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讀結束，吳溪楠本打算眯上一會兒，放下沒有記住一個字的課本，習慣性地看了一眼程篁。
吳溪楠扭過頭來，熟悉程篁悶騷性子的她，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張笑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逐漸燦爛的大臉，撲面而來的猥瑣氣息頓時衝開了她昏昏欲睡的雙眼。
男人啊，果然都是一個樣，再正經再嚴肅的男人也會在不刻意之間露出壓抑的本性。她看着程篁毫不收斂咧着大嘴的樣子，斜着眼睛想到。
“咋了？”沒有意識到自己無意之中兇相畢露的程篁，看着一旁滿臉鄙夷望着自己的同桌，忍不住出聲問道。
“look，眼屎！”吳溪楠一伸胳膊，指着程篁的眼角叫道。
“謝特！”叫了一聲眼角分泌物名字的程篁，絲毫不講究自己的形象，二話不說舉手就抹。
“哎哎哎，等下等下，我有紙。”吳溪楠說着，連忙從桌子裡抽出一張抽紙遞給程篁。
“奈斯！”接過紙巾的程篁叫了一聲，裡裡外外依次抹完四個眼角，把紙捏成一團，扔進兩人座位中間的小垃圾桶裡。
“哎，滿了。”嫌棄地瞥了一眼那團紙，吳溪楠衝着粉嘟嘟的垃圾桶嘟了嘟嘴，示意程篁去倒垃圾。
“你離門口近，你去。”
“要不拿尺子量量咱倆誰離門近？”手託着下巴，吳溪楠眼神示意靠着牆根的程篁，看看跟他呈一條直線的教室門之後再說話。
“你靠過道。”程篁嗤笑一聲，顯然不服氣她的吳氏邏輯
“而且你瘦啊，你看看這過道，我過一次得蹭掉好幾本書，你看，你就沒一點問題了是不，這不正好是顯擺你身材好的時候嘛，快衝，衝！”爲了省掉一分鐘扔垃圾的時間，程篁語重心長地慫恿同桌。
“呀，我昨天數學卷子大題沒寫，我得趕緊寫呢。”看了眼程篁夾在書堆裡的數學卷子，吳溪楠嬌聲嬌氣地暗示道。
“那你慢慢寫，我去倒。”程篁作勢起身，嘴裡碎道，“咱不着急，前兩節都是數學課，等老黃查完作業，你再慢慢寫哈。”
“哎呀別呀，你看看，這垃圾這麼沉，累着你咋辦，我去我去。”吳溪楠不由分說的一拍桌子，從小垃圾桶上拎起袋子，蹦蹦跳跳地朝着門口跑去。
程篁看了眼那張被端端正正地拍自己在面前的乾淨卷子，默默地拿起了吳溪楠的卡通水筆。
上課鈴打響後，趕在班主任前幾步進班的吳溪楠，匆匆忙忙地坐到座位上，看着一筆一劃把數字寫得工工整整的程篁，她笑嘻嘻的從校服裡拿出一袋裝好的糯米糰子，擺在腿上，拿出其餘的數學作業放在桌子上，她一邊看着程篁寫卷子，一邊擦起了護手霜。
“哇，你不用看答案的嗎。”恭敬地接過被賦予了靈魂的數學卷子，吳溪楠假兮兮地欽佩道。
程篁搓了搓手掌外側的黑色筆印，瞥了一眼吳溪楠腿上放着的圓滾滾的糯米糰，“昨天晚上纔剛做過，手還熱乎着呢。”
“哦哦，好厲害好厲害。”吳溪楠一手抓着一個胖糰子，敷衍地讚道。
片刻後，見程篁盯着她一吭不吭，她咧嘴一笑，拿出一個單獨裝好的糯米糰，遞給程篁，“你吃嗎？”。
程篁沒接過那個糯米糰，他看着沾滿小水珠的塑料袋和同桌同樣沾着汗水的鬢角，問道，“你沒吃早飯？”
“我媽早上有事先走了，讓我來學校吃，然後我又睡過了。”吳溪楠握着圓滾滾的糯米糰，同樣軟糯的小臉上滿是委屈。
“那我還好意思跟你搶啊，你吃吧。”程篁看了一眼那幾個看上去得有小半斤的糯米糰，毫不在意地說。
“嘿，給給給，本來就是給你買的，我是豬嘛吃這麼多。”吳溪楠看着伸着懶腰來回扭着脖子的程篁，又從兜裡拿出兩個不同顏色的糰子，嬉笑着塞到他的懷裡。
“這砸好意思呢。”程篁迅速地拿起一個黑米團，張嘴咬掉一半，含糊不清地說，“沒放糖啊。”
“夾心的，你是不是傻。”吳溪楠說着，也拿起一個紅豆餡的糯米糰小口小口的吃了起來。
“哦哦，”程篁看了眼黑米里面的果醬，把剩下的一半放到嘴裡，邊吃邊說，“我想起來件事誒。”
從書包裡拿出從家帶來的牛奶，插了吸管，吳溪楠吸溜溜地喝了一口後，側過頭問，“什麼？”
“喏，”程篁用眼神示意她往前看。
上課鈴響過一分鐘後，高三十九班門口，拿着卷子和教材的黃班主任，用雙眼中無聲的氣勢壓下班裡的喧譁聲後，看着最後一排牆角處逐漸從打情罵俏中回過神來的兩人，眼神逐漸冰冷。
“程篁！吳溪楠！拿着嘴裡的東西出來！其他人，把昨天的卷子拿出來！”
一片竊竊私語中，班級角落裡的兩個人握着幾個顏色不一的糯米糰子緩緩起身，一個縮着脖子小心翼翼，一個坦坦蕩蕩大大咧咧地走出了教室。
三人走出班級後，班裡瞬間響起了各種聲音。
“哇，都開始明着一起吃早飯啦。”
“呼，終於搞到一起了，老張！欠我十塊，別忘了。”
“唉，可惜，就差半個月，我得讓程篁給我報銷。”
“去你大爺，半個月你可惜個球球。”
“男人，呵。”
“嘖嘖，班主任的課都敢吃飯，你程哥還是你程哥。”
班外學校院牆下。
“你媽媽給我打過電話了，說你沒吃早飯，吃完快進去。”
“哦哦。”
“程篁跟我過來。”
“怎麼樣，這位置習慣嗎？”
“鬧呢？跟她坐半年了你問我這？”
“我說最後一排。”
“哦，還行。”
“可以就行，別忘了爲什麼讓你坐那兒。”
“知道，搞對象。”
“嗯？”
“砥礪自身，幫助同學。”
“嗯——你還想一個人坐的話，這段時間班裡人少，我把吳溪楠調走？”
“不用，就這吧。”
“嗯，過會兒等你同桌吃完一起進去，下回注意點，人家是女生，照顧着點兒，別搶人家吃的。”
“你以爲我是你嗎？”
“下了課來我辦公室，把這幾個班的卷子分了，把咱們班的拿走發了。”
“你把我昨天的早飯還給我我就去。”
“去我們家下水道找吧。”
“那你自己發去吧。”
“跟隔壁課代表一起。”
“得嘞！”
“嗯，去吃吧，把你的戰利品解決完了再進去。”
“老師，我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趕緊吃完進去，別耽誤上課。”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