瀰漫的塵埃裡,在火炮的光照下,這棵變異死人花的體型看起來愈發的驚人,除了頂上的花苞,整個輪廓已經非常像是城裡那顆高聳入雲黑樹的縮小版。
彭大海望着站在自己面前高聳妖豔的“死人花”,再一次感到了恐懼,他的恐懼並不來自於這個怪物的龐大的軀體,而在於在忽明忽暗的天空中,原本花苞的位置出現了一個類似眼睛的東西,它生長在軀體最上的位置,墨綠色的瞳孔一動不動的盯着面前的燈塔隊員們,雖然脖子一樣的根莖在不斷的擺動,但它始終保持着穩定,並開始緩慢調整着身體,一邊搜索着地上的人羣,一邊做出反應,純色的眼睛裡折射出的戰場上的火焰,明顯能看出它在思考。
這個眼睛的目光包涵了智慧,又彷彿凝結了如實體的恐懼,當朝人望去的時候,就能讓人恐懼到忘記呼吸,雙腿像是灌了鉛一樣沉重,只想艱難的調頭逃跑。
末日伊始,所有媒介都在宣傳怪物是多麼的殘暴,但從正視過這些生物的智慧來源?難道這個世界真的要被另一種生物給替代了麼?人類靠教育傳承?怪物靠什麼傳承?彭大海趴在山體高處,目光呆滯的望着眼前遍體鱗傷的龐然大物,一種絕望的思想不禁涌上心頭。
王羽和龍哥靠在卡車的後面,躲過了死人花的視線,他們望向躲在更遠一點地方的李蟄,開始大聲招呼起,揮舞着手臂明顯是建議撤退的信號。
畢竟救援已經不存在了,殿後的衆人死的只剩龍哥和彭大海了,基本算是全軍覆沒,而這個巨蛇又變化成另一個形態,雖然還沒有開始展開攻擊,但光看這個滲人的樣子也難保不是什麼善茬,留下來繼續打可能吉凶難料,李蟄內心也開始傾向於撤退了,畢竟留的青山在就不怕沒柴燒。
思緒還在延伸,但碩大無比的“死人花”卻開始動了起來,它像是充滿了智慧一樣,開始不斷晃動着花苞,無數的黑色的藤蔓和根莖,在塵埃的掩護下,帶着倒刺開始從地下伸出來,朝着散佈開來的隊員游去,這種蔓延並不是一根接着一根,而是整個山脊都開始從地下鑽出這種扭曲的“觸手”。
李蟄不再猶豫,從巨大車廂裡走出來,揮了揮手臂迴應着王羽和龍哥,同時也招呼着周圍所有隊員立即撤退,起碼先撤到根莖以外的安全地帶。
隊員們收到信號就立即拼了命的邁開雙腿朝着停車的地方撤退,有一些隊員因撤退的過於慌張,不小心被伸出的藤蔓絆倒之後,腳踝就會被藤蔓立即纏繞上,朝着地下拖去。
但藤蔓的速度並不是很快,被纏繞之後,周圍的隊員立刻用刀割開,還是可以掙脫並逃跑的,顯然這種緩速度蔓延,在怪物中並不太長見,更像是防禦的味道多一點。
然而此時此刻,大部分隊員已經被這種超大範圍的變異形勢驚駭,只顧着拼盡全力朝着後方撤退,然而李蟄卻發現了這其中微小的差異,他異樣的眼神充滿了疑慮,轉了轉頭之後卻發現山脊上竟然有一個人影正匍匐着開始朝前爬去,已經漸漸靠近着巨蛇。
李蟄的瞳孔在漆黑的“夜色”裡開始閃爍着光芒,因爲他已經認出了那個身受重傷佝僂着身軀朝前爬的人。
李蟄小心翼翼的朝着高地跳過去,避開不斷朝後的人羣,拉住了還在指揮着戰友撤退沈少校,他指了指死人花擺動的眼睛和地上的火箭筒,拍了拍沈少校的肩膀問:解放軍叔叔,森林需要和平,現在組織考驗你的時候到了,需要你打中這個爲非作歹的一隻眼。
這個稍顯年輕的沈少校倒也沒什麼廢話,轉過身來就扛起火箭筒,再一次聚精會神的瞄準不遠處的怪獸,只是這一次需要準確的擊中花蕾中不斷擺動的眼球,所以難度很大。
李蟄看出了這個因爲長期營養不良而消瘦的年輕人,拍了拍他的肩膀,看了一眼那似曾相識的巨眼,開始小心越過地上翻涌的藤蔓,朝着“死人花”走去。
嘴巴里還嘟囔着:小樣,別以爲你穿了個馬甲我就不認識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