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 指婚

194 指婚?

194?指婚?

“小李大人不必太緊張,應是好事。(-)”那位太監收了李言的銀子,輕鬆地道。

“借汪公公吉言。”李言客氣地道。

從右後mén出了保和殿,經過了隆中mén,李言隱隱聽見左手方向也有絲竹喧鬧之聲。而且,若他沒記錯的話,這再走下去,怕就不是他所能涉足的地方了吧?

“那邊是慈寧宮,招待的是福晉格格,以及三品以上的誥命夫人們。”汪公公見李言微微頓足,看向慈寧宮方向,以爲他疑huò,就開口做了解釋。“皇上就在前面。”

不僅康熙在,剛剛與他分別的五阿哥也笑眯眯地站在一個富態的尊貴老fù人身邊,看那老fù人身上的明黃禮服以及所佔的位置,應該是當朝太后?

李言心中頓時掀起bō瀾,突然有一種很不妙的感覺——若說皇上找他或許是正經朝事,但太后爲什麼也在這裡

忍住內心驚懼,李言恭順地跪地行禮道:“給皇上請安,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給太后請安,太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行禮之時,李言難免又覺得彆扭——按照慣例,漢大臣向皇上行禮時自稱“臣”“微臣”,而滿人官員,不管是多大的官,面對皇上之時都是自稱“奴才”的。如今他也是正黃旗人,跪地叩頭這樣的禮節已經讓他很不舒服了,還要讓他自稱“奴才”……一時間,他還真開不了口。

規矩如此,李言你要習慣。李言在心中再一次給自己做心理建設。偶爾跪一跪地稱一稱奴,是重生於這個朝代的代價,是能夠與南喬一起幸福生活的代價,是值得的。

“他就是李言?”

上面的老太太一開口,李言當下正神恭聽。

太后仔細地打量了李言半晌,對康熙道:“就是他設計了高家堰的工程圖?nòng出了什麼新式記賬法?”

“回皇額娘,是複式記賬法。”皇上樂呵呵地道。

“真是少年俊傑。”太后像是個溫和的老太太般,招手讓李言往前幾步,和藹地問道:“哀家聽說你父母都不在了?真是個可憐的孩子……”

“是。”李言lù出一絲沉痛,道:“父母遺願,讓臣傾心報效朝廷,幸有聖上不棄,使臣得償所願。”

皇上笑眯眯地品茶不語,任由太后頗有興致地問話。

話題又是圍繞着李言的出身生平,使得李言心中的不妙感覺更加的強烈,站在殿上越發地覺得難捱,特別是當他瞥見五貝勒意味深長地笑容之時。但他又不能不答……

“皇祖母,五兒的眼光還不錯吧?”見太后問的差不多了,五阿哥笑眯眯地chā上了話。

他是不愛理事,並不代表他絲毫不關心朝事。而最近關於李言的議論評價也太多了些。不管是愛也罷,憎也罷,誰也不能否認李言是一個人才,且如此年輕。這樣一個年輕的俊傑如今又成了正黃旗人,家庭關係更是簡單到一目瞭然,他若不搶先主動一回,哪裡輪的上他家的靜瑜?

不說李言聽到五阿哥所言頓有所感地汗máo立起,只說太后滿意地點了點頭,道:“恩,是個好孩子。”然後轉而向康熙道:“皇上,你說呢?”

皇家出身的公主郡主,一般都是遠嫁草原,爲大清鞏固滿méng關係……但是老五既然求到太后面前,且他一直認爲李言應得到更好的賞賜,於是開口道:“李言,朕yù將五貝勒家的大格格指給你,如何?”

果然如此

李言感覺自己的腦袋“砰”的一聲炸開,當即跪下來大聲道:“皇上三思微臣出身卑微,配不上格格,請皇上明鑑”

“雖說你祖上是商賈,但也是正經人家,如今既已是正黃旗下,談何卑微?”李言想都不想就加以拒絕,這讓康熙詫異之外,又有些不悅。老五家的格格,那是正兒八經的金枝yù葉,難道還配不上你一個商賈子弟

“瞧這孩子嚇的,”太后笑眯眯地道:“你難道怕我們家的格格是個容顏醜陋xìng格乖戾之人?哀家向你保證,絕沒有的事兒”

“李言,靜瑜可是我最疼愛的nv兒”五貝勒道。

“回太后話,回皇上話,”李言鄭重地磕了個頭,沉靜地道:“臣斗膽拒絕,只因爲心中已經有了此生要娶的人,與格格如何全無半點干係請皇上明鑑”

“哦?”康熙微微眯了眼,道:“是誰?朕倒要看看,是哪家的nv兒比皇家的格格還尊貴”

“皇上聖明”李言道:“臣有罪但臣不能讓所愛之人名聲有礙,請陛下寬恕”

“如果朕要免了你的官呢?”康熙冷冷地道。

“請陛下寬恕”李言叩了下頭後低頭跪在地上,不再多看多言。

李言能夠想象康熙心中的怒氣——對於一個高高在上習慣了做決斷的人,突然遇見有人敢於違揹他的命令,他如何不怒?李言心中清楚的很,康熙最初所說出的“如何”二字,絕對不是真的要聽他的意見……而太后和五阿哥心中所想,已經不是李言此刻能夠顧及的了……

他的愛人?他愛的當然是他的南喬。但南喬的名字決不能從他口中說出來。別的不說,沒有經過選秀程序的旗人nv子都相當於是“國有物品”,他覬覦這樣的nv子是重罪,而南喬與他sī相授受更是重罪

這一刻他突然慶幸南喬的年紀足夠的小,極難有人會懷疑到她頭上……也許四阿哥和十三阿哥心中有數……也許,他一直以來的努力,全部都要泡湯了……

但他總不能答應娶什麼格格。

李言跪在那裡,感覺到康熙冷哼一聲甩袖走了,太后似乎微嘆了一聲,由五阿哥扶着也走了……

應該不至於太壞。李言想。

這種sī下的召見,只有四個當事人知曉,外人絕對是難以知曉他曾經做下的拒絕舉動。

也許會被找理由貶官,但戶籍應該還在。擡籍算是一件了不得的恩寵,康熙決不至於做出打自己臉面的舉動,纔給了一個人恩典,就立即踩上幾下……

只是,如今他只能跪在這裡,只能毫無反抗地等待別人的判決……就是這種無力感嗎?就如同那時候南喬所體會到、擔憂到的——上位者,能夠輕而易舉地決定他們的命運,輕而易舉地推翻他們所有的努力,輕而易舉地……

李言跪在那裡,殿堂中靜悄悄的,蠟油滾落下來,整個蠟燭已經燃了一半了。

“靜瑜姐姐,你真的要去?”殿外,蘭兒輕輕拉住一個少nv的手臂,中秋皎潔的月光映在少nv揚起的橢圓形面龐上,散發出白瓷一般溫潤的光澤。

“自然。”少nv平靜地道:“蘭兒你也知道,咱們愛新覺羅家的姑娘,十個有九個都是要遠嫁到遙遠塞外的,只有最幸運的一個,才能得以留在這京城,留在阿瑪額娘看的見的地方。我不像你,憑着四叔立下的功勞,一早給你求了自主婚嫁。阿瑪好不容易主動爲我求了一回,而且皇太太和皇祖父都不曾反對,卻別那個人輕飄飄地拒絕了,你說,我怎麼會甘心?”

“可是,咱們就這麼去見一個外臣男子,若是被阿瑪他們知道了……”蘭兒頗爲猶豫。

“蘭兒妹妹,你不必陪我去。”少nv平靜地道:“無意中偷聽到皇太太說話已經算是過失了,我不連累你。你在這裡等着我。”

“唉……好,我幫你看着人。”蘭兒鬆開手,看着靜瑜平靜地走到殿中,自己找了個yīn影處站定。她倒不是不仗義,只是因爲不想一起跟去見證靜瑜的對話,她如果在那裡,一定會是極尷尬的。

如果是自己,自己是不敢上前去詢問的吧?蘭兒突然有些佩服起這位姐姐來。

塔塔……塔塔……

一個暗綠sè一寸來高的huā盆底鞋停在李言面前,只聽一個平靜的少nv聲音道:“我是靜瑜,五貝勒家的大格格。”

這是找麻煩的來了?這風聲傳的倒是快,才一會兒,這位當事人就找來了。掩去面上的苦笑,李言微微擡起頭看了靜瑜一眼,再次低頭恭聲道:“李言給格格請安,格格吉祥。”

“你可是看清楚了?”靜瑜平靜的聲音微微帶着些自嘲,道:“我的身份想來也是不差的,待出嫁之時應該會被封爲郡主;我的容貌,算不上是國sè天香,但自信能勉強入眼。至於我的xìng情,也自認爲與刁蠻沾不上邊……”她頓了頓,道:“請問,你爲什麼不願意?”

真沒想到,這位格格是這樣一個人……不過,這與他又有什麼關係?李言同樣平靜地回道:“因爲臣已經有了喜歡的人。”

也許這樣的答案讓她心中舒服了些,靜瑜沉默了一會兒,纔開口問道:“那麼,你訂婚了?”

“沒有。”李言搖了搖頭,道:“尚有一些條件沒有克服。”

“請問是什麼條件?”靜瑜嘲諷道:“你的官當的不夠高?銀子不夠多?還是什麼?”如果是這樣的原因,她不僅會對那位nv子失望,也會對李言失望——他的眼光,未眠太差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