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這時,酒會的氣氛突然有所改變,人羣當中傳過來一聲聲低低的驚呼聲。大家順着驚呼聲傳過來的方向看過去,只見一位美婦人從樓梯上慢慢走下來,她身着一襲淺色碎鑽長裙,柔軟面料貼服着玲瓏有致的身材,她微笑地對着樓下的人,然而目光中卻又好像完全沒有他們一樣,她的臉美到有些虛幻。
她下到樓梯口,將手輕輕挽在荀慧的臂彎。
“各位。”荀慧開口道,“在此,我們夫妻感謝各位出席我兒荀齊的生日宴會,請各位不用拘謹,只當在自己家中一般自由,粗食薄酒,還請擔待…荀齊——”
荀齊點點頭,對着衆人輕輕頷首,“謝謝大家撥冗前來,荀齊不勝榮幸。”
衆人客套紛紛,片刻後便自行散到各處自行吃喝談笑。
“爸、媽。”荀齊叫住正欲招呼客人去的荀氏夫婦,“這是…我女朋友田澄,她今天第一次來我家。”
齊敏愣了愣,下意識地朝荀慧看了一眼,卻沒有觸到對方的眼神。她輕輕皺眉,隨即轉頭對着田澄道:“田小姐,請隨意。”說完了便挽住荀慧準備離開,不料荀慧卻開口道:“田小姐,很高興能正式見面...請隨意一些,只當這裡是自家。”
荀齊聞言擡頭朝他看了一眼,眼裡掩不住的欣慰,齊敏也輕輕挑了挑眉毛。
荀慧笑笑,挽着齊敏轉身離開。
“哎。”齊敏用手肘捅了捅荀慧,開口道,“秦家老爺子跟小姐今天也在場,這樣子沒關係?”
荀慧停步,轉頭略帶笑意地看着她:“你不是不管荀氏的事麼?你不是…巴不得荀氏趕緊垮了?現在又作出此種情態,你別告訴我,你是在關心我們的兒子?”
齊敏冷笑了一聲:“我才覺得,你倒是像在巴結你兒子一般。”
“哦?”荀慧笑了,“你還真是…光長年紀不長心吶。”
齊敏聞言怒目而視,從他手臂中狠狠地抽出自己的手。
田澄看着荀齊爸媽相偕而去的背影,忍不住在心中讚歎這一對賢伉儷真乃天作璧人,至少…外表上看起來是。
她想起自己生日的時候,她的爸爸也爲她舉辦過宴會,雖然陣容跟這裡比起來簡直是小巫見大巫,但是自始到終,田成業總是以她爲中心,將她捧在手心呵護關懷,不像這兒…
她擡頭朝荀齊看了一眼…荀齊,反倒是像這裡的擺設一般。
思及此,她輕輕在荀齊的手心捏了捏,待到引得他的注意力,她又擡起手示意荀齊稍稍彎下腰,她仰身在他的耳邊說道:“待會兒吧…就咱們兩個人,我給你一個全心全意的生日可好?”
荀齊轉頭挑眉看着她的臉,兩人一直握着的手心,早已微微溼潤。
不一會兒,韓楊跟楚顏姍姍來遲,楚顏不斷地說着抱歉,而韓楊只是跟荀齊碰碰拳,什麼話也沒說。
田澄想借一步跟楚顏說說話,可是卻被阻攔了,阻攔她的竟不是兇惡的韓楊,而是荀齊。
田澄有些怨念地嘟嘴看着他,他只是淡淡一句:“全心全意的生日?嗯?”
見田澄仍是有些不死心,荀齊又說道:“防火防盜防閨蜜…時代大勢業已如此。你跟那個楚顏哪次聊起來不是按小時計?我怎麼能不跟隨潮流,防上一防?”
“這…”田澄傻眼,她第一次聽說,原來“防火防盜防閨蜜”是這樣解。
宴會進行到下半段兒,田澄全程一直緊繃着身子,只覺一陣倦意襲來。
荀齊不動聲色地看了她一眼,輕輕嘆了一口,說道:“我好累,不如咱們早退看看?”
“嗯?”田澄看了看四周,“可是今天你是主角。”
荀齊聞言笑了,說道:“錯。今天的主角是…”他朝不遠處正在與客人相談對飲的父母看了一眼,“今天的主角是…姿態。”
田澄剛準備詫異,卻被荀齊輕輕拉住從另一側的門出了大廳。
“不知道你口中的‘全心全意的生日’究竟要如何展開?”荀齊領她走進停車庫,幫她拉開車門。
田澄促狹之心忽起,於是眼珠子滴溜溜地在車子裡轉了一圈,輕輕咬了咬嘴脣,靦腆地道:“我們可不可以換一輛空間更大的車出去~~”
荀齊有些疑惑,他不明所以,剛準備牽着田澄走向停在一旁的另一輛車,卻捕捉到了她眼中的一絲狡黠。
荀齊看着越來越靠近自己、甚至準備將整個兒身體都貼上來的田澄,他眯了眯眼,哼笑了一聲:“齷齪…”
“別這麼義正言辭嘛~”田澄的手有些不聽使喚,“我留了很強的幾手你還不知道…不好奇?嗯?”
荀齊趕緊捉住她的爪子,瞪眼看着她。
好半晌,正當田澄以爲自己的這一招要失敗的時候,卻聽得荀齊開口道:“監控。”
田澄嚇了一小跳,連忙尋找監控的蹤跡的時候,卻被荀齊一把拉住,快速地往車子裡帶,她剛要坐定,荀齊卻像想起什麼來似的,又將拉出來,兩人一起坐上了旁邊停着的一輛越野車。
田澄忍着笑,知道荀齊已就範。
荀齊急速地發動車子,田澄則在一旁笑紅了臉。
兩人就這麼隨意地開着車。
“你說…去哪兒?”良久,荀齊開口問道。
“嗯…”田澄想了想,說道,“去學校那裡吧?”
荀齊轉過頭來看了田澄一眼,沒有作聲。
“嗯?”田澄看着他有些異樣的眼神,忽然笑了出來,“我就是想…到那裡去兜一兜,你以爲…我會在那種地方…幹什麼?”
荀齊沒有說話,只是握着方向盤,眼睛專注在前方,但田澄卻沒有忽略他臉上下沉的表情。
“花言巧語…食言而肥,嘻嘻。”田澄笑道,“我都知道你想說什麼…剛剛我只是跟你開了一個葷玩笑…不,其實也不能算是玩笑啦,就是…就是,我們先得欣賞欣賞風景、談談心什麼的,然後那什麼纔會水到渠成、理所當然嘛…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荀齊哼笑了一聲,總算是開口道:“你說的,我完全聽不懂,倒像是表演脫口秀一般。你腦洞開得太大了,田小姐。”
田澄見他這副樣子,輕輕笑了一聲,忍不住伸手去碰他的臉。
荀齊先是撇頭稍稍躲了一下,卻終是沒有再躲第二次。
“荀齊…你說,我們高中的時候怎麼就沒認識呢?”車子漸漸行至母校附近,田澄不禁出聲感慨道。
“認識又如何?”荀齊轉動方向盤,眼裡沒有情緒。
田澄笑了笑,接着又說道:“真想知道你高中的時候是什麼樣子…小鮮肉荀齊一定俘獲了不少芳心吧?”說着又像想到了什麼似的,“不對…如果我們學校有這麼一位絕色在,那我不應該不知道啊。難道…嘻嘻,沒長開的荀齊就是一隻醜小鴨,現在倒變成白天鵝了,哈哈。”
荀齊哼笑了一聲,沒有理會她。
“哎…”田澄把頭伸過去近距離看着他的臉,“罵我啊…怎麼不罵?嘻嘻,今天是生日,所以不開罵戒?”
荀齊一邊找位子將車停好,一邊說道:“真是服了你,一天到晚開這麼多莫名其妙的腦洞…高中時期的你,心裡滿滿的全是某人,還會分出多少來認識其他的人?呵,同理可證,你又能分出多少來學習?你的成績也是可想而知了。”
田澄忍不住嘟嘴道:“還行吧…至少我最後還是擠進了本科線啊。”
荀齊停車,聽見她的嘟囔,脣邊輕輕泛起一絲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