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定是那個女生經常去那兒，小區的貓都認識她了呢。”程篁顯然不想放棄這幅連接起現實和想象的場景。
嘆了口氣，吳溪楠拍拍程篁的腦袋，語重心長的對他說，“我給你說哈程二傻，像這種有野貓的小區呢，只要有貓，就肯定經常有傻嗶小孩犯賤，拿東西砸貓什麼的，所以野貓是不會相信人的曉得不，寵物貓纔會粘人，別做白日夢啦，想看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的話，動物園它不香嘛，你餵我吃個橘子我給你賣個萌，多和諧。”
“動物園不讓隨便喂東西，吳二傻，”程篁拍開吳溪楠的手，拿出歷史書，隨便翻到一頁，看到第一次鴉片戰爭的標題，他嘆了一口氣，隨手把書合上，“也是。”
看着嘴裡接連爆出傻X之類不符合她乖巧形象的吳溪楠，程篁轉過頭，看向莫名地暴躁起來的同桌，“咋突然就社會起來了。”
“我家貓前兩天溜出去玩...”
“啊，被小孩兒砸了？”程篁問道。
“嗯，用灌水的氣球砸的，回來的時候身上溼完了，還粘着破了的氣球，真TM。”吳溪楠把手裡梳子往桌子上狠狠一扔，看的程篁都擔心那看上去就價值不菲的梳子能不能承受住這個暴走蘿莉的怒火。
“直接報警唄，你們家附近不是新建了一個警亭。”
“那是交警吧，管這事兒？”
“試試唄，不行去我家對面的那個警察局。”
“嗯——好主意，那我明天就去！”吳溪楠一拍桌子，終於把那個被丟到桌邊搖搖欲墜的梳子震到了地上。
“要不一起去？明天小補啊，報完警咱直接出去玩？我還沒去過警察局呢！”吳溪楠撿起梳子，湊到程篁身邊，興沖沖地對程篁說道。
看着快要靠到自己身上的吳溪楠，程篁不動聲色地往牆腳挪了挪屁股，問道，“那就沒多少時間玩了，你明天中午不吃飯了？”
“去你家吃唄，反正沒人，咋樣咋樣，咱也嚐嚐程少爺的手藝。”吳溪楠興沖沖地說。
“行是行，”看着兩人間的距離逐漸縮短，程篁繼續向牆根平移了半個單位。
“那就這樣吧，明天放了學去警察局逛逛，報完警再去你家開黑，完美！”對着程篁比了個“耶”的手勢，不知不覺間便靠在了程篁桌子上的吳溪楠，滿意地拍拍程篁的肩膀，樂呵呵地坐回自己的位置。
“真就不拿自己當外人唄。”離開貼了半天燒餅的牆根，程篁暗暗計劃起了明天的安排。要是按照正常的情況，警察肯定不會搭理他們兩個沒吃飯就撐着了的小孩，更何況程篁
也不覺得爲了一隻貓會讓人家警察大費周章的去翻監控找人，就是找到了那個小孩兒，除了讓人家的爹媽道個歉之外，警察總不可能讓吳溪楠拿氣球砸回去泄氣，那樣雖然合了吳溪楠的情，但不合人家警察的理，所以他們在那個小警亭應該花不了多長時間。
手指輕搓書頁，程篁在腦中迅速計算着明天下午的活動時間。
十二點放學，這麼算的話，如果先去吃飯，兩人到小區門口的飯店吃完飯，怎麼也不會超過一點半，警察如果真的搭理他們倆的話，那就再往後延後兩個小時，那樣的話，到家應該是四點，吳溪楠晚上應該能玩到玩到九點左右，那就是五個小時，三把遊戲一場電影。如果警察叔叔不掉鏈子的確不搭理他們的話，他們倆還能再多出來三四把遊戲或者一部電影，完美。
“明天去海洋館？晚上還有活動誒。”
被打斷自己的思緒，程篁轉過頭，看見吳溪楠正在手機上看着有關海洋館的評論，這讓他本想足不出戶就完成所有約會流程的想法瞬間化爲泡影。
“這麼直接？”這即將開始的第一次戀情，順利得讓程篁有點猝不及防，不是應該先讓他軟磨硬泡，再吊着他窮追不捨，最後才順理成章嗎？早上才一起共患了個小難，明天就海洋館，這進展速度要讓王燾知道了，估計得讓他排位十連跪。
“就明天一下午外加個晚上，後天還得上晚自習，後天要出去玩的話就得趕時間，這也沒好看的電影，只能海洋館了。”察覺到程篁的目光，吳溪楠沒有擡頭，解釋道，手指依舊在手機上劃來劃去。
看着吳溪楠手機上的圖片一張張略過，那些以藍色爲背景的照片，突然喚醒了程篁小時候跟父母一起去海邊旅遊的記憶，由於年齡太小，那時候海邊的景色和居住的民宿，他現在倒是全部忘得一乾二淨，唯一記得還算清楚的只有一件興許父母都忘記了的小事。
由於直到上中學之前，程篁都不知道自己家竟然這麼富有，更不知道每年都去探望許多次的爺爺，更是這個城市發展起來的幾大金主之一，所以在程篁的記憶中，小時候自己家的生活一直都很普通，雖然不愁吃穿，但也容不得他們奢侈。
在那次旅途中，駛往海邊的大巴車上，坐在母親腿上的程篁突然說要上廁所，然而大巴才離開服務區不到半小時，自然不可能指望司機停車，程篁媽媽於是從旅行包裡拿出裝零食的塑料袋，由於怕年幼的程篁不好意思，程篁媽媽打開窗戶，在風聲的掩護下讓程篁解了小手，接着把裝滿童子尿的塑料袋緊緊地繫好，放在座位底下，等到停車之後再丟掉。
十多年後的現在，關於那次旅途，程篁唯一能記住的，就是那晚擁擠的大巴車車窗外漆黑一片的天空，以及父母帶給他的無與倫比的安全感。
程篁之前還問過父母，他爲什麼非得在離開服務區之後要上廁所，到服務區的時候父母肯定會問他要不要上廁所。程篁媽媽說的是程篁那時候在睡覺，不願意起來，程篁爸爸則說是他故意給爹媽出難題，小時候折騰他們的事兒還少嗎。看動畫片知道有滑雪這個東西，等到了冬天下雪的時候，非要滑雪，逼得父母沒辦法，只能找了片被路人踩實了的雪地，一人一隻拉着他一隻胳膊，在沒有一點坡度的平地上滑雪。還有去爬山的時候，耍賴不走，只能讓爹媽和還沒拄柺杖的爺爺，三個人輪流揹着上山，至於下山，還要點面子的小程篁則實在不忍心讓三個長輩過於勞累，主動地帶頭下山。
程篁輕輕嘆了口氣，雖然前不久纔去過長白山，那兒的滑雪場面積很大設施也很齊全，景色也相當賞心悅目，但想要再創造一次美好的回憶，那個滑雪場還是少了些必要的因素。
“烤肉，吃嘛，還是自助餐。”在程篁沉浸在回憶中的時候，吳溪楠若有若無的聲音從一旁傳來，他看了眼黑板，在他走神的時候，歷史老師已經開始寫複習da綱了。
“都行。”他看了一眼班門口，不動聲色地把吳溪楠平放在桌子上的書打開。
“烤肉？你不過敏吧。”
“不過敏。”
“你不仇韓吧。”
“love and peace。”
“也沒忌口吧。”
“沒有。”
“你不仇日吧。”
“讚美和平。”
“要不吃壽司吧，但是我怕拉肚子耶。”
“挑個貴的。”
“好裝逼哦，好想打你哦——呀，市裡面的這個好貴哦。”
“人多不。”
“應該不少吧，新開的。”
“找個人少的，人多了不舒服。”
“呦，我還以爲程少爺要包場呢。”
“啊對，忘了。”程篁咳嗽了一聲，豪氣道，“那就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