傷了。既然已經在這樣的情況下面對面了。謝青雲夜闖民宅已經被對方發泄,且對方竟也知道那兵器杆子上被抹了毒,說明方纔都將那鬼醫大弟子婆羅的行爲看在眼中,可他卻沒有制止。謝青雲也就管不得這人是敵是友,當下就放出靈覺去探對方的靈元。依謝青雲猜測,即便靈覺探查對方修爲的舉動十分不敬,在這等境況下也已經沒有關係了。若對方本就是敵人,搶先得知對手的修爲,對自己更加有利,本就要廝殺。哪還會在意禮敬之處。若對方是朋友,那在這等情況下忽然出現,很容易被人誤會,自己這般去探查他的靈元,想來對方也不會不理解。換成是自己這樣忽然出現在對方身後,即便是朋友,也同樣很容易被人當做敵人來探查,自己自不會覺着受到了什麼冒犯,這是武者防禦對手的自然警覺。再有一種情況,對方不是敵人也不是朋友,同樣是來探查這家宅院的。或是和這宅院之人有仇,或是和鬼醫大弟子婆羅有仇。無論是哪種情況,對方在這樣能夠悄然站在自己身後的情況下,沒有第一時間擊殺或是擊傷自己,多半是想要和自己合作,至少有某件事情依託活着的自己。而不是死去或是重傷的自己,所以即便謝青雲探查了他的修爲氣機,也有把握對方不會因此動怒而改了主意來對付自己。當然還有一種極小的可能,對方是個神智錯亂的人,談笑間就會殺人。一個言行不妥,就會傷人。儘管如此,可在謝青雲心中,任何事情都不可能是完美的,相比較來說,他此刻能夠做出最有利於自己的舉動,就是探查對方的氣機。只可惜更加糟糕的事情發生了,謝青雲這一探之下,整個人就愣住了。這青衣年輕人竟然沒有任何修爲,連外勁武徒都不是!這怎麼可能,謝青雲心下暗忖道,既然已經到了這一步,那邊繼續探查下去,反正已經探過一回,算是挑釁也好,不敬也好,都已經做過,謝青雲也顧忌不了那許多了。於是謝青雲靈覺再入,這一下更是莫名驚詫,當下說出一句話來:“你的元輪爲何是灰色的,你真個沒有任何修爲麼?若是如此,爲何你能夠悄無聲息的來到我的身後,這隻有身法靈覺超過我纔可能做得到。”既然弄不明白,索性直來直去的就問,看起來這年輕人暫時不會動手。對方聽見謝青雲的問話之後,仍舊面帶微笑,沒有絲毫的殺機:“我的確是死輪者,也沒有任何修爲,我能出現在你面前,因爲我有一件特殊的靈寶,飛檐走壁不在話下,加上我有一樣特殊的天賦,能掩藏氣息,任何人的靈覺都無法探查的出來,呼吸一切都和萬物自然相融。”謝青雲聽了這番解釋,自是不能完全相信,其中疑點太多,不過既然已經這般直言詢問了,他也不去多猜,當下繼續說道:“你的話我不敢全信,你若是真沒有修爲,又爲何要直言相告,還主動說出你身上有特殊靈寶,又說出你擁有特殊的天賦。你不怕我是惡人麼,莫要說你的靈寶,定會被我搶了。若是我識得一些懂的秘法之人,當會連你這個人也一併捉了,送去探究,這天下死輪者當無任何修行天賦,更不可能掩藏氣息,你有這等本事,倒是印證了一個傳說……”謝青雲話爲說完,這青衣年輕人邊輕聲打斷道:“你說的是元輪異化者的傳說麼?”說過這話,又似自嘲的一笑:“我若真是異化者就好了,我這天賦沒有人知道爲什麼,也有極強的丹道武者爲我探查過,直言和元輪異化毫無關係。至於那件靈寶,不知你可聽說過有一些靈寶是和人體的元輪相連的,這樣的靈寶外人奪了去也發揮不出其半點功效。”謝青雲聽到這裡,眸中充滿了興趣,他可是第一回聽到天底下還有這樣的靈寶,當下問道:“我只聽過靈寶可以用自己的靈覺封入氣機禁制,外人奪後想要再用,必須有強過對方的修爲才能破開這種禁制,可沒聽過禁制與元輪相關。”年輕的青袍人搖了搖頭,微笑道:“不是禁制,這種靈寶叫做本元靈寶,打造條件極爲苛刻。首先需要超越圓滿匠師的匠師來煉製,其次能得到本元靈寶的人元輪必須和靈材相互契合,得到靈材認可。大多數擁有本元靈寶的人都是仙台境武者,而我則是我所知道的唯一一個死輪者。”謝青雲聽過他這番話後。更是驚奇不已,這仙台二字,他在天機洞中,先是從那死了的三化武聖司馬崗身上的玉玦之內瞧見,隨後又聽獸王和牛角二提過,綜合這些在謝青雲的腦海之中,神海境武聖的下一個境界就是仙台境武仙,而且仙台境也分三個層次,分別稱之爲仙台一層天、二層天和三層天。只是在武國之內,很少有人用仙台境這樣的說法。且應該許多人都不知道這個稱呼,大多說起武聖之上的武者,都稱呼他們爲武仙。眼下的這青袍年輕人張口就說仙台境,這讓謝青雲心中生出一股飄渺之感,他所接觸的能夠說出這樣話的人。不是天宗的人就是天機洞的獸王以及他屬下牛角二等,加上對方口中說的本元靈寶,他可是聞所未聞的,因此他對於眼前這青袍年輕人的身份,謝青雲就越來越好奇了。不過對於這人的話,謝青雲同樣又生出一個質疑,這便就出言問道:“若你所說的什麼本元靈寶屬實。那隻能更進一步說明你的元輪十分特殊,只有武仙才有可能得到契合自身的本元靈寶,你一個死輪者也能得到,你還大模大樣的和說我,真就不怕我把你當元輪異化者給捉了,之後賣了麼。這天下需要你這種元輪的人,多了去了。至於你說的你請過丹道強者探查,能有多強?你身上又有掩藏氣息的天賦,又能得到本元靈寶,傻子都能感覺的出你元輪不是那麼簡單。那丹道強者查不出來,不代表其他丹道強者不明白。譬如方纔那位在這兵器上抹毒藥的傢伙,他師父可是二化武聖,號稱鬼醫,專門善奪人元輪,若是我捉了你獻給方纔那人,你還有命麼?”青袍年輕人再此微微一笑,道:“好了,不和你逗悶子了,你是乘舟,你不會這麼做,我在柴山郡就跟着你了,還曾迎面而過,只是你只當我是尋常路人罷了。再有你說的鬼醫,比給我探查身體的丹道武者要弱上數倍,不值一提。”青袍年輕人此話一出口,謝青雲便再次愣住,他不知道自己是多少次被這年輕人弄得連番震驚了,那年輕人繼續言道:“先去了這兵器上的毒,我在和你詳談。”說過這話,年輕人從懷中取出一方手帕,跟着又取出一個藥瓶,將其中黑色的水狀液倒了出來,倒在了錦帕之上,跟着拿着錦帕開始擦那些被鬼醫大弟子婆羅擦過的地方,一座座兵器架,細心的擦拭,謝青雲開始還有些着急,心道這人不怕那婆羅又返回來麼,不過見對方絲毫沒有懼色,也就安下了心。從剛纔見到他開始,這人就什麼都知道一般,他既然敢這麼做,定是有峙無恐,等過一會兒之後,這青袍年輕人在耗費了和婆羅差不多的時間,終於將這裡擦完。隨後舒了一口氣,收好錦帕,對着謝青雲一拱手道:“多謝乘舟兄弟爲我守護,若是方纔那婆羅返回,只有靠你來打了。”此話一出,謝青雲差點沒栽倒,當下就道:“什麼,你說笑的麼,我以爲你胸有成足,纔會這般細細擦拭。”那年輕人見謝青雲這般神色,也是一驚道:“我的依仗便是你了,莫要說你也打不過那婆羅,我瞧你滿是信心的來,自是不怕這婆羅的,所以不立即擒拿他,你應當和我一樣,想要探查出這廝到底要做什麼。”
說到此處,這青袍年輕人趕緊撒腿開跑,道:“不過我雖然想要探查出他的目的,可我真要擒他也是必死,所以只能跟着了。你不要和我說,你真的打不過他。”話音才落,謝青雲瞧見對方腳下多了一層莫名的器物,若是不仔細看,還以爲什麼都沒有,只是那器物托起了青袍年輕人,像是飛行一般,直接託載他上了房頂一處陰暗角落,謝青雲潛行的本事早已經深入骨髓,當即就判斷出那個位置是此時潛藏的最佳方位,這也就大踏步的跟了上去,幾個縱躍同樣躍到了對方的身邊,口中言道:“我是真打不過他。我只是來查查他要做什麼的,我方纔聽你言談見識遠勝過我,還知道我是誰,我以爲你即便鬥不贏這婆羅。也有類似於你說的什麼本元靈寶能夠抵擋……”說着話看了看青袍年輕人的腳下,再也看不出絲毫的異樣,那託他飛行的東西已經不見了蹤影,當下問道:“讓你飛躍房頂的就是那等本元靈寶麼,也是這玩意讓你能夠一直追蹤我或者說是追蹤那婆羅的?現在你能告訴我,你到底是誰了吧。”青袍年輕人先是點頭,後是搖頭道:“那是飛盾,透明的,所以很難瞧清楚,的確就是我的本元靈寶。至於我是誰。咱們不如出了鎮子,尋個地方在談,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不管婆羅要做什麼,他不知道下在兵器架上的毒已經沒了。他的計劃失了這麼一環,一定難以成功,咱們今晚先跟着他瞧瞧,我以爲多半也難以看出什麼來,等明天他發現計劃不對時,再來這家宅院,說不得你我二人就能知道他到底要做什麼了。”謝青雲也不廢話。當下和青袍年輕人,一路飛躍房頂、高樹,向這大莊園的深處潛行而去,還剩下,七、八、九重格局沒有看,兩人一路小心潛行。謝青雲驚訝的發現,這青袍年輕人不只是能夠掩藏氣息,且竟然還有靈覺,自己當初尚未修成武者時候也誕生了靈覺,不過那只是一點點罷了。想不到這年輕人此時的靈覺雖然比自己現在弱,但比當初的自己要強很多,最特別的是謝青雲察覺到他的靈覺似乎和常態有些不同。青袍年輕人也感應到謝青雲才以靈覺探查自己的靈覺,當下低聲說道:“我這靈覺也是天賦,靠他隱藏氣息,也靠他追蹤敵人,你會感覺到我的靈覺和你的不同,他能夠超遠距離的感應到我想要追蹤的人,只是靈覺本身反而沒有那麼可怕,譬如三丈之內查探細微動靜,我遠不如尋常武者的靈覺,這應當算是某一方面十分特別的靈覺,我也不清楚到底是什麼。”謝青雲聽後只能默然,這位年輕的青袍人已經給他太多的震撼了,好在當下看來,此人也是爲了對付鬼醫大弟子婆羅而來,並不是自己的敵人。兩人如此行進,第七重格局之內,並沒有發現鬼醫大弟子婆羅的身影,顯然剛纔他們清理校場兵器架毒藥粉的時候,這鬼醫大弟子已經向更深的宅院而行了,而此刻說不得已經回頭,或是做好了他要做的一切,直接從第九重格局的院牆離開了這裡。還有兩重格局,謝青雲和青袍年輕人越發小心翼翼,直到過了第八重格局的時候,果然瞧見一道身影急速而回,兩人當即潛藏好身形,一動不動,直到這鬼醫大弟子越過第八重格局,返回第七重去了。這二人沒有去第九重,而是返身跟上鬼醫大弟子婆羅,謝青雲的潛行術極佳,這位年輕人也同樣十分會選擇每一次潛藏的位置,只不過他似乎用不着什麼潛行術,只要位置選對,藉助那飛盾過去就是,謝青雲一面追蹤鬼醫大弟子婆羅,一面時不時看這年輕人兩眼,越發覺着這傢伙的天賦不可思議,不用刻意去怎樣,氣息就能隱匿,自己還得費事的盡力讓自己在行動時,融入到自然萬物當中。如此一路追蹤下來,謝青雲倒是挺羨慕這位年輕的傢伙的。這一次鬼醫大弟子婆羅,沒有任何停留,一路前行,很快就回到當初進來的那第一重格局之內,跟着就躍了出去,謝青雲和青袍年輕人繼續追蹤,直到瞧見他回到那客棧,這才重新返身。兩人都是一般想法,再入那莊園之內,細細探查一番,這一次沒有鬼醫大弟子婆羅在內,他們倒是方便了許多,只可惜來回幾趟,都沒有發現任何端倪,各住人的廂房之內,都傳來平穩的呼吸,大多都在睡覺,且在第九重格局之內發現了兩名武者,謝青雲沒敢去細探,免得驚醒他們。這青袍年輕人倒是可以細探,且不會驚動他們,這也是他的靈覺天賦之一,只可惜他靈覺本身太弱,對方修爲又比他強,他也探不出這兩名武者的真實修爲,只好作罷。
謝青雲和青袍年輕人也不是沒有收穫,之前他們二人都不明白爲何那鬼醫大弟子婆羅,不從第九重格局內直接出去。又費事的跑回第一重格局,這一次卻讓他們發現第九重格局的牆外,佈置着非常複雜的機關,儘管以鬼醫大弟子婆羅的本事。硬闖應該能夠闖得過去,可那樣一來定然要驚動莊園內的人,而影響到他的計劃。探明一切可以探來的,謝青雲和青袍年輕人當下原路返回,隨即潛行出了這葫蘆鎮,以他們的本事,不讓那值守鎮口的衙役、捕快們發現,那是輕而易舉。離開鎮子大約十里開外,兩人拐上了一座小山,這裡距離謝青雲藏那雷火快馬的地方不遠。這才停了下來。那青袍年輕人當下不再囉嗦,直接拱手道:“乘舟兄弟,恕在下驚擾了你,說來你應當聽過我的名字,在下東門不壞。是東門不樂的孫子,我那老爺子和我提起過你,對你頗爲讚許,所以我在追蹤婆羅的時候,發現蒼虎盟出了問題,夜行其中發現你出現在蒼虎盟,且力挽狂瀾。好在如此,不然我的本事只能窺視潛行,可沒法子和人硬拼,聽那羅雲稱呼你爲乘舟,又聽了你們大概的談話,我才知道你就是我們家老爺子提起的那位少年……”說到此處。武袍年輕人再次拱手道:“偷聽了你們的談話,還請多多見諒,不過知道是你之後,我便沒有再入蒼虎盟探聽任何事由的,以我特殊的靈覺追蹤之術。尋到了葫蘆鎮,發現那鬼醫大弟子婆羅的蹤跡,不想你也來到此處,便有了今晚的相遇。只是不知你怎麼知道婆羅在這裡的?是否有通知那些狼衛?”謝青雲早已經因爲聽見東門不壞這個名字而愣住了,直到對方問自己,這纔回過神來,忙應道:“在下哪裡會有東門不兄的本事,我是要離開柴山郡,路過此地,恰好發現一羣行腳商人當中有鬼醫大弟子婆羅的身影,雖然我沒有看過他的全貌,但當日他在滅獸營大鬧時,我記得他的眼睛,所以輕易認出了他,於是稍稍易容一番,就過來追蹤探聽……”說着話又好奇的打量東門不壞,道:“你和你爺爺不是很像……”東門不壞一點也不計較謝青雲如此直言,聽到這句,搖頭笑道:“我爹和我爺爺像,我和你娘像,他們都是粗獷外形,到我這一代,就生得清秀了許多,我爺爺有時候說笑,說難怪我元輪灰色,生得和個娘們似的。”謝青雲聽到他這麼說,忍不住大笑道:“東門不兄的形貌不像你爺爺,可性子倒是有些相似。”東門不壞點頭道:“那是,我跟着他長大的,多少也要受他影響,我和我爹孃倒是沒見多少年,他們就去世了,那時候我還小,印象也不深刻。”說到此處,又道:“乘舟兄弟若是覺着東門不叫起來彆扭,就直接稱我爲東門兄就行了,雖然我們家都姓東門不,可我不在乎這些,我爺爺那固執的老頭,別人叫他東門兄,他還要生氣。”他這般說起,謝青雲想起當初和東門不樂相遇的情境,也是灑笑不已。隨後又好奇的問道:“東門兄,你爺爺真個是武仙麼,他當時不肯說。還有武仙的話壽命有多久?”東門不壞哈哈一笑,道:“我們家老爺子就是會裝,你問他是不是武仙,他定然隨意一笑,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樣,其實武仙沒那麼神秘,青雲天宗有好些個。性子和常人也差不太多,不過年紀活得久一些,見識更廣了,少有爲雞毛蒜皮的事情吵鬧的。當然有些武仙的性子自小形成就難改了,一把年紀了還是小肚雞腸。不過這類人在青雲天宗還是比較少的,活得越大,也活得越明白,知道自己個要什麼,自不會計較無關之事。說這許多,不是說武仙當中就沒有惡人,武仙也同樣有勢力派別,修行時同樣要爭奪靈寶神材,和武聖、武師沒什麼兩樣。至於武仙的壽命,只要你踏入武仙之境,老實呆着,不出任何差錯不被人打死、毒死,能活到一千五百歲,我爺爺算是小字輩,如今七百多歲了。”說到此處,東門不壞瞧見謝青雲目光閃爍,當下笑道:“我知道你要問我什麼,一般頭一回接觸武仙的人,都會這般想。我如今二十二歲年紀,比你大不了幾歲,對於武仙來說,七百歲也是極爲年輕的。我爺爺當年醉心於武術,一直沒有尋到武道伴侶。成爲武仙之後數年,才認識一位,也就是我奶奶,於是生了我爹。我爹的天賦比我爺爺高許多。兩百多歲就已經是三化武聖了,可惜最終隕落。隕落前幾年生下了我,如今已經二十二個年頭,不過我年紀雖小,下了天宗,到東州各國行走的話,輩分也就不小了,許多武聖見了我還要叫叔,一些老古董只能和我平輩相交。”說起這些的時候謝青雲瞧得出來,東門不壞一臉輕鬆好笑。更覺此人對自己脾氣。
這番話說完,東門不壞又道:“還有什麼想問的,我這便一一都告之你了,我爺爺當初讓我和你相交,我不以爲然。在見到你蒼虎盟的行事之後,才感覺出來你和我脾性相投,現在也算得上是好朋友了,對好朋友自不能有太多隱瞞。”謝青雲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行,那我就問了,你的臉色爲何這般蒼白?你怎麼會追蹤到這裡的。你沒有修爲戰力,你爺爺放心你肚子一人出來麼?”東門不壞微微一笑,道:“我命不久矣,所以面色蒼白。”謝青雲一聽,頓時想起三年前那東門不樂的話,心下大驚。連聲道:“這是爲何?我記得當年你爺爺提過這麼一句,但我想死輪而已,不能修行,爲何會有性命之憂?可還有救?”東門不壞搖頭道:“生死有命,我已經多活了幾個年頭了。我爺爺爲我尋那元輪,是瞞着我的,此事一旦做成,無論給被他奪元的人家多少補償,也墜了他的名聲,青雲天宗一旦知曉,他將受到重罰。拋開重罰不說,他自己的良心上也過不去,我的良心也不容許他這般去做。我自己個就是個死輪者,知道不能修行的痛苦,更不想其他人因爲我,從生輪化作殘軀,何況還有可能死亡。好在我爺爺遇見了你,最終改變了主意。”謝青雲聽了這番話,忙問道:“當初我和你爺爺商議過,不如尋到將死之人,願意獻出元輪的,試上一試也是不錯,給他補償許多,照顧他的家族,想來沒有問題。”東門不壞嘆了口氣道:“這種人倒是不難找,他們臨死前能讓家族蒙受武仙的照顧,自是極爲樂意的,只是想要匹配我的元輪,那是十分艱難。不過爺爺最終還是尋到了,蜀國的一位重罪獸武者,手上有七十條武者性命,此人三變武師修爲,和我的元輪很契合,能夠讓我的死輪吞噬從而置換。且我爺爺的面子,手段以及靈寶,也讓蜀國蜀皇答應,將此人送給了他,如今就押在我們家地牢之內。我住的地方不在青雲天宗,卻是在武國之外的荒獸領地,爺爺單獨開闢出了百里之圍,一直在那裡照顧我,很少會迴天宗了,那裡的靈氣和天宗相差無幾,倒是一塊寶地,可以吊住我的性命。其實天宗也有這等寶地,不過我爺爺在青雲天宗只是尋常長老,難以爭得這種寶地,索性就滿世界亂找,找到了這一塊,讓我住在了其中。”說到這裡,東門不壞忍不住嘆了口氣,謝青雲卻是直接插話道:“莫非你們尋到了合適的元輪,卻因爲早就和鬼醫決裂了,所以沒有辦法奪取元輪?”東門不壞點頭道:“正是如此。”謝青雲哈哈一笑,也懶得賣關子,直接說道:“在下有一法,可以奪元,法門比鬼醫要強許多,不會致人死亡,不會致人傷殘,奪了這獸武者的元輪,再將他送回蜀國關押也是可以。”東門不壞聽到謝青雲這麼說,是整個晚上第一次露出驚愕之色,謝青雲心下倒是得意,一晚上盡是他被東門不壞給震住了,總算他能夠讓對方錯愕一回,倒是十分痛快。未等東門不壞接話,他就繼續說道:“這法子,還請替我保密。咱們解決了婆羅的事情,就和你回你們家,或者你們尋一個地方,讓我爲你奪元。”東門不壞聽到這裡,那張始終只會微笑的臉,終於微微顫抖了起來,隨後那顫抖化作了滿面的驚喜,話也說得語無倫次起來:“這,這個怎生是好,多謝,太感謝了,乘舟兄弟,你竟然懂的此等妙法……”一個被元輪困擾二十二年的年輕人,擁有許多天賦的年輕人,忽然間得知自己非但不用死了。還能夠獲得生輪修行武道,再如何淡定,也沒法子忍住此刻的喜悅。謝青雲也經歷過沒有元輪的日子,何況這東門不壞經歷了足足二十二年。遠遠比自己更要久遠,糟糕的是不換元輪還會死掉,所有這些,都讓謝青雲能夠感同身受的理解東門不壞此時的心境,當下跟着一起眉花眼笑,笑了好一會,東門不壞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覺着自己激動過頭,趕忙強自忍住依然興奮無比的內心,繼續說道:“乘舟兄弟方纔問我怎麼來了這裡。說來話長,也都是關於這該死的婆羅的。我爺爺早就拒絕鬼醫幾年了,卻不想這一年之內婆羅和他師弟先羅,到處打着我爺爺的旗號奪人元輪,以至於我爺爺的名聲在一些小門派裡臭名昭著了。算是一個武仙中的敗類。當然這些小門派往往幾十年就更替,能夠百年的就極少,更莫要說有人會修成武聖、武仙,因此我爺爺和我其實聽不到這些消息的,也不知道被鬼醫大弟子冒充了。直到那日東州武國的老古董,三化武聖常龍打上門來,指名道姓要我爺爺賠他孫子元輪。我爺爺和我這才知道,那混蛋婆羅在外面到處招搖撞騙,竟然把這位常龍的孫子,二變武師常雲的元輪給奪了。當然他們奪取的時候,自然不清楚常雲的身份,否則也不會招惹這樣的麻煩。
常雲其實並不清楚奪取自己元輪的是誰。看不清對方面容,就被人下了毒迷暈了,醒來之後元輪不見,桌上留着一張字條,說是東門不樂協同兄弟東門不能。奪汝元輪,我等身爲武仙,你若想要復仇,就來尋我。婆羅幾乎每次奪人元輪都是這般說或是留下字條,不過他知道這些人不可能尋的到東門不樂那裡,所以他纔不怕東門不樂知道。卻沒有想到這一次奪來的是早已經不理會國中事情,一心隱居要突破境界衝入武仙的老古董,三化武聖常龍的孫子的元輪。這常龍也是奇才,已經六百歲了,超越了武聖壽命的極限一百年,依然還有壽元,他四百五十歲開始就閉關隱居,雖然因爲出了差錯沒能突破到武仙,倒是找到了延壽的秘法,只可惜延了百年還是沒能突破,不想就在這時候孫子又出事了,還是當年他認識的那位東門不樂所爲,他哪裡還坐得住。”說到此處,東門不壞嘆了口氣道:“常龍比我爺爺小了兩百歲,我爺爺尚未修成武仙時,和他相識,也一同獵過獸,算不上生死兄弟,卻也算得上是朋友,爺爺在外的住處,他倒是大約知道,通過他自己的法子,終於尋了來。我爺爺聽了他的話,當然極力反駁,他偏是不依不饒,乘我爺爺沒有注意,直接擄了我走。”謝青雲聽到此處,更是驚訝,忙問道:“他一個三化武聖,怎麼能從武仙手中擄人?”東門不壞嘆道:“這人雖是武聖,戰力未必弱於仙台一層天的武仙,這廝秘法極多,除了延緩壽命的,還有一門叫做行字訣的秘法,能夠讓他的速度瞬間超過武仙,靈元越多,施展的次數越多。我爺爺可是追不上他的,擄走我之後,他也不是不講道理,直接和我爺爺說,如果要證明清白,就要隨他一起去查真想,直到找出對方,他要爲孫子復仇,若是能取回元輪自然是最好不過。爺爺關心我的安危,就一路跟着來了,原本打算不管那許多,早機會奪回我也就不理這常龍了,可是查了幾個月,終於讓他發現了大問題,有人冒充他的名字,奪取了太多的元輪,這背後定人那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那常龍也同樣有了發現,他和我爺爺決心要將這幕後黑手揪出來,只是這傢伙脾氣頑固,合作是合作,依然要帶着我走,讓我爺爺和他分開來查此事情,最後再匯合一處。所以要擄着我,只是他怕一放了我,我爺爺這種成了武仙的人就不理會世俗之事了。我爺爺見他固執己見,又十分警覺,一時半會追不上他,也就答應了,至少他知道這人雖然有些暴躁,但不是惡人,不會傷害於我。爺爺在我和他分開的時候,悄然給了我一塊定空石,他那裡也有配對的一塊,相互之間有感應,能夠知道我的位置,極限範圍是一百萬裡,只要還在武國之內,就沒有問題。”說到此處,東門不壞頓了頓,這才繼續言道:“我和爺爺分開之後,常龍就帶着我朝這個方向追蹤,一路上查到了不少門派被婆羅禍害,我也因此知道了婆羅的氣機,不過我沒有告之常龍我有這等追蹤的本事,後來我乘他不注意,就溜了出來,他本事高,善跑,我也能隱藏氣機,他以爲我跑了,怕我出事就去尋我,其實我還在原來的附近藏着,到他離開很久,我纔出來,也就直接進入柴山郡城追查婆羅的蹤跡。再後來的事情,你也都知道了。所以我們在這裡,儘量能拖延住婆羅,給他的計劃搞破壞,讓他總也難成,或是常龍尋來,或是我爺爺通過定空石找來,我們就能捉了這婆羅,逼他說出一切。”
謝青雲聽到這裡,只覺着事情曲折離奇,忍不住讚歎一句,跟着又疑惑的問道:“爲何你要從常龍那裡逃出來,他不是不殺你的麼?”東門不壞搖頭道:“他和我爺爺打賭,若是他先查明真相,我爺爺定要陪他一起尋到法子,救他那元輪被奪的孫子,否則他孫子的命就要我的命來賠。我本就要死了,他也不知道,所以我不在乎,可我爺爺在乎,若是我爺爺輸了,要去尋其他法子救他孫子,說不定又會走上老路,這常龍爲了孫子的瘋狂模樣,我記憶尤深。我不希望我爺爺輸了對賭,就離開他自己來找這婆羅,若是我找到了,那就不算他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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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啊,多謝,明日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