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要下去走走麼?”荀齊看了一眼田澄的穿着,“外面現在很冷。”
“哦…”田澄這才注意到了自己穿得單薄,“一直沒有到室外,我倒忘記了…老夏接我去你家的時候,我把大衣落在車上了。”
“沒事。”荀齊隨口應道,他想了想,似乎是在斟酌措辭,“你今天…很漂亮。”
田澄感覺到臉上有一點熱,她剋制住內心正在蔓延的喜悅,厚着臉皮笑道:“我更喜歡你在你家的時候用的那個形容詞…”
“什麼?”荀齊笑道,“我倒忘了。”
“那…”田澄慢慢將自己貼近荀齊,輕聲說道,“你再好好看看…然後再形容一番吧。”
荀齊忍不住伸手撫着她柔軟的髮絲,眼睛裡染上了一絲迷離。“形容詞…此刻我一下子想到了許多。”他喃喃地道,“只是不知道,你是否能與之一致。”
“例如?”田澄將頭輕輕靠在他胸前,笑道。
“甜美。”荀齊說道。
下一秒,田澄便擡起頭,用自己的脣跟荀齊的緊緊相貼,她在他脣上輾轉、逗留,再輕輕吸吮。
“可否一致?”田澄將自己潮紅的臉藏在昏暗當中。
“……”荀齊有些怔忡,良久後纔開口,“…一致。”
“還有呢?”田澄問道。
“熱…熱情。”荀齊的呼吸有些微快,他又下意識補充道,“我…我的意思是…你這一身橙色給人…熱情的感覺。”
“熱情…”田澄輕輕笑了一聲,嘴裡這將這兩個字輕吟了一遍。她突然伸手,輕輕勾住荀齊的脖子使他稍稍低下頭,她用手指輕輕地順撫着他的眉毛,然後跟隨而上的是她輕輕的吻。
“不一致是嗎?”田澄搶在他之前說道,“那不如你告訴我,熱情…應該是什麼樣子。”
荀齊深深地看着她,腦袋裡空空如也。她總有辦法能讓他方寸大失,理智全無。
可惡的田澄…
荀齊沒有說話,只是遵循着自己的心,慢慢低下頭…
“你怎麼不說話?”田澄輕輕躲閃,眼裡寫滿了狡黠,“看來你也不知道呀…那能不能換一個形容詞呢?例如說…性感?”
荀齊眯了眯眼,知道她在捉弄自己,不禁感到一絲懊惱,於是恨恨地道:“性感?我倒覺得不大一致…最起碼,你穿得多了點。”
田澄臉上頓時出現了“哎喲媽呀,你好不容易長進了”的表情,笑道:“那有何難?”手裡剛想動作,卻被荀齊一把握住了手腕。
“卑鄙小人。”荀齊罵着,聲音卻近乎低不可聞,他覺得整個車子裡全都是自己滾燙的氣息,這當中有心急懊惱,然而更多的…是噴薄慾念。
田澄心裡的溫度也不比他低,儘管她一直厚着臉皮逗弄他,天知道,這一切不過是源於她內心的不安。
如果用尊嚴和身體可以留住你…這種卑賤,我甘之若飴。
田澄動了動身子,想從副駕駛上越過去,然而卻像是應付不了荀齊狂亂的動作一般無法逾越。這個時候,兩人的肢體已然盡纏,不分你我,荀齊的領結已經遺失在了車子的某一個角落,襯衫釦子只剩兩顆還在盡忠職守。衣物顯然成了讓他們最礙眼的障礙,可是他們都不敢太過造次。
這個地方…實在不是個那什麼的最佳場地。最起碼,得尋個昏暗無人的地方吧?
“我們…重新找個地方?”田澄在緩氣的當口,輕聲開口道。
荀齊的動作頓了頓,試着調整自己的呼吸。“我們…尚未熟練此道,今天還是回家吧,一回生二回熟,咱們摸清了門路,待以後再…你說呢?”
田澄怔怔地看着荀齊認真的臉,片刻後突然爆出大笑。
“哈哈哈哈…呆子…哈哈哈哈…”
喜歡…她自認自己曾經喜歡了那麼多年,卻在這一刻突然弄不清楚,喜歡…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她喜歡荀齊嗎?有多喜歡?她已經不再渴求答案。
她只覺得怕時間太快,又怕時間太慢。她怕自己不好,又怕荀齊會太好。
寧願此生就這樣停在現下一秒,她懶懶地躺在荀齊的懷中,這一秒,用死去,換取永恆。
“我提議我們住在一起…這樣可以省去很多的時間。”荀齊道。
“我附議。”田澄小聲道。
“哦?”荀齊笑了一聲,“我上次提議,可是你卻拿喬。”
“哪兒有?”田澄爭辯着,“是你將話題扯開的吧?”
“不講理…”荀齊嘀咕着,“明天下午我有時間,我們…去辦一辦一些生活用品…”
“我附議!”田澄見他講真的,於是雀躍起來,“附議!附議!”
“太好啦!可以跟荀齊一起睡嘍!”
荀齊聞言輕輕笑了笑。
“太好啦!可以看荀齊洗澡嘍!”
“太好啦!可以…生小寶寶嘍!”
“太好啦!可以拍荀齊裸照嘍!”
荀齊終於瞪起了眼:“你夠了。”
午間,荀慧約了幾個老客戶一同去吃飯,吃完飯下午同去打小白球。無論他是否意興闌珊,司機都已經在樓下侍命了。
催促的電話已然打來了三通,他獨自走進電梯,按下了按鍵。
片刻,他又伸手,重新按下了按鍵。電梯沒有直接到一樓,而是停在了當中的一個樓層。
“我大概二十分鐘後到。”荀齊的聲音傳來,“不行,我只能待一小時…好吧,一個半小時,這是極限了,你不要撒潑。”
荀慧慢慢地走近荀齊的辦公室,門沒關,荀齊一隻手拿着電話一隻手合上了文件,邊說邊站起身。
“一個半小時倒計時開始,你不掛電話的話,我只會更晚。”荀齊說道,語氣平淡,脣邊卻泛起一絲輕笑。
他掛了電話,笑容依然沒有散去,正打算離開,一擡頭卻對上了荀慧的眼。
“爸爸。”荀齊先是帶着一絲詫異,隨即又恢復平淡,“有什麼要吩咐的?”
荀慧看着眼前的兒子,他的眼眸清澈,精神奕奕,正是個二十四五歲青年最陽光積極的模樣。
荀慧並不常來荀齊的辦公室,若有事,荀齊自會上去請示或彙報。荀慧對辦公室裡的荀齊只有這樣的印象:推遲的午餐、凝重的神情以及…微微泛青的眼下。
這個辦公室像是給荀齊施下了魔咒,它在偷偷竊取着荀齊的年華。
每一個姓荀的都走過這樣的路,所以,荀慧並不會作多餘的憐惜和擔憂。慢慢的…荀齊也會跟他一樣,熬出了經驗,找到了自己存在的價值和生活的平衡,應付這所有一切也就會得心應手多了的。
“耽誤你時間了?”荀慧看着眼前一臉春風盎然的兒子,輕輕笑了一聲。
荀齊挑眉,點點頭。
荀慧見狀笑意更甚:“我只問你兩句便會走…不是隻有你一個人趕時間。”
“您是要說跟秦家婚約的事嗎?”荀齊開口道。
這下換荀慧挑眉了,他心知荀齊一定清楚他的來意,原本他以爲荀齊會見招拆招,不想卻是自己主動將這件事提了出來。
迎頭直面問題,荀齊是在表明自己的不可動搖。
看來那個田澄對荀齊的影響力,比他想像中的還要大。
“你怎麼說?”荀慧開口道,“於情理,這婚約雖然只作口頭約定,卻也是經過你的同意的我纔出面的,秦家那頭的交待,你得擔;於公事,下一個十年規劃的牽頭人是你自己,做文化旅遊也是你首先提出的,或許你可以失去這塊敲門磚,因爲你還有數個十年,可我的時間籌碼…明顯不再豐厚,對我的交待、對公司的交待,你也得擔。”
“爸爸,生意是死的,人是活的。我相信這世上絕不止秦家這一塊敲門磚…又或許,只靠我們自身的力量穩紮穩打、步步爲營纔是最可靠的敲門磚。”荀齊說道,“真的這樣的話,也許…我不知天高地厚所定下了十年計劃是無法達成了。界時按公司規定,是解我的聘還是調我的職,我都無話可說,但是,即使這個十年計劃終究變成了二十年計劃、甚至是三十年計劃都好,我荀齊,永遠不會放棄它。”
荀慧平視着他的眼睛,片刻後輕輕一笑。
“五年、十年…二十年,在你的口中都是這麼輕易。”荀慧說道,“也罷,秦家那邊,你自己交涉吧。”他轉頭欲行,卻頓了頓,“秦老善柔,臉上永遠是和氣,卻是最不好說話,你不妨約一約秦家那位千金。”
荀齊怔了怔,似乎是沒有料到他會說這話。
“嗯…”荀齊點點頭,“謝謝…爸爸。”
荀慧沒有回頭,只自顧地自向前走了。